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他深更半夜不睡覺是為了來給蘭玳治傷她肯定不信,猜不透他此舉的意思,只要是為蘭玳好,姑且也就不去在意他究竟為什么忽然這么好心了。只是他為什么不睡覺,她想曉得。
“睡不著?!?p> 勾歌又問,“為何睡不著?”那可是她的閨房,不是近身侍女尚不能接近,而他在里面打架睡覺她都容了他,莫非覺得還不夠好?
“有傷在身?!?p> “……”
雖然心里覺得這個不可能,但勾歌仍舊將河古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不是蘭玳,蘭玳不能傷他分毫,她嘛,興許在某一招一式后確有傷了他也未可知。
“需要回去養(yǎng)傷嗎?”
也不知道怎么了,勾歌明明知道他不需要,可問出口的話就成了這樣,有股子想趕他回北古天的味道。
河古走過勾歌的身邊,姿態(tài)瀟灑如流水行云,“與其說沒有意義的廢話,倒不如問一句‘吾酒久香,可聊否?’”
看著河古一步步走遠(yuǎn),勾歌站在原地。
回房間的行走中,勾歌想起臨世后她的夜晚都是如何渡過的,或修煉,或休息,并沒有豐富多彩。而她,也甚少與他人月下淺酌,她不善于與人相交,總覺得說得再多也無用處,更何況她一出世就是命定的水域圣主,身份尊貴旁人不得輕易靠近,不能兒女情長,不能傷春悲秋,更不可能有諸多喜怒哀樂,她存在是為海天水域,哪些尋常女子擁有的東西于她沒有益處。任何一件事到了她面前,盡快妥善的解決才是要緊的,其他的重要嗎?
她不了解外面的大尊主是怎樣渡過每一天,她并不覺得漫漫無極時光很無趣,但也不覺得多有趣,不過是肩負(fù)責(zé)任,庇佑水域世界和平安穩(wěn)。
但,她也心中承認(rèn),今夜她也睡不著了。
河古在房間門口抬腳欲走進(jìn)去,身后響起一個聲音。
“我有酒,你有故事嗎?”
與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常常不曉得要說什么,于是只能沉默以對,并非她刻意端著,不過是不知道怎樣讓自己不尷尬。而那些果斷干脆的打架,對她來說反而是最簡單好對付的事,打完各回各窩,一切就都化解了。若是一場不行,那就再來一場。
河古回身看著幾步開外拎著美酒的勾歌,輕笑幾許,“那要看你的酒是不是足夠好了?!?p> +++++
碧瀾海崖西落海。
河古半躺在清涼黑石上,兩臂遠(yuǎn)坐著安靜的勾歌,兩人之間滿滿的酒壇子,兩只酒杯分別放在了兩人的手邊。這兒離水面很近,也是碧瀾海崖里賞月最佳之地,勾歌知道此處并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河古居然也清楚。
月華穿過清澈的靜水撒到他們倆的身上,十分朦朧幻華,遠(yuǎn)處的魚兒們看得呆了,竟分不清他們究竟是畫中人還是水中仙。
她的酒量不算好,一則她不愛喝酒,二來這么多年也并沒有人找她喝酒。蘭玳雖然來看過她,但他也不好酒,兩人多半喝茶。
看著河古面前空出來的酒壇子,已經(jīng)有半壇酒在肚中的勾歌覺得臉頰有點點發(fā)熱,連說話的話音也帶了點酒后的萌軟感。
“我想問你……”勾歌看著河古的側(cè)臉,是今晚的月色格外美嗎?為何她覺得這人的臉越發(fā)好看了。
“你為什么要在這兒?”
他幫她從暗域世界拿回了鎮(zhèn)海靈珠,他本可以回北古天去逍遙快活的,怎么會在破敗的碧瀾海崖住這么久。
河古抬起手想喝酒,發(fā)現(xiàn)杯中無酒了,放下酒杯后索性直接拿起了酒壇子。清香的酒入了喉,身心皆是舒爽之意。
“你過來?!?p> 勾歌默了一會兒,起身向河古走了一步,第二步?jīng)]有走穩(wěn)摔了。恰巧巧的,撲到了半躺的河古懷中。
她抬起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臉,而他一手落在酒壇上,另只手臂實實的摟著她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