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城富貴街竹酒巷。
余瑯擲下毛筆,嘟起嘴委屈道:“青芷姐姐讓我抄一百遍,胖叔叔說的對,我又不考狀元,識字做什么?”
秋冬拾起那本破舊泛黃的經(jīng)書,瞇著秀眸,隨意翻了幾頁,笑道:
“慕容青芷真是把瑯兒當神童,這書里好些字我也不認識呢,瑯兒乖,秋冬師姐給你講故事去?!?p> 余瑯努力搖晃著小腦袋:“秋冬師姐講來講去都是峨眉山的故事,我都聽膩了。”
秋冬二話不說,把余瑯抱回西廂房。
庭院石桌上留下零散幾片紙張,輕風拂過,紙張飛舞。
奈奈姑娘走上前,隨意拿起一頁紙張,說道:“我來看看瑯醬的字怎么樣?”
她看著紙上彎彎曲曲的稚嫩字跡,頓時心神一顫,仿佛置身在無邊妖氣之中,黑暗中一雙詭異的妖眸凝視著自己。
肩頭櫻花花瓣落下,在她掌心劃過一道傷口,血珠濺起。
奈奈重回現(xiàn)實,臉色蒼白,鼻孔血流不止。
櫻花花瓣焦急躍起,貼在了她的額頭,泛起粉紅色的微光。
奈奈臉色稍復紅潤,喃喃道:“靜,難道瑯醬不是人?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妖氣?”
櫻花花瓣落在她的紅唇,細聲細語道:“噓,奈奈,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我只感受到,這股妖氣更勝八岐大蛇。”
…
月色朦朧。
飛魚服,繡春刀,曼妙的身姿。
慕容青芷漫步在一處小巷中。
地上淌著血流,數(shù)名捕快歪七歪八地倒在地上,掛在樹上。
她望向前方,幾名臉上布滿猙獰月夜紋的月魔教徒正在與上官玲瓏廝殺。
只見上官小胖腳下步伐詭異,接連巧妙避開月魔教徒的攻勢。
掌風呼呼,罡勁如風。
這幾名月魔教徒被擊倒又迅速爬起,全然不顧身上的傷勢,不止不休攻向上官小胖。
“他娘的!這月魔教徒咋比紀風在名劍山莊遇到得還厲害!哈!”
上官小胖罵罵咧咧,大喝一聲,震開了周圍的月魔教徒。
又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
遠處,又有數(shù)名月魔教徒四肢著地,如瘋狗般狂奔而來。
上官小胖看到不遠處的少女同僚,大喊道:“青芷,先撤!這些月魔教徒比名劍山莊的厲害!”
慕容青芷閉上眼睛,嗅了嗅鼻子:“這就是月魔的邪氣?”
手指翻飛,詭異妖氣從她身上散發(fā),漸漸彌漫開了。
“指鹿為馬!”
一道猩紅月光灑在曼妙的身姿上,她美麗的臉龐緩緩顯現(xiàn)出金色的紋路。
發(fā)冠飄落,她那烏黑的鬢發(fā)漸漸染上霜白。
眉眼間亮起金色的月紋。
妖氣沖天。
如同月神降臨,美麗得不可方物。
喪失理智的月魔教徒們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接下來,月魔教徒們向著慕容青芷俯首貼地,嘴上念著旁人無法分辨的語言。
仿佛在進行一場古老的儀式。
化身月魔的錦衣衛(wèi)少女,揚起手,重復著月魔教徒口中的語言。
猩紅的血氣從月魔教徒們的后背鉆出,慢慢飄到慕容青芷的手中。
掌心中的猩紅血氣凝聚成球,她用力一掐。
月魔教徒們瞬間失去生機。
上官小胖大驚失色,也跟在眾月魔教徒身后俯首貼地,口中喃喃念叨著:
“青芷啊,看在一場同僚共事的份上,放過我吧,我不該寫信埋汰你不能打,我不該背后說你壞話,南無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孔子曰…曾子曰…孟子曰…”
化身月神的少女嘴角勾起,溫和道:“我心智清明,你莫要害怕,沾染上瑯兒的大妖氣象,家傳的這門指鹿為馬…可令我變?nèi)f妖萬魔,差點連我自己都騙過去了?!?p> 上官小胖如釋重負,說道:“嚇死小爺了!那你快變回來啊!”
月神青芷笑而不語,望向遠方。
數(shù)百道人影飛掠而來,氣焰外泄,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
小歸子領在前頭,已是胸有成竹:抓吳不凡抓不到,抓幾個月魔教徒回去還不是輕而易舉!我小歸子在回應天府之前,總是要立功的!
“西廠辦事!閑雜人退散!”
小歸子立在高墻之上,以尖細的嗓音大聲喝道。
一名胖乎乎的錦衣衛(wèi)?
還有一名似被月魔教徒感染的錦衣衛(wèi)少女?
他猶豫片刻,仍然舉起手:“月魔教徒!殺!”
數(shù)百人影沖向慕容青芷!
上官小胖連忙跑到墻角,罵罵咧咧:“他娘的,你們西廠想立功想瘋了吧!小爺回去就寫信!”
化身月神的美麗少女嘆了口氣,藏有星辰的雙眸亮起金色弦月。
溫和的月光從她身上綻放。
月光如水。
沖刺而來數(shù)百個人影身形一滯。
而后紛紛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小歸子站在墻上,臉色慘白,欲語還休,一時竟無語凝咽。
我小歸子就想立個功,有這么難嗎?
月紋消散,鬢發(fā)烏黑。
慕容青芷撿起頭冠,踢了一下蹲在墻角捂臉的上官小胖,神色黯然,說道:
“走了,回驛站,可惜指鹿為馬還是耗不過一柱香的功夫。”
上官小胖罵罵咧咧幾句,站起身踢了幾腳倒在地上的西廠太監(jiān)…
“嚇死小爺了,青芷,最近小爺還以為你入魔了!”
恢復如常的錦衣衛(wèi)少女笑了笑,仰望明月,說道:“我算是明白指揮使大人讓我教瑯兒《道德經(jīng)》的用意了…”
…
話說另一頭。
紀風可就慘咯。
地上一日,寶塔一年。
紀風與吳九二人不知奔跑了多久,身后石梯不斷崩塌,腳下巖漿四濺,眼前是看不到盡頭的漆黑。
吳九倒是輕松,腳下青煙濃郁了幾分,實在太累了就化作青煙附在紀風身上。
此時,他正拿著一柄小刀,輕輕地替紀風刮著胡子。
“表弟!慢慢慢,別跑太快!我怕劃傷你肉…都替你刮了十五次了,一點默契都沒?”
紀風表情無奈,說道:“總是稍長些許,你就吵著要幫我刮,表哥,等胡子長到會拖地時,你再動手吧…”
吳九撇撇嘴:“不識好歹,表弟,你感覺到變強了嗎?”
紀風搖搖頭:“沒有,但若是我一個人進這寶塔修行,怕是會瘋掉?!?p> 吳九仰頭大笑:“哈哈哈,可不是,不然張老頭那脾氣怎么如此奇怪!定是在這寶塔養(yǎng)成的?!?p> 老張燒餅鋪。
張老頭聽得這句,罵罵咧咧:“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