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埋人事情之后,公孫行止和孟妤之間又多了一種無形中的和諧,對于她的信任,又在不知不覺中多了些許。
這一份和諧的關(guān)系一直持續(xù)了五六天的時間,在此期間公孫行止沒再有多余的動靜,整日就是在屋內(nèi)下下棋,看看書,寫寫畫畫的,倒也顯得輕松。
皇宮寂靜了許多日,自春節(jié)到如今一切都是波瀾不驚的,一直持續(xù)到十三那日,壞消息傳來。
一時間打破了這久違的寧靜。
咚咚咚的鐘聲在夜色中響起,一直傳遍了整個皇宮,乃至整個邵安城。
“殿下……”
白雪消融后的萬物逐漸的露出色彩,屋檐上還滴答滴答的有著雨滴落下來,孟妤陪著他立在屋檐下,聽到這個鐘聲有些好奇的開口。
身旁的人面不改色,只是將手中挑起的燈籠掛了上去,悠悠的開口:“慢了些。”
嗯?
孟妤不明所以的看向這個人,眼神中滿滿的都是疑惑不解,可是很顯然這個人并不打算解釋什么。
只是將手中的的棍子遞給了她,轉(zhuǎn)過頭吩咐道:“阿妤今日不必侍寢了?!?p> 孟妤稀里糊涂的,但也沒追問,而是試探性的詢問:“那奴婢可以去找秋嬤嬤么?”
公孫行止眼神一冷,笑得有些涼薄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沒問題?。?p> 孟妤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頓時底氣全無。
這人并不喜歡和人親近,那怕二人同床共枕,中間也都還是保持著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距離的,表面上是在暖床,實際上只不過是在各睡各的。
他本就是迫于無奈收下自己,若是不把表面功夫做全了的話,難免會落人口舌的,再加上公孫則又是個喜歡生事端的人。
“那奴婢先行退下了。”她微微欠了欠身,百思不得其解的離開了。
公孫行止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人一離開視線,身后的高欒就走了過來,低聲道:“殿下……房大人那里見還是不見?”
不得不承認,房云翼的的確確有兩把刷子的,在東宮如此嚴防死守下,居然能夠?qū)⑿胚f進來,那邊的消息很明顯了。
他把該做的事情都給做了,現(xiàn)如今就是想見他一面。
晦暗不明的燈火下,一襲白衣顯得寂寥,落幕,身后忽來一陣寒風(fēng)吹起,惹得半挽的墨發(fā)飛揚起來,他凝神,緩緩開口:“自然是要見的?!?p> 而這邊,孟妤并沒有睡下,而是在回廊下不安的踱步。
白日的時候秋嬤嬤就帶話來了,皇后娘娘今夜要見她了的。
也是因為這個消息,導(dǎo)致了孟妤這一整天都忐忑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
不消一會的功夫,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就傳來了,微弱的燈籠照耀下來人一身橘黃色的裙裾,面色嚴謹氣喘吁吁的:“走吧!”
“嬤嬤,如果我此番不去,會如何?”孟妤糾結(jié)起來。
這件事情她也和公孫行止說過的,可是對方的并沒有表明任何的態(tài)度,這一點讓她尤為的焦灼。
秋嬤嬤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你我相識一場,我會為你準備好棺材的?!?p> “走吧!”孟妤打消了心中的不安,提著裙擺就跟了上去。
說起來她還沒正兒八經(jīng)的瞧過那個皇后娘娘,畢竟也是個王者一般的存在,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的。
“你和太子到那個地步了?”前往鳳儀殿的時候,秋嬤嬤忍不住的好奇起來。
孟妤挫敗的搖搖頭:“牽過手算么?”
秋嬤嬤嫌棄的打量了她一番,努力的壓低了聲音:“殿下好歹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男人,若是把持不住的時候,你自己可要小心些,需要避子湯的時候來尋我,你暫且委屈一年,待出宮去,我不會虧待你的。”
“嬤嬤,殿下雖然不受待見,但也不至于饑不擇食”孟妤哭笑不得:“再說了,您該擔(dān)心的不是殿下把持不住,而是我能不能把持得住?!?p> 秋嬤嬤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對于她的話不以為然。
她可不覺得孟妤是那些個沒眼力見的宮女,這小丫頭眼界非常的久遠,斷不可能因為面前的一些小事情就誤了自己的前程。
剛剛才的鐘聲似乎很急促,孟妤無意間的提起,秋嬤嬤解釋了一番,她在心中掙扎了一番,細細的斟酌了許久之后,這才得出一個結(jié)論來。
莫不是……
“怎地這般沒規(guī)矩?”
還未來得及深思下去呢!不知不覺中就到底了鳳儀殿外了,面前的太監(jiān)尖銳的嗓子不耐煩的白了她一眼。
秋嬤嬤扯著孟妤賠禮道歉:“公公恕罪,這丫頭新來的還不懂什么規(guī)矩,這不是娘娘急著見人么?”
這公公似乎對著秋嬤嬤也有幾分的忌憚,雖仗勢欺人,但也不敢真的不給秋嬤嬤面子。
不情不愿的擺擺手:“既然秋嬤嬤都這么說了,那雜家也就不計較了?!?p> 秋嬤嬤配笑著和孟妤悄無聲息的進去了,前面也沒人帶路,畢竟對于鳳儀殿秋嬤嬤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了。
距離拉開了之后,孟妤眉頭緊鎖,突然有些同情秋嬤嬤。
“想當初在整個鳳儀殿,別說是一個太監(jiān),就連貴妃娘娘也要敬重我三分,現(xiàn)如今還真是世態(tài)炎涼??!”秋嬤嬤冷笑著咬牙。
區(qū)區(qū)一個不男不女的東西,現(xiàn)如今都敢騎在她的頭上來。
一路走來的宮女們,也都是不情不愿的朝著她問了個好,更有的甚至都不搭理。
秋嬤嬤才恍然大悟,自己原來這么的人微言輕。
脫離了鳳儀殿,她什么也不是。
孟妤無奈的笑了笑:“時過境遷,屬于您的時刻早就已經(jīng)過去了,卸磨殺驢,古往今來一向如此?!?p> “你倒是看得清”秋嬤嬤回首斜了她一眼:“我當初要是有你的這個覺悟的話,也不至于淪落至此?!?p> 好事做盡,壞事做絕。
當初她為了幫助皇后步步高升,沒少得罪人,現(xiàn)如今不少人自然是會趁機落井下石的。
從被拋棄到東宮的那一剎那,她就已經(jīng)是一個廢棄的棋子了,表面上看著還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沒再受寵的主子身邊,那就是一條狗都不如的東西。
因為入了夜,那怕是剛剛才的鐘聲急促,都不會讓皇后多想的,下意識的只會覺得是國家大事罷了。
若是知曉此件事情乃是自己兒子的事情,怕是早就坐不住了。
“參見皇后娘娘……”孟妤跟隨著秋嬤嬤匍匐而下,卑躬屈膝。
高坐在鳳椅上的女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好一會這才幽幽的開口:“你就是苗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