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婚（二）
人比花嬌，什么時候用在梵芩身上都不為過，哪怕現(xiàn)在未施粉黛，都比院中的那朵梅，更顯俏麗。
那喜娘心中已經(jīng)沒了夸贊之詞，只剩下眼中散不去的驚艷之色。
“殿下，先行更衣吧”。
喜娘恭敬的請示，嫁衣繁瑣，穿上也要費些時候，先著了嫁衣喜娘也好定給梵芩化的妝容。梵芩微點頭，就起身走到了一旁掛著大紅嫁衣的架子旁，瑯星瑯月上前取下衣物為梵芩穿，喜娘也在一旁協(xié)助，手下摸到那嫁衣時又是一嘆。
里三層外三層，直至最后一件霞帔穿上，內(nèi)殿恍若降臨了一位神仙妃子。
逶迤拖地的繡鳳嫁衣，紅的炙熱耀眼，身姿微動間那裙上的金鳳似要展翅而去一般，每一處絲線都精致的不像出自人手，這襲嫁衣普通的女子壓不住，饒是已經(jīng)當了二十年皇后的趙懷嵐，現(xiàn)在都不敢穿上這件嫁衣，但梵芩壓住了，未上妝未挽發(fā)，萬千青絲披于身后，抬眸間，蒼生皆敗。
殿內(nèi)眾人不發(fā)一言，眼中驚艷萬分，獨趙懷嵐眼中是柔柔的笑意，她早知自己的女兒是能立于巔峰的，又怎會敗于一件嫁衣。
“時辰不早了，喜娘快些上妝吧，”一片寂靜中梵芩出了聲，眾人皆不動，再不提醒怕是要誤了吉時。
喜娘回過神來，連忙應了，攙著梵芩又到妝臺前坐下，開始擺弄起那些胭脂水粉，趙懷嵐依舊是坐在那一動不動的看著。
依梵芩的容貌實在是不需再過多的修飾，只描眉勾唇，額上花鈿，眼角用紅脂勾了一道，細細的上挑，多了一分魅。
妝上完，喜娘執(zhí)起梳子，口中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又巧手翻飛的為梵芩挽了發(fā)，隨后接過了瑯月從箱籠中小心翼翼捧出來的鳳冠，仔仔細細的戴上后又將其余的珠釵盡數(shù)裝點發(fā)髻之上。
鏡中女子華貴天成，素時清潤可人，妝時艷冠群芳，頭上的冠，更為其添色幾分，垂至肩頭的細珠流蘇碰撞間清脆悅耳。梵芩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恍然，原來自己出嫁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
“民婦手笨，殿下風儀本可更上一層樓，奈何民婦實是技藝不精，還望殿下莫要怪罪，”喜娘帶著笑朝梵芩福了一福，心中只道今后怕是再難看見如此絕色的新嫁娘了。
“您過謙了，此般手藝就是在宮里領個職也是當?shù)闷鸬模负笳埩四鷣?，自是認可您的本事，”梵芩淺淺笑著回，隨后又對瑯月道：“給喜娘看賞”。
瑯月應下，拿出早就備好的繡花荷包雙手遞到了喜娘的面前，喜娘又是一笑，向梵芩和趙懷嵐都謝了恩，才接下荷包，手中一沉，喜娘笑的更是愉悅，又是一番俏皮話，惹得殿內(nèi)眾人皆捂嘴而笑。
按理來說喜娘本該是要跟著花轎一同去新郎的府邸，但因是皇室公主出嫁，隨后會由宮中的全福嬤嬤接手余下事宜，所以從外頭請來的喜娘只負責新嫁娘的的穿戴妝發(fā)，故此領了賞謝了恩也就出宮去了。直至多年之后，這位喜娘已經(jīng)頭發(fā)花白，都半分不曾忘記今日看見的花容月貌，當然這是后話了。
喜娘退去，瑯星瑯月退到了外殿，留梵芩母女單獨說話。
“母后，女兒今日可還好看？”俏皮非常的話，倒是與身上莊重精致的嫁衣也不違和，更添了一份靈動。
趙懷嵐拿過了梵芩的手，眼含慈愛，“好看，我的女兒，何時都是好看的”。
“母后可會不舍？”梵芩垂了眼眸，輕撫著拉著自己的手，心中有些空。
母女連心，趙懷嵐哪能不知梵芩在想些什么，又柔了分語氣道：“能親眼看到芩兒嫁人，是母后最大的愿望，不舍定是有，但我的芩兒，該是那翱翔九天的鳳，而不是囚于籠中的雀，大乾不是束縛你的籠，而是你想棲息時的家”。
梵芩抬了眼，看著眼前自己看了十幾年的溫柔臉龐，心中空的那一塊似是又被填補了回來，原來，她的母后什么都知曉。
“母后，芩兒定會幸福的”。
“母后相信，他將你放在心尖上，你也莫要負了他”。
“芩兒知曉了”。
殿中溫情融融，殿外忽的傳來幾聲女子的見禮聲，瑯星瑯月往門口瞧，就看見了三位俏麗女子共同而來，是梵媛，還有趙令儀和章若靈，三人俱都親手抱了一個精巧的木盒，這架勢，就是來添妝的了。
瑯星瑯月朝內(nèi)殿通報了一聲，三人得了傳召就踏入了殿內(nèi)，一眼就瞧見了妝臺前坐著的梵芩，俱都是驚艷萬分。
“皇姐今日怕是連天上的神仙都要比下去了”。梵媛率先開了口，今日倒也沒低調(diào)著不說話，臉上的笑瞧著也是真心的。
其實她心中也忐忑，畢竟從前她同梵悅婷沒少給梵芩下絆子，雖然后來自己也不招惹了，但總歸是有些隔閡在的，可今日是梵芩大婚，她身為梵芩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妹妹，若是不來添妝怕也是說不過去，不能躲，那就只能嘗試著和解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將自己的真心擺出來，說不定能得幾分好臉色。
“皇妹謬贊，還望皇妹早日尋得如意郎君”。梵芩和氣的回了話，心里早對梵媛想的那些亂七八糟不在意了，這同在宮中都不常見到，以后更是見得不多了，何須再去在意那些幼時的恩恩怨怨，更何況她還悔改了，也曾道過歉，梵芩就更不會小家子氣了。
得了回復，梵媛心中的石頭落了下來，笑的更甜了一些，遞上了自己手里的添妝，梵芩也接了過來道了聲謝。
趙令儀與章若靈也各自說了幾句吉祥話，遞上了自己手中的添妝，梵芩自是又打趣了一番快要封后的章若靈，和不久就要得償所愿的趙令儀，惹得兩人皆是臊紅了臉，說梵芩仗著自己絞了面就不知羞，惹得殿內(nèi)又是一番哄笑。
不多時，殿外一宮人匆匆入殿揚聲稟報，說是迎親的隊伍快要行到沁鳶宮了，此時全福嬤嬤也到了沁鳶宮內(nèi)，為梵芩蓋上了紅紗的蓋頭，只看見隱隱約約的驚天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