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莠和殿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又是冰消雪融的時節(jié)難免地上的積水有些多,送走了秋嬤嬤,孟妤摸瞎似的在回廊下躡手躡腳的。
這要是其他宮殿的話,一路上的宮人沒有幾十個,也有十幾個的,這東宮連上個廁所都要擔(dān)心會不會掉廁所卡里面死了,沒人發(fā)現(xiàn)。
路過公孫行止的寢殿的時候,孟妤腳步一頓琢磨著要不要進(jìn)去匯報一番,心中糾結(jié)著,此刻又是三更半夜的了。
要是對方睡下了豈不是平白找罪受么?
再三斟酌之下,孟妤還是灰溜溜的離去了。
“殿下……”
她離開后片刻,殿內(nèi)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聲音。
夜色深不見底,屋內(nèi)漆黑一片,坐在案桌邊的人神色波瀾不驚,只是伸手點燃了旁邊的蠟燭:“退下吧!”
高欒甚是不解,捉摸不透殿下接下來的所作所為,再三斟酌之下,這才咬了咬牙退下。
孟妤的一舉一動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進(jìn)行的,關(guān)于見皇后這件事情,他也是知曉的。
只是今夜……
“難道殿下打算就這么一直坐山觀虎斗?就不怕有朝一日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來?”
對方的話縈嬈耳畔,久久揮之不去。
思及此處,公孫行止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將那封信燃燒殆盡。
這房云翼的心思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沉,如此的迫不及待逼他參與其中,打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主意呢?
……
“大人?!?p> 房府內(nèi),除去書房這一處還亮著以外,別的地方都已經(jīng)熄燈了,在房云翼愁眉不展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他擰眉,放下手中的毛筆:“進(jìn)來?!?p> 來人推開房門,一身濕漉漉的衣衫,氣息有些急促,樣子很是狼狽,見到他臉上浮了些喜悅之色,拱手站在不遠(yuǎn)處開口道:“西陵那處已經(jīng)安排妥帖了,并未有任何的傷亡,百姓也都安然無恙。”
“皇上今夜喚了大皇子去了御書房,一直到如今都還未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他面色凝重,敲打著桌面:“太子的這個做法倒是讓我的有些看不透了。”
按理來說,西陵那處并沒有任何的可取之處,可他偏偏選了那個地方把朝廷派送的東西給劫持了,這又是為何?
東西丟失和大皇子并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就算是皇上勃然大怒自然也不會牽連到大皇子的身上的。
而且……他們劫持物資的時候,似乎還異常的順利,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傷亡。
“大人最近幾日可曾見到太子殿下了?”江沙不由得詢問道,一瞬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補充了一句:“太子既然想要將大人收為己用,為何不拿出一些誠意來呢?”
如此目中無人,委實叫人心中不爽。
他們家大人現(xiàn)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一目了然的,不管是大皇子,亦或是三皇子都有意拉攏,平時也沒少獻(xiàn)殷勤。
唯獨這個太子殿下,雖然一邊拋出橄欖枝,一邊又愛答不理的。
“太子這是想告訴我,對于他而言,我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沒有我,他照樣可以如魚得水?!狈吭埔碛X得有些好笑。
還是頭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人,當(dāng)初入朝為官的時候一心只想著步步高升,起初也做好了在大皇子和三皇子當(dāng)中選一個作為依托的,如今看來他算錯了。
江沙很是不解:“太子如今一無所有,他有何資本這般的晾著大人?”
“太子也并非一無所有”房云翼站起身來,踱步走到他的身前,輕笑著:“能活到現(xiàn)在,又怎么會是等閑之輩呢?”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忽視了這個太子,被所有人都認(rèn)為是養(yǎng)在東宮深處的廢物,拿不起劍,看不懂國家大事,唯一的用處就是穩(wěn)固江山,穩(wěn)固民心。
那怕是那些一心一意想要他死的人,也從未想過這樣的人是否會有著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房云翼腦海中斟酌了許久,不知想起什么,忽的臉色大變:“七年前的除夕,太子和諸位皇子,公主一塊前去寺廟燒香拜佛,傳聞他走丟了,消失了半個月,當(dāng)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可是半個月之后他卻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了宮門口?!?p> 江沙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是有這么一檔子的事情,當(dāng)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據(jù)說皇上還特意的派出不少的士兵去搜尋,也未曾找到,后來也不知怎地就突然自己出現(xiàn)了。”
房云翼神色復(fù)雜:“怎么會有這么好的運氣,先不說皇后一心一意的想要他的命,連帶著姜貴妃,三皇子,這些人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江沙,你覺得這件事情有那么簡單么?”
經(jīng)過他的這么一提醒,江沙整個人都有些不好,瞪大了瞳孔脫口而出:“難道……”
對?。∧敲措y得的機會,太子又是怎么逃出來的呢?
這個晚上,房云翼輾轉(zhuǎn)難眠,一直在細(xì)細(xì)的琢磨著關(guān)于公孫行止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有些過于自負(fù)了,算漏了公孫行止這個人,偏居于東宮那處,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誰又敢保證他不是在韜光養(yǎng)晦呢?
這個人太陰暗,恐怖了。
隱忍了十多年,居然毫無破綻,他不是在招攬自己,而是等自己去投奔他。
這樣的心機,手段,難怪可以活下來。
黎明破曉,一陣上早朝的鐘聲將孟妤從睡夢中吵醒。
猛的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確認(rèn)完好無缺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做了個夢,夢見公孫行止來取她的狗命了。
“太嚇人了。”
氣喘吁吁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孟妤心有余悸的打了個寒顫。
思前想后,還是決定早些把昨夜的事情告知給公孫行止,要不然的話總有一種出軌了的感覺。
麻利的穿上鞋襪,就急急忙忙的朝著他的寢殿奔去了。
“干什么?”
“呀!”
孟妤一個急剎車,看著高欒的長劍,小聲嘀咕著:“我找殿下,殿下醒了么?”
高欒跟見鬼似的氣笑了,收起了長劍,環(huán)抱著雙臂:“苗豆芽,你是不是腦子好使?現(xiàn)在才卯時?!?p> 卯時?才六點??!
孟妤嘆了一口氣,挫敗的低下頭去,靈光一閃的將懷中的小瓷瓶塞給了高欒:“那你先拿著吧!”
高欒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這是……催命符”孟妤非常靈活的跳開了一步,跟避蛇蝎似的:“你給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