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行止的話很煞風景,至少在孟妤看來是這樣的,這人就像個刺猬一樣,每當你靠近,他就扎得你遍體鱗傷。
這樣的人又不像是缺愛的,因為他似乎從未奢求過別人的愛,理智得過頭,所以對于別人總是懷揣著一份戒備。
孟妤舉著雨傘,眼神在他身上定格了一瞬,一回眸就看見僵硬在原地的姜茗。
她雙手漸漸的握成拳,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殿下就不能爭一爭嘛?”
她不想嫁給公孫則那個草包,這人分明才華橫溢,為何就不愿意爭一爭呢?
身邊的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自始至終都表現(xiàn)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眼神內(nèi)斂,波瀾不驚的瞥了她一眼:“郡主找錯人了?!?p> “那你今日為何來見我?”姜茗不死心的上前一步,隨著江面的寒風吹得她紗幔下的那張臉若隱若現(xiàn)的:“難得你忍心看著云安嫁給別人嘛?嫁給公孫則那個草包嘛?”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孟妤眉梢抖了抖,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公孫行止面對姑娘家家的聲嘶力竭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摸了摸她的頭:“本宮是帶阿妤出來散步的,剛好路過此處打個招呼而已,郡主多慮了?!?p> “太子殿下”旁邊的丫鬟看不下去的站了出來,態(tài)度盛氣凌人:“您何必如此羞辱我們家郡主,郡主這般對您,您居然還如此戲弄于她?!?p> 孟妤眉頭一蹙,思前想后覺得是該丫鬟出場了,也上前一步擋在了公孫行止的面前:“何來的戲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更何況我們家殿下如此甚好,郡主明知道自己身份高貴,也很清楚殿下如今的處境,何苦還要將我們殿下拖進去呢?”
按照公孫行止如今的情況而言,能夠活著就已經(jīng)是費勁全力了,如何去爭?拿什么去爭?
人總是這樣站著說話不腰疼。
姜茗看似喜歡公孫行止,實際上并非如此,只是不甘心而已。
高高在上的身份,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郡主,從小眾星捧月,沒有吃過苦玩。
公孫行止剛剛才的話雖然歹毒,可也未曾不是真話?
那些挖苦,羞辱,他幾乎每天都在聽到。
孟妤的一番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為之一振,姜茗更是古怪的瞧著她。
僵持了好一會,姜茗旁邊的的小丫鬟又要炮語連珠的時候,公孫行止神色冷漠的掃了二人一眼,朝著孟妤喚了一聲:“阿妤,回。”
“哦~~”沒有過多的猶豫,孟妤舉著雨傘就要隨著他的步伐離開。
姜茗又要追上去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孟妤突然回首:“郡主還是少和我們殿下來往比較好,您這樣殿下的危險程度會更高的?!?p> 云安郡主的婚事輪不到她自己做主的,也不是她可以任性妄為的。
她離公孫行止越近,公孫行止越危險。
她的話成功的讓姜茗腳步一頓,姜茗深知自己的身份和處境,此番前來也只是為了賭一賭而已,她想著如果公孫行止可以爭一口氣的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他不愿。
甚至都沒有這個打算。
白雪吹在他墨色的發(fā)上,蕭蕭肅肅的身姿,鉆進馬車的時候臉上的疏離變成了玩味,懶洋洋的撐著臉打量她:“阿妤知道得還挺多。”
草,又是一個圈套。
孟妤動作一頓,嘴角扯了扯,強顏歡笑:“沒,都是道聽途說的?!?p> “哦?”他似笑非笑的瞇了瞇眼:“都聽了些什么?”
“說殿下和云安郡主差點定下娃娃親?!?p> “嗯,還有呢?”
孟妤笑容一僵,尷尬的撓撓頭,剩下的就不好說了,因為一言難盡。
馬車在高欒的驅(qū)趕之下,跌跌撞撞的離開了此處。
氣氛靜默了片刻之后,公孫行止又一次開口:“阿妤覺得,云安郡主喜歡本宮嘛?”
秉承著多年為好友分析感情生活得來的經(jīng)驗,孟妤狠狠的搖搖頭:“喜歡,但是只有三分,郡主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的未來,約見殿下只是心有不甘罷了。”
因為以她的身份,注定是會成為太子妃的人。
公孫則能力不足,云安郡主聰明伶俐,又是個鼎鼎有名的才女,自然是不甘心嫁給這樣一個人的,所以她試圖讓公孫行止去爭一爭。
然而她未曾考慮過公孫行止的處境,以及他的結(jié)局。
說到底,只是為了她自己而已。
在皇室,喜歡沒有那么重要,更主要的是合適,匹配。
她的話并沒有讓公孫行止生氣,反而欣慰的勾了勾嘴角,若有所思的看向她:“本宮撿到寶了?!?p> 孟妤笑著撓撓頭,傻乎乎的樣子刀顯得可愛。
“那阿妤喜歡本宮嘛?”他又挑眉詢問。
嗯?
這話讓孟妤難得的陷入了沉思種,數(shù)了數(shù)自己活了二十八年,還沒正兒八經(jīng)的談過戀愛,對于喜歡這種事情也分不清有什么區(qū)別。
腦海中思索了一番之后,這才肯定的點點頭:“喜歡,殿下很好。”
假情假意的小胖丫。
公孫行止譏諷的勾了勾嘴角,卻沒有戳穿她的小心思。
此番來見云安只是一個虛頭而已,出來走走是真的。
只是這樣的姿容,一出現(xiàn)難免惹人注目。
“殿……爺”孟妤邁著步伐跟上去:“咱們這是要去那?。俊?p> 據(jù)秋嬤嬤所說,公孫行止是沒有朋友的,兒時在皇家學院,所有皇子都有好友,三五成群。
唯獨他,長期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
這人比所有人都要清醒,應當是他父皇母后過世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才不外顯,所以東宮里面他寫的字,畫的畫都會給燒了。
在外人眼中,商洽的太子,就是一個花瓶。
公孫行止腳步一頓,回眸一笑,一束盤起的發(fā)髻,一根玉簪插在其上,配上這樣的笑容當真是難得的人間絕色:“阿妤不是想四處走走嘛?”
清潤的嗓音,讓孟妤如夢初醒,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今日是爺?shù)纳健!?p> 原本還笑容清淺的某人,剎那間煙消云散了,眼神中都是難以捉摸的情緒,心事被人說中時的那種惱怒,眼神中閃爍著的微弱驚喜。
“阿妤,知道得太多,會不長命的?!彼龅幂笭?,透著涼意的手指摩挲著她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