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望著韓亦雪,她向靜謐夜空伸出手,就好像在迎著自己走近一般。而在她面前,一道跳動的白光一閃即逝,他來不及細究,因為小姑娘此刻也注意到了自己。
他在桂花樹前停下腳步。然后便有了前面一出,不過小姑娘似乎不待見自己,這讓他感到些許失落,便說了句不中聽的話,看著小姑娘強壓著怒氣的表情,他也覺得有趣。
可就在這時,他的頭又開始不爭氣地疼了,越來越疼。
他強撐著站在原地不動,直到韓亦雪走遠,他的忍受似乎也到了極限,腦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要爆裂開來。
今晚的頭疾反復,再次襲來發(fā)作得更加厲害,連藥效都壓制不住。他冷汗直冒,視線也變得模糊,連站著都費勁了力氣。
還好錦城及時扶住了他,運著輕功把他帶到了百里居最大的一間客房內(nèi),剛挨著床他便倒了下去。燭火映照下,錦城這才看清自家主子,他面色發(fā)白,雙目緊閉,呼吸沉重,情況不容樂觀。
他給蘇白簡單處理了傷口,就要出門尋醫(yī),卻被蘇白拉住,他的聲音虛弱,道:“我沒事。此事不要讓人知曉?!?p> 錦城很為難,猶豫地開口:“可是主子您...”
便聽蘇白打斷他,呼吸急促了幾分,道:“這是命令?!?p> 百里居二樓房內(nèi),思思收拾好自己,就見韓亦雪從外面回來。她奇怪地問:“小姐,你什么時候出去了?”
韓亦雪覺得自己解釋不清楚剛剛發(fā)生的事,就瞎編道:“我剛?cè)ネピ鹤咦?,出去的時候你正好在洗澡?!?p> 思思也不疑有它,便讓韓亦雪早點休息,自己也在外間軟塌躺下了。
翌日。
太陽高掛當空,韓亦雪才悠悠轉(zhuǎn)醒。
她打開窗戶,對著被艷陽照得透亮的庭院伸了個懶腰,夜晚和白日下的景色都很美呢。
不過,她馬上就想到了蘇白。與他同住一個客棧這個認知讓她有點扎心,她不想再“偶遇”蘇白了,每次遇到他,總沒有好事。于是她又把窗子關(guān)上,想著今日就速速離開葦州吧。
兩人依舊是男子打扮上路。出了葦州,一路會經(jīng)過幾個小村子,便是游覽沿途風光為主了。
天氣晴好,不冷不熱,秋游賞景,好不愜意。二人就這么一路游山玩水,輪流騎著皮卡,走走停停,遇見美景就駐足欣賞,有好吃的就打包一些路上吃,到了晚上就留宿客棧民居。而蘇白自那晚之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三日后。
江御史結(jié)束了巡查葦州的行程,正在驛館休整準備回寧都。他自從沐月臺那晚之后,就覺得自己時不時會有胸悶心慌的毛病,晚上睡覺也不甚踏實。他只當自己是年紀大了并未在意。
馬車已經(jīng)準備好,停在驛館門前,陳太守以及一眾葦州大小官員前來送行。
寒暄幾句后,眼見時辰不早了,陳太守便帶著眾人乖覺地往后退了退,笑道:“大人去吧,一路順風。”
“諸位......”江御史剛開口想說告辭,忽覺耳邊魔音繚繞,咽喉被堵住般無法發(fā)出聲音了。就好像有一股氣在自己體內(nèi)膨脹,壓得他胸痛欲裂。他捂著胸口急促喘息,卻吸不進氣。
他身后的江毅見情況不對便沖了過來,嘴里還對隨行侍衛(wèi)大吼,“來人,請大夫,快請大夫!”
可根本來不及。下一刻,只見江御史臉色和雙目皆發(fā)紅,緩緩栽倒在地上。
江毅扶起他,喊道:“伯父!伯父!你醒醒,你醒醒啊!”
眾官員見狀大駭,也圍攏過來。
陳太守則一臉驚恐地上前探了探江御史的鼻息,然后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緩緩搖了搖頭,道:“人沒了?!?p> 江毅不愿相信,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他眼眶泛紅,激動大喊:“我不信,大夫還沒看呢,大夫呢?大夫快來看看啊?!?p> 見此情形,就有官員表情惶恐地哀嘆:
“江御史怎么會...唉?!?p> “這可怎么辦?怎么辦啊?!?p> “江御史剛剛還和我們談笑風生,這怎么可能?”
他們其實更怕的是當朝御史大夫命喪眼前,會牽連自己。
葦州到寧都其實并不遠,本來只需要兩三天的路程,可是小姑娘硬生生地走了半個月,才走到與寧都隔河相望的渡河口岸。
她還是想著父親不久就要前往北境,自己不能拖太久了,才加快了行程。不然兩天路程,她走上一個月也是沒有問題的。
跨河到寧都,其實可選擇水路或陸路,陸路要繞遠,韓亦雪就想著乘船。她來這個世界這么久,還沒坐過大船呢。
于是她選了一艘裝潢門面最好的大船。在碼頭付過銀子,把皮卡交給專門的管馬人,管馬人拿出刻著數(shù)字的牌子掛在皮卡的脖子上,然后把對應的號碼牌遞給韓亦雪,就把馬牽走了。
離登船還有一刻鐘,韓亦雪便在茶棚休息。突然她察覺前方有一道凌厲的視線正看向自己,她便順著視線望去,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一男子正負手站在岸邊樹影下朝自己的方向望來。他身材高大,身著天青色長衫、腳踩云紋窄靴,及腰的墨發(fā)用稠帶高高束起。他俊逸的容貌在秋日的長天之下瑩然生輝,生機活力渾然天成,一看就是善武之人。來來往往的行人瞬間成了背景板,河岸秋色都被點亮了生機。
那人是葉辰。
韓亦雪趕忙轉(zhuǎn)開目光,故意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喝了口茶。
她面上雖平淡,心里卻已掀起了波浪。
今天自己好歹化妝易容了,而且她和思思都戴著維帽遮擋了面部。難道葉辰就這么認出她們了?為什么他總能找到自己?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裝追蹤器了?
似乎知曉韓亦雪看見了自己,葉辰挑了挑眉。他通身本自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魅力,挑眉的動作就顯得說不出的撩人,令周圍一幫懷春的女孩兒們臉紅心跳地含羞偷望。
雖然韓亦雪此時沒看葉辰,但周圍女孩們的動靜卻也讓她猜到,一定是葉辰在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