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語的話像是平地驚雷一般,重重的砸在人的心上。
公孫行止不受寵不假,不受待見也沒問題,但是絕對輪不到這樣一個奴婢來以下犯上的,
身份擺在那里的,那怕是虛設(shè)的那總歸也是在的。
如此的明目張膽,當(dāng)真是卑微到了塵埃里面去。
孟妤端著手中的粥緩緩的走近她,臉色瞬間蒼白的春語急急忙忙的四下查看,沒有看到其他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的。
“苗豆芽你敢說出去,我定不饒你?!贝涸聝窗桶偷耐{她。
孟妤冷著一張臉,本想著不招惹是非的,余光卻瞥見了一抹黑色的身影,下一刻啪的一巴掌招呼到春語的臉上去:“誰給你的膽子以下犯上的?太子殿下就算是再不受寵,那也是太子殿下,輪得到你一個小小的宮女在這里議論的,你可知隨意的議論皇子是何罪名?”
她這一巴掌打得很重,再加上本身又是個胖妞,手上的力氣難免沒有控制住。
春語直接摔倒在了雪地里面,捂著臉不敢相信的看向她。
旁邊的那兩個宮女作勢就要一起沖上去好好的教訓(xùn)孟妤一番。
又被她的一番話給呵斥住了:“商洽律法,同黨者一律當(dāng)誅,你們想清楚了,別以為殿下不管理你們,你們就真的可以肆意妄為了,殿下在一天這個東宮就是他說的算,殿下仁慈,可法不容情,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掉的?”
孟妤的聲音雖然好聽,但是生氣的時候卻也是不容忽視的,更何況她本身就是很擅長與人爭論是非的。
一字一句咬得清清楚楚,很有震懾的作用。
三人被她嚇得不敢上前了,春語更是直接捂著臉不敢直視她。
這樣一個愚蠢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派來送死的。
孟妤嫌棄的蹙眉,也是虧得公孫行止不愛管這些事情,要不然的話就這個宮女的性格而言,怕是早就死了上千次了。
“苗豆芽”站在角落里面聽了許久的高欒突然的走了出來,語氣淡淡的:“殿下等你多時了?!?p> 他的情緒不悲不喜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到底有沒有生氣。
孟妤啊了一聲,反應(yīng)迅速的端著粥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無辜的眨了眨眼:“奴婢有些事情耽擱了?!?p> 她敢確定高欒分明聽見她所說的了,可是對此毫無態(tài)度。
真如此淡定么?
對方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問的,這樣問的話目的性就太明顯了。
而孟妤一離開,春語直接傻眼了,整個人都嚇得癱瘓在雪地里面。
雖然這個太子殿下的的確確不足為患,可好歹也是個主子啊!她懊悔自己的沖動,捂著有些紅腫的臉看向另外兩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后退了一步,打著哈哈:“那個……春語啊!我們還有事,秋嬤嬤讓我去掃雪呢!你……好之為之??!”
“你們……”春語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兩人手拉著手的消失在拐角處的梅花樹下。
“殿下……”孟妤端著那已經(jīng)有些涼了的粥走進(jìn)去的時候,心情非常的復(fù)雜,小心翼翼的挪到他的身邊去,整個人都跪在地上的:“這個粥它……”
受了點涼,趁冷喝了吧!
公孫行止一只手托著頭,側(cè)對著她,眼睛閉著像是睡著了一般,紫色的發(fā)帶直的垂下,修長的眼睫毛時不時的顫抖著,像是受驚了的蝴蝶,孟妤就這么盯著他,猶豫著要不要再叫一聲的時候。
人突然毫無征兆的醒過來了,眼中總是彌漫著一層濃霧,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其中。
殿內(nèi)燒著炭火不至于太冷,他膚色很白,在殿內(nèi)待得久了臉頰也泛起了紅暈,像喝醉酒的晚霞。
“冷了?”他眼神輕輕的從她身上掃過,落在那碗粥上。
孟妤瞄了他一眼:“奴婢有事耽擱了,要不奴婢重新去盛一碗?”
公孫行止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眉頭慫拉著反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
“快晌午了?!泵湘テ沉艘谎鄞巴獾奶焐遄昧似踢@才鄭重其事的回答。
“快晌午了,你就讓本宮喝一碗粥?”他不怒反笑,只是這個笑不那么的真誠。
半是惱,半是自嘲。
孟妤耐心的解釋:“殿下不愛吃太過于葷腥的,所以奴婢這才給您煮粥的,您不如試試,要是不喜歡的話奴婢再去重新做?!?p> 這人的作息時間不規(guī)律,亂七八糟的,就連吃飯也是這樣的。
聽到她這話公孫行止饒有興致的看向她,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勾起她的一抹秀發(fā):“這么聰明的人,大皇子如何舍得送到本宮這邊來的?”
還是說大皇子也不知道她這般聰慧的?
這才短短數(shù)日,此人給自己的感覺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來自精神上的壓迫,導(dǎo)致孟妤喘息都得小心翼翼的,眉眼低垂著盡量的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忠心耿耿的奴婢:“奴婢是殿下的人,自然要處處都為殿下著想的。”
“本宮的人?”公孫行止嗤笑,身上的那一層外罩著的紗衣隨著動作垮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更添幾分風(fēng)流:“那本宮死了,你會不會陪葬呢?”
這個……內(nèi)心是不想的。
孟妤觀察入微,主要是因為這是習(xí)慣的問題,她這個人有潔癖,還對周圍的環(huán)境和人特別的喜歡去關(guān)注,記憶力也不錯,所以雖然和公孫行止接觸不多,但是都記住了他的興趣愛好,飲食習(xí)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彼笸肆藥撞剑ЧЬ淳吹馁橘胂氯?,雙手抵在額頭上。
公孫行止坐姿隨意,一條腿曲起,另外一條腿懶散的擱置在旁邊,聞言語調(diào)冷了下來:“若臣不想死呢?”
不想聽話呢?不想為君盡忠呢?
那當(dāng)如何?
是要盡忠?還是要茍活?最后背負(fù)著無窮無盡的罵名。
殿內(nèi)的炭火發(fā)出砰的聲響來,孟妤靜默了一盞茶的功夫,不卑不亢的抬起頭來:“君命有所不受,有所受,臣若不愿,那就……”
“就當(dāng)如何?”
“會當(dāng)凌絕頂”她抬起頭,眼神中都是坦誠和信任,朱唇輕啟:“一覽眾山小?!?p> 那就將君命踩在腳下,你來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