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另一種視角
我和藍一路閑扯，我們仨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午兩點二十了。
本來十一點半就已經(jīng)下課了，我愣是在外邊待到兩點二十。
一進屋藍就把祝融往墻上一推，對她說：“你隨意，我得去做個方案?！?p> 她還擺出一副家主的架子來了。這家伙到底有沒有“寄宿”的自覺？
還沒等我說什么，祝融就光著腳進了屋，雖然她也沒穿鞋……話說這家伙一路沒穿鞋，腳上居然連沙子都沒粘，該說不愧是神明嗎？在這種方面比人類方便的多。
“我現(xiàn)在該干嘛？”祝融問我。
“你……呃，那個，”我一時有點兒蒙，這家伙能干嘛？“呃，你隨意吧，別弄壞家具就行。”
“好。我衣服是干凈的，你不用擔心你家弄臟?！?p> “哦?！?p> 藍一進屋就去了陽臺，迪賽亞在陽臺上盯著外面看，我也不明白那有什么可看的，或許神明有獨特的審美觀。他們兩個在陽臺上愣神，或者是在用某種我理解不了的方式交流。
“問你個問題?！蔽铱粗Ｈ?，“你本名是什么？”
“本名？”祝融歪頭，“我沒有，我們這些自然神沒有所謂的本名，在被人類給予名字之前我們也不需要用名字這種東西來彼此區(qū)分。”
“沒有本名啊……話說你知道你們已經(jīng)不叫自然神了嗎？”
“剛知道，什么時候改的？我們叫了一百多年自然神了?！?p> “昨天剛改，話說你們這些神明不只用過兩個稱呼啊，‘自然神‘這個稱號你們也就用了一百多年。”
“我們經(jīng)常改這種東西，那些管理者沒事兒就給我們改名字。”
“你們沒想過自己給自己起名字？起一個族群的名字？”
“神明，神明就是我們的總稱?！?p> “我的意思是，你們沒想過自己給自己起名嗎？就像我們自稱為人類一樣?！?p> “我沒想過，那不重要?！?p> “你們對名字這么不在乎嗎？”
“名字對我們來說最不重要，”祝融搖搖頭，“我們不需要、也沒辦法用你們的語言描述自己的本質(zhì)，正義那種經(jīng)常下凡的才需要學(xué)著用你們聽得懂的方式去解釋什么。”
“為什么？”
“你們的語言或許沒有缺陷，但是詞匯量不夠，你們不懂神明的本質(zhì)，所以我們也找不到你們能理解的方式解釋我們的本質(zhì)。不過這些僅限于我們自然神，社會神是解釋的清楚自己的本質(zhì)的，因為那就是人類能想象出、描述出的東西。至于我們自然神……”
“你們現(xiàn)在叫母體，母體神明?！?p> “嗯，母體，我們母體的本質(zhì)不是你們?nèi)祟惸軌蚶斫獾模驗楸举|(zhì)上我們不是你們?nèi)祟惖脑煳?，而是被你們影響。?p> “你好像不在乎自己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p> “因為我對你們是有害的？我可不會因為這種事兒而沮喪?！?p> “為什么？你對人類沒有感情嗎？”
“你覺得你的奴隸對你有什么樣的感情？”
“你恨人類？”
“我為人類感到悲哀。人類無法征服自然，便妄想自然的本質(zhì)，并嘗試著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解釋這一切，可是那不是真的。你們?nèi)祟愊袷墙壸「窳蟹鸬男∪藘阂粯?，我們這些格列佛只是因為擺脫了你們的束縛而暫時開心的跳了一會兒，就足以對你們造成滅頂之災(zāi)。”
“這就是母體神明失去信仰之后變成怪物的原因？你們只是跳了一會兒？”
“這個‘跳了一會兒’也只是用你們能理解的方式對我們失控行為的描述，不完全正確。”
“就是說你們母體是我們難以理解的生物，所以你們的邏輯我們也搞不懂?！?p> “所以你們沒必要去勉強自己思考這個問題，隨著你們的發(fā)展，你們遲早會理解，前提是你們不要把自己消耗在內(nèi)部爭斗里。”
“神明還真是些詭異的生物?！?p> “生物嗎……”祝融瞇起眼睛，說：“你們這么認知或許某種程度上也是對的?！?p> “你們嚴格來說……不是生物？”
“那要看你們對生物的定義是什么，擁有實體？還是擁有碳基生物的肉體？或者是意識的延伸？這個意識是屬于人類自己的嗎？”
“你是說，我們對生物的定義過于狹隘，所以沒法用現(xiàn)在的定義去理解你們？”
“對?！?p> “你們說什么呢？”藍和迪賽亞從陽臺走過來，迪賽亞嚴格來說是飄過來的，他又變成了一團黑霧。
“討論你們神明的本質(zhì)。”我說。
“嗯，話說正義和死，你倆有結(jié)果了沒啊？”祝融使勁兒伸懶腰。
“能有什么結(jié)果？除了想辦法綁住你，我們還有什么別的辦法能減少你對人類的影響？”
“那你們就盡情地綁，”祝融似笑非笑地說：“反正也不過是從線繩變成手銬了而已，神明的束縛和人類的宗教對我來說都一樣?！?p> “那就委屈你了?！?p> “你不再加固一下你給我的束縛嗎？”
“不用，”藍搖頭，“我只需要保證你不再襲擊人就得了，其他的沒必要限制?！?p> “是嗎……”祝融閉上眼睛。
我起身，我要去做飯了。
“我要吃燒蘿卜?！彼{朝著我向著廚房走的后背說。
“……你還真要吃滿漢全席??？”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好吧，我多做幾個菜?！?p> “那個燒蘿卜，好吃嗎？”祝融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我不保證我能做的好吃。怎么，你要吃飯？”
“我只是覺得，既然我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那牢飯我不吃白不吃。”
“給你們這些神仙做飯我可是賠本賺不著吆喝啊，你們吃過了人類社會幾千年所有的美食……”
“你知道嗎？很多時候他們不會把吃的做好了貢上來，那些生肉我都是隨便看一眼就扔下不管的。”祝融說。
“那他們不是白供了？”
“對啊?！?p> “對了，”我回頭問祝融，這個問題我剛才就想問來著，“你既然沒有本名，為什么要自稱祝融，而不是，比如說赫淮斯托斯之類的？”
“就是為了便于你們理解而已，而且你看我這副模樣，自稱赫淮斯托斯總感覺不太好。”
“哦，唉不對！”我才反應(yīng)過來，“你這臉……”
“這是我‘束縛’的一部分，”祝融說，“這具身體……是因為我附身在你同學(xué)身上，所以多少獲得了她的一部分細胞，當然，是壞死的。正義用這些從你同學(xué)身上拿下來的殘渣給我塑造了一個身體，并且把我‘塞’進去，這樣就改變了我的存在方式，使我變成了一個能引發(fā)超自然現(xiàn)象的人類?！?p> “你的意思是……你物種變了？”我有些驚訝，神明會被改變生命形態(tài)？從一個存在形態(tài)難以理解的怪物被變成一個人類？哪怕這是被動的也讓我吃驚。
“物種變了不影響她神明的本質(zhì)，”藍說，“無論是概念神，還是實體神，都不影響她神明的本質(zhì)，就好像電子稿，無論是exe還是doc或者是ppt，打開都是那幾個字。她現(xiàn)在是個以人的形象出現(xiàn)的神，僅此而已，這個人類身體一旦沒用了，她就會再變回原來的樣子?！?p> “就是說，祝融就是變成了一個人形的神？”
“對，就這么回事兒?！?p> “所以，我現(xiàn)在也可以吃飯，而且更像人的是，我還會餓?！弊Ｈ谡f。
……又一個會餓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