杜必書與張小凡隨意閑聊了幾句,兩人就開始張羅著往膳廳端飯送菜。
過程不提。
晚飯時分。
大竹峰一眾師兄弟齊聚在飯桌前,等到田不易一家三口落座剛要動筷,張小凡終于鼓足勇氣站了起來。
“師父,我,我有一件事……”
在場眾人(除了杜必書)都是一愣,全都抬頭看向他。
以往,張小凡在膳廳很少說話,即便有田靈兒在一旁聒噪,他都謹(jǐn)守沉默恭敬的態(tài)度。
“哦,老六,何事?”田不易有些奇怪。
張小凡偷眼瞅了瞅杜必書,小心翼翼開口:“師父,我好像煉成了玉清境二層。”
如果不是六師兄極力保證,他都不敢確定。即便到了此刻,懷疑還在。
“煉成就好,你去找大仁……嗯,你剛才說什么?”田不易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一變,化作一抹不信。
“哦?過來讓你師父瞧瞧!”蘇茹按住想要雀躍跳起的田靈兒,招手柔和一笑。
不到玉清境四層,很難做到法力外放。田不易修為再高深,在不接觸的情況下,也只能有一個大概的強(qiáng)弱預(yù)判。
見到師娘親切的招呼,張小凡又遲疑了一瞬,可還是在杜必書的催促下走了過去。
“運(yùn)轉(zhuǎn)法力!”
田不易瞥了一眼緊張的小徒弟,抬手抓起他的手腕。
張小凡趕忙運(yùn)轉(zhuǎn)體內(nèi)微弱的太極玄清道法力,主動往沿著手臂的脈絡(luò)逼出,同時還緊張地盯著師父的表情。
僅僅是一瞬間,田不易嚴(yán)肅的面容上浮現(xiàn)一抹淡淡的淺笑。
“很好,確實(shí)第二層煉成,還不算太笨?!?p> 可他很快想起今日見過的龍首峰林驚羽,收回手掌的同時,又有些不忿地嘟囔:“可比你的林姓同伴差了太遠(yuǎn)……”
對此,張小凡倒不以為意。
兒時玩伴林驚羽的資質(zhì)強(qiáng)過自己,修為高本就在情理之中,根本興不起攀比的心思。
他恭恭敬敬向田不易施了一禮,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咳咳咳,”蘇茹輕咳一聲,打斷丈夫的嘟囔,抬頭看向?qū)γ娴乃未笕剩按笕?,待會兒你將第三層的修煉法門詳細(xì)傳于小凡?!?p> “是,師娘!”宋大仁興奮拱拱手,由衷為小師弟感到高興。
“好啦,既然你們的小師弟都有如此長進(jìn),你們幾個是不是該有所表示?”蘇茹一雙美目掃過在場的一眾弟子,笑顏如花。
剛剛還準(zhǔn)備向張小凡道喜的眾人,齊齊埋下了頭顱,一臉‘哀怨’地望著桌上未曾開動的飯菜。
看來,這餐飯是不能吃太飽了,免得一會兒被操練的時候浪費(fèi)……
當(dāng)然,其中的杜必書是個例外。
因?yàn)樗壳暗男逕捑辰绾蛻B(tài)度分外令師娘滿意,這種單獨(dú)的小灶已與他無緣。
“噗嗤!”
在這種嚴(yán)肅安靜的場合,一聲不合時宜的竊笑在飯桌另一邊響起,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小凡修為的突破讓田靈兒歡呼雀躍,可被母親生生摁住以后,只能在一旁憋屈不語。
這對她來說,簡直令人發(fā)瘋。
目送張小凡興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田靈兒忽然記起一事,悄悄取出懷中的一個錦盒摩挲不停。
在她的嘴角,溢出了濃濃的歡喜。
一聲竊笑,就在這種情況下出現(xiàn)。
竊笑過后,田靈兒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連忙將錦盒藏了起來,還不忘朝眾人俏皮地吐吐舌頭。
這一幕落在張小凡的眼中,興奮的情緒驀然沉寂,一絲難言的酸楚自心底泛起。
可這酸楚剛剛出現(xiàn),就被身畔杜必書的打趣堵了回去。
“小師弟,你和靈兒師妹情同姐弟,要不要也送她一件禮物?”
說罷,杜必書還旁若無人般將手臂一搭,與張小凡勾肩搭背。
如此的‘不成體統(tǒng)’,心情復(fù)雜的田不易登時嗆出一聲冷哼:“嗯哼,吃飯!”
頓時,膳廳內(nèi)恢復(fù)了平日的安靜有序。
……
飯后,田不易和蘇茹走回了守靜堂。
各自斟了一杯溫水,對坐而飲。
沉默持續(xù)了片刻,田不易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往蘇茹面前一推。
“一會兒給老七送去,省得他明日裝死,誤了大家的晚飯?!?p> 蘇茹立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知道心疼,還下那么重的手。以后脾氣收斂點(diǎn)……”
話至一半,守靜堂門外傳來一聲稟告。
“稟告師父,必書有事求見?!?p> 田不易兩人都是一愣,可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招呼杜必書進(jìn)來。
也怪不得他們?nèi)绱朔磻?yīng),自打開始收徒至今,除非是他們主動召喚,這幾個徒弟很少主動上門。
尤其,還是在天色已晚的情況下。
“師父,我在操縱神木骰的時候,總是與《雷厲九天》顯得格格不入。所以……想來求取《三才劍陣》參詳一二。”
神木骰?
田不易很快反應(yīng)過來,臉上剛浮現(xiàn)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中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實(shí)在是神木骰的造型太過奇葩,一旦在人前施展,肯定會有損自己的顏面。
若是可以選擇,他寧愿六徒弟使用那黑煙滾滾的攝魂盅。
“你不是有赤炎劍么?就連攝魂盅,都強(qiáng)過那三顆骰子?!?p> “師父有所不知,七脈會武即將開始,赤炎劍品階低了一些,靠著它想要取得好名次,總是欠了一些火候?!?p> 杜必書侃侃而談,絲毫沒有怯場。
“攝魂盅,徒兒想將它當(dāng)做底牌。再者使出來,總會給您惹來一些麻煩。神木骰雖然造型夸張了一些,但用過一兩次之后,大家也就習(xí)以為常。”
“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點(diǎn),我想在會武之后繼續(xù)下山游歷,多一樣手段傍身總是保險一些?!?p> “下山游歷?”田不易眉頭一擰。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發(fā)現(xiàn)自己修煉時的感悟,在頻頻斗法的過程中提升最為明顯。
而且,我的性子師父師娘也了解,根本坐不住。
跟隨師父修道三十余載,才勉強(qiáng)達(dá)到玉清境四層的地步,反倒是出外游歷的一年時光……”
剩下的話不用多講,田不易和蘇茹都也明白。
兩人相視一眼,彼此交換過一個眼神,瞬即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好,若你能在七脈會武上證明自己的實(shí)力,為師不攔著你。至于你剛才所說的劍術(shù)神通,過幾日再交予你。”
有那么一瞬間,田不易仿佛在杜必書的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都是那般的‘好戰(zhàn)’,都是那般‘愿意四處冒險’。
唯獨(dú)兩人的性格迥異!
“多謝師父師娘成全!”杜必書幾乎一揖到地。
這一作揖,完全發(fā)自內(nèi)心。
有渡靈人的這一層身份在,在青云山枯坐修煉顯然不是正途。要想一直保持超人一等的修煉速度,就必須不斷在險山惡水間奔波。
也只有在那里,才會有邪祟惡靈存在。
“好啦,要是沒有其他事,就幫師娘送一粒丹藥給小凡?!碧K茹笑吟吟將手中的瓷瓶拋了過去,眼眸中多了一點(diǎn)欣賞。
“好嘞,大黃丹是吧?師娘,等我下山,您和師父也會送幾粒吧?”
杜必書立刻變得嬉皮笑臉,方才侃侃而談的正色杳然無蹤。
“吆~~~挺有見識么。想要,就看你在比武臺上的表現(xiàn)?!碧K茹一面說笑,一面以手肘撞了撞田不易。
田不易頓時從回憶中清醒,擺擺手示意杜必書退下。
“老六,你順便去指導(dǎo)指導(dǎo)老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