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無所畏懼’,就連法相都有些愣神。
好在他性子隨和,當(dāng)即笑呵呵坐回了位置。
“我們?nèi)讼胍凡兑荒У姥?,在方向上發(fā)生了沖突,正好借著骰子定一下聽誰的?!?p> “好!各位,請下注!”
杜必書熟練地抓起桌上的骰盅,亮出了下方的三枚骰子,向三人展示。
借著這個機(jī)會,他也瞧了瞧焚香谷的金童玉女。
男的俊俏,女的秀媚,外人若不知情,定然會以為二人是登對的眷侶。
唯獨(dú)男的有點(diǎn)兒不順眼!
“下注?”三人都是一愣。
怎么著,押大小難道不應(yīng)該下點(diǎn)兒賭注?
杜必書疑惑地望了三人一眼,瞧到他們的神情不似作偽,當(dāng)即反應(yīng)過來。
敢情他們?nèi)齻€只是拿這當(dāng)作做決定的工具,類似于他在大竹峰的“打賭”。
嘿嘿,既然到了這里,哪能就這么算了!
杜必書眼珠一轉(zhuǎn),偏身指了指剛才退位讓賢的賭坊莊家。
“進(jìn)了賭坊,當(dāng)然要守這里的規(guī)矩。坐莊的,我剛才說的可對?要不你們到街上抓鬮不就得了!”
那賭坊莊家偷瞄了一眼法相三人,見他們并無生氣,才小心點(diǎn)頭算作承認(rèn),同時識趣地簡述了一遍規(guī)矩。
只是簡單的‘比大小’,那些個繁瑣的‘豹子’、‘單雙’等規(guī)則根本不去提及。
“哦?那就客隨主便。”
法相還是一如既往的隨和,在袍袖中一陣摸索,取出一粒翡翠圓珠放在‘小’字方框內(nèi)。
“李施主,我就以這粒加持過般若心經(jīng)的佛珠為引吧,其上附著了金盾訣一道,聊勝于無?!?p> 李洵和燕虹相視一眼,各自從囊中摸出一件物品放在了‘大’字上。
李洵拿出的是一拇指大小的泥偶,其上沾染了一道莫名的熾烈氣息。
“玄火人偶!李施主倒是好大的手筆?!狈ㄏ嚯p目一凝,贊嘆道。
至于燕虹拿出的,則是一把小巧的紅木梳,其上亦有流光溢彩閃爍。
“炎木梳……燕施主倒是有心了……”法相不由得話語一弱。
瞧著眼前的三位天驕爭相獻(xiàn)寶,杜必書可是由衷的羨慕。
不愧是大派精英子弟,出手真闊綽!
不過等他聽了法相的“示弱”話語,頓時有了一個古怪的念頭。
和尚,梳子?
要是法相真贏了這賭注,那畫面……
太搞笑了吧!
要不是有面具的遮掩,絕對能瞧見他憋笑的表情。
“法相師兄,這個不行么?我可是只有這些……”燕虹的嘴角彎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聽其話語,分明也是在搞怪。
杜必書有些無語地瞄了一眼燕虹,恰好瞥見她狡黠的淺笑。
面若芙蓉,嬌艷無雙,又沒有了剛才的倨傲,宛若尋常的鄰家女孩。
“好美!”
贊美之詞脫口而出,帶了三分唐突。
話一出口,杜必書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忙以左手捂住了嘴巴。
可惜,晚了。
燕虹豁然抬頭看向了杜必書,俏目含煞,粉嫩的耳垂卻染上少許的嫣紅。
對方明顯不是在稱贊,至少那清冷的語調(diào)不像,或許是在揶揄自己。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動了動手腕,櫻唇間吐出了質(zhì)問之語。
“閣下如何稱呼?陌生人之間,不知道非禮勿言么?”
不光是她,李洵也是面色微變,倨傲化作了薄怒。
反倒是法相的反應(yīng)正常一些,除了微微發(fā)愣外再無其他。
屋內(nèi)的氣氛登時變得古怪起來,賭桌前出現(xiàn)了短暫的“冷場”。
還好杜必書反應(yīng)夠快,當(dāng)即放下手中的骰盅,抱拳施了一禮,言辭懇切般回應(yīng):
“不好意思,剛才唐突了。但也確實(shí)是有感而發(fā),姑娘一笑傾國傾城,杜冷頓時驚為天人。
再者,姑娘陌生人的論斷不敢茍同。也許我們不是陌生人,只是未曾謀過面的好朋友?!?p> 言辭懇切,再配上冷靜毫無慌張的語調(diào),任誰都不會認(rèn)為是花言巧語。
未曾謀過面的好朋友……
聽到這新奇的說辭,在場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之前的惱怒和錯愕反倒變得無關(guān)緊要。
法相最先回過神來,笑呵呵從中斡旋。
“這位施主妙語連珠,此事就算揭過了,說不得下次還能相見,到了那時,便真是相識的朋友?!?p> 說完,他也不給李洵二人反應(yīng)的機(jī)會,攤手做出相請的手勢。
杜必書哪能不承情,立刻抓起桌上的骰盅猛揺起來。骰子觸碰內(nèi)壁的脆響分外悅耳,他忐忑的心情逐漸回歸了平靜。
搖晃了十?dāng)?shù)下之后,骰盅穩(wěn)穩(wěn)地倒扣在木桌上,同時撤手后退兩步,身體脫離了與桌沿的接觸。
“我開?還是你們開?”
規(guī)矩使然,在這一方面,杜必書自認(rèn)是專業(yè)的。
顯然,法相三人對這些規(guī)矩并不注重,也不關(guān)心。稍稍沉默了一瞬,法相笑語回答:
“這個木筒,還由你來開吧。”
木筒?
果真是外行,這個怎么能叫木筒呢?分明是……
杜必書心中腹誹不已,剛想找個理由給三人普及一下,腦海中忽然閃過自己剛煉制成功的法寶。
不會吧!
懷著最后一點(diǎn)僥幸,杜必書還是訕笑一聲,摸出了他的圓木筒法寶,將它立在與骰盅平齊的位置。
“法相大師,依你看來,它們……兩個有區(qū)別嗎?”
“咦,這位施主,你的法寶倒是挺別致,想必就是參照它所煉制吧?”
法相不由對眼前的面具道士刮目相看,雖說修為不高,但還是蠻有趣的。
可惜,此時的杜必書根本沒想著回答問題,腦袋瓜子里嗡嗡作響,神情僵硬(看不到)……呃,雙眼中盡是濃重的不甘。
如此怪異的神態(tài),連神情倨傲的李洵都有了好奇,燕虹更是美目連連眨動。
緩了好一陣,杜必書終于心不在焉地抓起本命法寶,想要塞回懷中。
誰曾想,一個拿捏不穩(wěn),黝黑的圓木筒竟掉落到地上。
骨碌碌!
隨著圓木筒的滾動,其表面自動沁出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黑煙。黑煙并不逸散,被牢牢束縛在了外殼表面。
屋內(nèi)的空氣驟然化作陰冷,甚至有身在陰窟的錯覺。
剛還在好奇打量的法相三人頓時色變,齊齊從座位上站起,周身法力激蕩欲出。
法相:“閣下是魔道妖人?”
李洵:“你這寶物哪來的,說!”
燕虹:“摘下你的面具!”
三人雖未直接出手攻擊,但已默契移動腳步,時刻準(zhǔn)備暴起而動。
瞧見屋內(nèi)出現(xiàn)了變故,站在一旁的賭坊莊家立刻脖子一縮,跑出了二樓。
到了這時,杜必書哪還顧得上“多愁善感”,也不管地上兀自翻滾的木筒法寶,連忙擺手解釋:
“誤會誤會!驅(qū)魂天師,我……貧道是驅(qū)魂天師!”
生恐對方不相信,杜必書一面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勢,一面單手緩慢摸出一把黃符展示在前。
“驅(qū)魂……就類似趕尸道人,哦,類似佛門的超度?!?p> 解釋完這些,他還特意停頓片刻,觀察了一圈三人的神情變化,弱弱(冷冷)加上了一個字。
“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