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瀛洲的夜

　　其實瀛洲為雙島，兩島又各有所稱，周奺所處一島名曰“白祈”，另一島曰“墨辭”。二島之間有一橋相連曰“梁橋”。

　　二島為雙生島，卻擁有截然不同的景象。白祈用于商業(yè)國際往來，各式各樣的建筑應有盡有繁華且熱鬧。而墨辭卻是未使用之地，那里的一切保留著原始之樣。

　　無人敢侵擾墨辭的任何一寸地方。墨辭上有許多妖怪，與甫雪峰一樣是許多妖種的祖地，但不同的是這里的妖種遠遠地比甫雪峰的妖種強大，其充滿了許多未知，暫未有人前去探索過。

　　其實兩個島嶼之間自古以來并未有人往來，但梁橋每日都很干凈。故梁橋是誰建造，又是為誰建造。這都與人族無關(guān)了。住在白祈上的人們也不多問，來此的仙門百家也不會多說些什么。

　　一到夜晚，白祈與墨辭真就變成陰陽島了。白祈燈火闌珊，墨辭一片漆黑。故此瀛洲的夜總是為一半亮一邊暗的。

　　于靈湘街中，聽戲腔，一片暖意，如此甚好，只是單只孤雁獨享這一切。

　　周奺對舍栒瓷很不滿，就這樣不辭而別，什么音訊也不留。如此美好的瀛洲的夜只得自己一個人欣賞，其實也為舍栒瓷感到一絲可惜吧，雖然舍栒瓷本身也欣賞不到。

　　“周大人？”一個纖細的聲音從周奺背后傳出。

　　周奺回頭，是一餛飩鋪。餛飩鋪中坐著兩個人，一個臉帶狐貍面具，正歪著頭看向她，另一個則是臉帶面紗，且身后還有一個袋子，這不正是浮涉樓里的絨姑娘嗎？

　　“真巧啊，周大人也來逛夜會嗎？”絨笑咪咪的看著周奺，“周大人要來碗餛飩嗎？我請客?！苯q舉起手邊一碗餛飩。

　　周奺心想這出來逛個夜會，竟可順便將明天的任務給完成了，還可便宜得一碗餛飩，這真是兩全其美，一箭雙雕呀！她也笑瞇瞇地向絨回禮。

　　“絨姑娘巧呀，既然姑娘如此闊綽，那小臣恭敬不如從命啦?！敝軍e走到絨身旁，從隔壁桌扯來一張凳子坐下。

　　絨瞧見狐貍面具一直瞅著周奺，笑道“大人，不是想見周大人嗎？怎么就一直瞅著，不說話呢？”

　　“這人就值看了，這口中話一出與其容貌就成兩極了。”狐貍面具撇開臉不屑道。

　　周奺聽其聲音沙啞，猜測應該為男子；對于這一句不知是在罵她還是在夸她的話，她并未生氣，只是對狐貍面具笑。

　　周奺身為周家長女，為嫡出，其母為有名醫(yī)師世家的斐家幼女斐虞書，自幼得盡寵愛，且人如其名，貌比虞美人，善詠詩譯經(jīng)。

　　周奺隨其母，生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又是一朵小虞美人。但又是朵愛蹦一些粗俗話語的腹蛇小虞美人。

　　“不知這位見面就口吐芬芳的小公子是哪家的執(zhí)绔子弟啊？”周奺面帶善色，語氣極其溫和。

　　“哈哈哈，如此？”狐貍面具笑道，他抓起茶杯，潤潤嗓子，咳了幾聲。

　　“本公子姓舍，周姑娘可還記得？”原本沙啞的聲音變?yōu)槁詭Т判缘穆暽?p>　　“栒瓷？”周奺驚訝地看著狐貍面具，“不對，現(xiàn)在應該是尋祠吧?！?p>　　舍尋祠摘下面具，面目卻是女子的容貌，“錯啦，阿奺，現(xiàn)在還是舍栒瓷的身份，只是出門忘帶化聲丸了?！?p>　　“舍栒瓷，你讓我好找??！你這家伙，浮涉樓那頓飯之后你去哪了？”周奺忍住去打舍栒瓷的沖動，“還有你怎么認識絨姑娘的？”

　　“去找那兩個人了?！鄙釚沾煽戳讼伦笥遥俺?，別客氣?！?p>　　周奺看到舍栒瓷細微的動作，領會到，低頭吃餛飩。

　　“阿奺，要不待會一同逛夜會？”

　　舍栒瓷盛情邀請。

　　“好?！?p>　　待周奺吃完，絨付了錢，三人并行。

　　“阿奺，把這個戴上吧。”舍栒瓷示意，見絨從身后的袋子中拿出一個面具，這個面具與舍栒瓷的為同款。

　　不同的是舍栒瓷的面具眼角處為殷紅色，眉間則為朱紅砂痣，多有妖艷之風；而周奺的面具則多為桃色，實有活潑靈氣。雖簡易，仍富有靈性的面具，可見制作人是多么技藝精湛。

　　“這么好看的面具，栒瓷你做的吧？”周奺接過面具，晃了晃。

　　“是，阿奺好眼光。”舍栒瓷將狐貍面具重新戴上。

　　“行了別吹了，舍栒瓷，你真就是出來逛個夜會如此簡單？”

　　舍栒瓷笑道：“知我者，為阿奺者也。”

　　“舍栒瓷，我的天，你犯什么毛病了？”周奺很是奇怪，只是幾日的時間，一向沉穩(wěn)的舍栒瓷今日怎么這么多話，還是捧舉人的話。

　　“無事?！鄙釚沾芍皇切πΓ鞍e，我真就是簡單地出來逛個夜會。從絨姑娘那聽來的，這瀛洲的夜可是十分有趣的，便隨她一同來欣賞了?！?p>　　周奺聽到這，為自己榆木腦袋的好兄弟會主動同姑娘來逛夜會感到欣慰，但又為舍栒瓷感到擔憂，畢竟這絨姑娘的身份還未確定。

　　“絨姑娘，不介意小臣并行吧？”周奺轉(zhuǎn)身對絨說。

　　絨先是愣了一下，后提袖捂笑，“小女子不介意的?！?p>　　舍栒瓷見此，朗聲大笑，他知道周奺是在擔心他，與一名出處不知的女子在一塊待著，確實是多有危。

　　“阿奺，不必擔心，絨姑娘無危。”舍栒瓷走前，牽住周奺的手，“阿奺，你想去哪里玩啊?！?p>　　二人走于前方，絨只是在兩人后偷偷地笑。

　　溫燈暖心窩，一片吆喝，氤氳酒香，酩酊一夢，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