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粉要下廚的事告訴了水墨，然后拉著他一起去買菜。
水墨不敢相信道，“上仙現(xiàn)在真是轉(zhuǎn)性了，越來越有煙火味兒了，我都怕他回仙靈界后會不適應(yīng)。”
“這里是凡間，難道還要他靠著一口仙氣兒活著？他早就該這樣了！”我說道，“讓他知道凡間有凡間的好，以后他再來凡間鎮(zhèn)狩時，也不忘來看看我們倆?！?p> “你這話說的在理?！彼Φ溃鞍バ“?，以后我們多收幾個小弟吧，等咱哥倆什么時候想上仙了，就派幾個不怕死的出去闖闖禍，然后把上仙他們給招來。”
我附和道，“那我們事先得好好把控一下這個闖禍的嚴(yán)重程度，輕了招不來上仙，重了直接封靈瓶伺候，一下要是把我們的小弟都收走了，那我們不是白培養(yǎng)了？”
水墨勾著我的脖子，“看不出來啊小白，你平時都一副紀(jì)律標(biāo)兵的樣，其實是蔫巴壞！”
“這才哪到哪？跟我相處久了以后，你還會發(fā)現(xiàn)我更多的優(yōu)點(diǎn)?！?p> “你說你們這個會不會是祖上遺傳的？”
“這怎么還扯到我祖宗上了？”我在一邊挑著小青菜。
水墨說，“你看你，在上仙面前乖的像個兔子似的，發(fā)起狠來，哥們兒我都有幾次差點(diǎn)兜不住。還有肖愁，他喊你‘哥哥’時的那小模樣，你能想象到他能干出那些事？就連蘇婳都是，我跟她相處那么年，一點(diǎn)沒看出來她哪點(diǎn)像恐狼。所以我是真懷疑，你們這恐狼一族的人格分裂，是不是遺傳病?！?p> “去你大爺?shù)倪z傳病！會不會說話？我們這叫多元化，情感豐富?！蔽覇柕?，“對了，你跟肖愿在一起那么長時間，怎么會沒發(fā)現(xiàn)她不是凡人？你那狗鼻子是干嘛使的？”
水墨一瞪眼，“哎哎哎！注意用詞?。∧阌植皇遣恢滥隳莻€弟弟的本事，你之前在黑市半死不活那會，我們閑來也聊過幾句?！?p> 水墨聽肖愁說，肖愿一直很向往凡人的生活，希望自己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經(jīng)歷生老病死。
肖愁也是個寵妹狂魔，為了完成肖愿的心愿，用了“不合規(guī)矩”的方法，抽出了她的靈力。
靈力需要依附靈魂才不會消散，所以肖愿是一個只有半個靈魂的人，她的另一半靈魂和靈力，由肖愁替她保管在黑市里。她體內(nèi)的靈氣，也是按照凡人的壽命，只夠她用一百年。
水墨道，“對于靈魂不完整的人，我什么都嗅不出來。只是覺得她很特別，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初可能就是被她的那種‘特別’吸引的?！?p> 我問道，“我聽上仙說，靈魂缺失，形態(tài)是會發(fā)生變化的，她少了一半的靈魂，怎么還能有完整的形態(tài)？”
“有肖愁在，什么事都是可能的?！彼溃靶こ罹褪莻€人間bug，很多事經(jīng)他一手，都超出了尋常?！?p> “肖愁能幫火哥重生，為什么沒有幫他妹妹?。俊?p> “你當(dāng)他不想？蘇婳出事后，存在黑市里的半個靈魂和靈氣靈力，順理成章的變成了靈胎，因為靈胎不完整，所以才無法重生?！彼珖@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一命換一命肖愁都不會猶豫?！?p> “這個我相信?！蔽艺f道，“之前看你對肖愁意見挺大的，沒想到你還能有這樣客觀的想法。”
“那是因為有件事你不知道?！?p> “什么事？”
水墨打岔道，“我們買這些菜夠了吧，都不知道上仙會不會做，往回走吧。哎你說如果上仙做的不好吃，我們是吃還是不吃？”
“怎么可能會不好吃？上仙什么事做不來？”我說道，“你先別打岔，你說我什么事不知道？”
“其實原本他們兄妹倆都是守靈人，之前不是說肖愁為了成全妹妹，用了不合規(guī)矩的方法嘛，他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一生禁足于這片樹林，還有畢生的靈力，全部轉(zhuǎn)化成只能治愈的靈力?！彼?，“只要是能為她妹妹做的，他絕對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p> 禁錮自由，折損靈力，原來肖愁會這樣，都是因為肖愿。
水墨忽然笑了下，“對了，說到壞規(guī)矩這一點(diǎn)，好像也是你們恐狼一族喜歡干的事。”
我反駁道，“我什么時候壞規(guī)矩了？壞規(guī)矩的是杜輕晨！”
“那是沒給你逮到機(jī)會，連仙靈尊的塔你都惦記著要拆，你壞規(guī)矩是早晚的事！”
“我之前一直想問你的，蘇婳是肖愁的妹妹肖愿，還有她的靈胎在我的體內(nèi)這兩件事，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水墨回道，“那天收到火哥的消息說牛家村出事了，我不是去黑市找你的嘛，當(dāng)時遇到肖愁時，是他告訴我的?！?p> 我疑惑道，“肖愁怎么知道你跟他妹妹的關(guān)系？他見過你？”
“我當(dāng)時也以為他是之前什么時候見過我，但是他說，他一看到我這帽子就知道了?！彼π?，“小白你說神奇不神奇？蘇婳那頂帽子，居然是肖愁讓火哥織給她的，之后機(jī)緣巧合，你又讓火哥織了一頂一樣的帽子給了我，看來這都是緣分使然啊……”
我看著水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肖愿最后沒有對他講出來的那些話。
我低著頭，一路糾結(jié)著。
“小白，你走快點(diǎn)??！一點(diǎn)東西都不提，還要我一直回頭等你！”水墨抱怨道。
我應(yīng)了一聲，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在回小粉家的路上，我時不時就會從后視鏡里看看水墨的大橘子，心里想著到底該不該說。
如果水墨知道了會不會更難過，恨意會不會更強(qiáng)烈？但是不告訴他又總覺得我好像騙了他什么。
“找他有事？”小粉忽然問道。
“??？什么？”我愣了一下。
小粉看了眼后視鏡，“你一路都在看他?！?p> “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水墨說。”
小粉看著我。
我把肖愿的事跟小粉說完，以為他會跟我分析出說與不說的利弊，結(jié)果他只是淡淡說了句，“旁人的事，旁人自有決定。”
我說道，“問題是現(xiàn)在這個‘旁人’他不知道這事啊，他怎么決定？”
“另外一個‘旁人’，不是已經(jīng)決定了嗎？”
“另外一個‘旁人’？”
小粉問道，“肖愿讓你看到那些，你覺得是為什么？”
“你的意思是，肖愿是想讓我替她轉(zhuǎn)告水墨？”
“遺憾比失去更煎熬?！毙》壅f這話時眼神一暗。
我問道，“你有遺憾的事嗎？”
小粉勾起一邊嘴角，“你看我像有嗎？”
我看著他，“我希望你沒有。”
到了小粉家，剛推開門，就看到了放在茶幾上白二的靈胎。
我拿起那個水晶鐘罩，像肖愁抱著肖愿的靈胎那樣抱著白二。原來抱著一個人的靈魂，心里竟會這樣寂寥空虛。
白二的靈胎像極了肖愿的，那團(tuán)紅色的光暈隔著水晶鐘罩一閃一閃的，總覺得它好像是想跟我說些什么。
“小白……”水墨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旁邊坐下。
小粉拎著菜去了廚房。
我鬼使神差的說了句，“那天，應(yīng)該只見一面就走的……”說完心一晃，這句話水墨在回憶肖愿時好像也說過，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我。
我終于還是做了一件讓自己后悔的事。
“小白，你跟白二爺都是幸運(yùn)的。至少你們都知道對方的心意，了解對方在想什么。你對它好，寵它，還給了它名字和排位，白二爺對你也是死心塌地，拼了命的保護(hù)你。它把你當(dāng)主，但你卻從沒有把它當(dāng)仆。它跟了你，值了?！?p> “水墨，其實你跟肖愿也是幸運(yùn)的?！?p> 水墨苦笑，“我幸運(yùn)，她不幸。”
“你心里想的那些不可能的事，在肖愿看來，都是可能的?！蔽艺f道，“其實在你們相處的那段時間里，她就知道了你是惡靈，她只是裝作不知道。
水墨驚訝的看著我，“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靈胎在我體內(nèi)時，我曾經(jīng)看過一些她的記憶片段，包括你以人形悄悄保護(hù)她，那些她都知道?！?p> 我把肖愿最后一次見肖愁時，跟他說的話告訴了水墨，水墨哭著笑了。
他說，這些話對他很重要，還好，他知道了。
我看著白二的靈胎，心說，這家伙到最后還是堂而皇之的住進(jìn)了小粉家里，也許所有的事情都是得失相倚的。
“水墨，對于杜輕晨，你有什么打算？”
水墨向沙發(fā)上一靠，仰著頭，“活了這么久，哥們兒還是頭一回這么迫切的想見一個男人?！?p> “問題是怎么見？如果他不主動出現(xiàn)，我們根本無法得知他的行蹤?！?p> 水墨道，“從他身邊的人下手?！?p> “誰？”
“降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