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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香

第四十六章 白蚌年糕湯

妙手生香 董無淵 2013 2020-09-21 10:00:00

  五枚銅子放在瓷碗里。

  含釧利落地扯六條黑米年糕放進(jìn)沸騰的鐵鍋中,拿了只粗瓷碗,挨個兒放鹽、胡椒、糖,再舀了一勺不知是什么的灰白色粉末,緊跟著在碗中放入木耳絲、蛋皮絲、撕得細(xì)細(xì)的雞肉絲,再從紅泥小爐中沖出一大碗黃燦燦的湯汁將調(diào)料與食材盡數(shù)沖開,細(xì)長的年糕條已吸飽了水分變得軟糯彈牙。

  含釧將年糕條撈進(jìn)碗中,抬頭問食客,“要撒蔥花和胡荽嗎?”

  空氣中已經(jīng)彌漫著濃烈的熱雞湯香味。

  食客咽了咽唾沫,“放放,一點(diǎn)不忌口!”

  含釧撒了兩把綠油油的蔥花和胡荽,又丟了一支小木勺在湯里。

  一碗帶湯帶水熱乎乎、五顏六色的黑米年糕湯遞到了食客的手中。

  冬至節(jié)慶,寬街?jǐn)[攤兒的人少了一半,含釧拉了兩個小木桌,用抹布擦了桌子請食客坐下,“冬至好時節(jié),辛辛苦苦一整年,好歹落腳好好吃個飯吧!”

  食客先就著碗沿抿了口熱湯。

  熱湯下肚,一下子便暖和起來了!

  蕭瑟的寒風(fēng)吹在臉上的涼意,被熱雞湯沖刷殆盡!

  真熨帖呀!

  食客又喝了一大口,舌頭與口腔終于品嘗到了雞湯的鮮、咸、醇香,還有一股屬于另一個品類的鮮味...食客帶著不解又喝了一口,是魚鮮的味道...他拿勺子舀了舀,湯底干干凈凈的,絕沒有河鮮、海鮮的身影。食客拿起勺子將年糕條送入口中,軟乎乎的,黑米的香氣頑固地黏在了唇齒之間,年糕也吸飽了湯汁的味道,那股濃郁的海味重新席卷整個味蕾。

  食客眼眶有些熱。

  家鄉(xiāng)的年糕湯,就是這個味道。

  娘親與奶奶,都喜歡用蝦頭來熬湯,把湯熬得紅紅的,意味著冬天到了,日子更要紅紅火火起來。

  食客混雜著食材,不用勺子了,就著碗沿將呼呼啦啦地埋頭喝起來。

  木耳絲的脆,蛋皮絲的香,雞絲的綿軟和年糕條的糯,所有味道都干干凈凈,涇渭分明。

  這五文錢當(dāng)真是成本錢了。

  食客放下空碗,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含釧余光里瞥見了他的模樣,笑瞇瞇地?fù)P聲招呼,“您吃得可還好?”

  這位在珍寶齋中說一不二的掌柜笑著向含釧拱了拱手,福了個禮,“您這碗年糕湯很好?!庇窒肫鹗裁磥?,“只是某在湯里吃出了魚鮮的味道,可找了遍也沒找著魚蝦的身影,您方便說一說嗎?”

  含釧一邊拎起小紅泥暖爐倒湯,一邊舒朗笑道,并不藏私,“雞湯里煮了白蚌肉,調(diào)料中也有小銀魚干磨成的細(xì)粉。您若吃得好,往后在家請家中的廚子也能照著做一做。雖不似家鄉(xiāng)那般地道,卻也能找回三四分的意思?!?p>  食客客客氣氣地再拱手作揖,“承您款待,祝您來年生意興隆,財(cái)源廣進(jìn)!”

  含釧也笑起來,“同祝同祝!”

  有排隊(duì)的食客笑起來,“老板是個大方的,秘方都不藏一藏!”

  含釧手上動作麻溜極了,一點(diǎn)兒沒耽誤,也不接話,略帶羞赧地抿著嘴笑起來。

  含釧沒擺過坐攤兒,這是頭一遭,兩張小桌子擠擠能坐十個人,一輪在吃,一輪端著餃子或年糕湯在旁邊等,算是別樣流水席。

  賣煎餅,是拿了就走。

  賣湯食就麻煩很多了,“時鮮”小攤兒前堆滿了人,喧囂冗雜,天亮透了,仍是熱鬧非凡。

  一輛黑漆素面的馬車在車道上為讓行人,緩慢行駛。

  徐慨瞇著眼睛坐在馬車?yán)?,聽見車外人聲鼎沸,十分熱鬧,有些訝異。

  冬至不上朝,照理說寬街上的攤販不應(yīng)當(dāng)有這么好的生意。

  徐慨將馬車簾子拉開,車行道與甬道離得不遠(yuǎn),這回清晰地看見那個獨(dú)樹一幟,十分熱鬧的攤位上立著“時鮮”兩個大字兒。

  時鮮?

  徐慨蹙了蹙眉,金乳酥?

  徐慨將車簾拉大了些,低低垂首一眼便看見了人潮最中間,立在攤位之后的那個身影。

  眉眼細(xì)長,襦裙鬟發(fā),嘴角高高挑起,神情中有掩飾不住的愉悅,在眾人中白得發(fā)亮。

  是...

  是她?

  當(dāng)初滿臉的血污與青紫已然全部褪去。

  徐慨有些意外,突然又想起當(dāng)初在承乾宮,是說做菌菇肉末粥的那個女使蒙恩出宮了...

  出宮了的女使在寬街?jǐn)[攤兒?

  徐慨默了默,手扣了扣車梁。

  侍從的聲音很恭順,“四爺,您吩咐?!?p>  徐慨放下車簾,“沒吃早食,你去看看人最多的那處,賣什么?!?p>  突然想起這個侍從,那天夜里和他一起出現(xiàn)在掖庭的那個。

  話頭轉(zhuǎn)了轉(zhuǎn),“你別去了,讓小肅去。”

  皇子深夜出現(xiàn)在掖庭,本就不符合規(guī)矩,那女使不知他是何人,當(dāng)屬最好。

  如今也無必要讓那個女使,記起那個夜里的那些事。

  于她,于他都不是好事。

  小肅微微愣了愣,四皇子雖不挑食,卻也從不食膻腥粗糲的吃食。

  看了看認(rèn)真停在角落里、等待喂食的馬車,小肅心里明白了,再冷漠的人,也會背后偷偷吃路邊攤。

  小肅開始了焦急的排隊(duì)。

  說實(shí)話,他,從來,沒,排過,這么,長的,隊(duì)。

  京城的人,也太閑了吧!

  為了一口吃的,費(fèi)這么長的時間!

  還是布置的功課不夠多呀。

  好容易排到了他,小肅扯著嗓子,“老板娘!”

  含釧被這一嗓子嚇了個激靈。

  一抬頭見是一張熟悉的臉,再一次被嚇了個激靈!

  這...這..這!

  這不是小肅嗎!

  徐慨身邊的太監(jiān)???

  含釧瞇著眼睛,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想把他瞅清楚。

  國字臉,粗得像兩根蚯蚓的眉毛,眼睛像兩顆熟透了的蠶豆,白白胖胖的,是他沒錯兒啊!

  含釧瞬間后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迅速站直挺身,眼神向四周飛快掃視,看了一圈,心里落了定。

  危險解除。

  想了想,冬至是大節(jié)氣,按道理皇子不用出宮進(jìn)學(xué),若是不出宮進(jìn)學(xué),還未立府的皇子是不可以隨意出宮的。

  徐慨那廝插翅也飛不出定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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