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自然是不允許夏青音去睡聯(lián)排木屋的客房,自己也更不會去!
夏青音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安德烈雙手插在褲兜里,“你睡這里,我分你一半,我不會碰你,碰你我是禽獸,我去拿水,你先躺下等我。”
不容夏青音反應(yīng),他轉(zhuǎn)身下樓了。
夏青音斟酌著什么叫“躺下等他”,但是他總不見得罵自己是禽獸吧,或是他騙她,那就是“禽獸不如”。
她躺下了,靠著床背,窗外星光依然放射的萬丈光芒,黑夜好像也不再黑了。
安德烈很快回來,走到床邊,遞給她一杯水,她接過喝了兩口,感覺心跳在加速,她喝完看著水杯,他笑了笑,胡亂摸了一下她。
轉(zhuǎn)身去了盥洗室,他再次用冷水將自己沖了個徹底,收拾了一下出來了。
見她背對著躺下了,蓋著薄被,然后將兩條薄毯丟在那剩下的2/3床上,她是防他像防狼么?
他搖搖頭躺下,扯過薄毯,手臂枕在自己頭目視著天花板,說道:
“明天上午我要回軍營,有操練,晚上我會回來,你等我……我會將你的行李拿來。“
夏青音心里不淡定了,但沒有轉(zhuǎn)身,說道:“上午我跟你一起走?!?p> “島上最美的風(fēng)景在這里,沒有車,你怎么過來?”他道。
倆人一陣沉默……
安德烈又道,“我會讓Alex和Boris陪著你,你不想和Boris多呆兩天嗎?”
夏青音依然不語。
他側(cè)身靠近她,手指繞著她的長發(fā),有沒有她的回復(fù)對他來講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他明天是決不會帶上她的。
他們一樣的睡姿,中間隔著薄毯和薄被,相安無事,一睡到天明。
這里的黎明特別早,五點多就開始光亮了,安德烈隨著自己的生物鐘醒來,他看著身邊女人的背影,嘴角慢慢的揚起,然后自嘲了一番,輕輕地起身,進了盥洗室。
小女人睡得香甜,他在她的褲子口袋里找到木屋鑰匙牌,然后輕輕地走到床邊,輕吻了她的額頭,悄悄的下樓了。
他走進廚房,看到尤金在準備早餐,我進去問了“早安”,倒了兩杯咖啡,尤金拿著兩份早餐托盤到餐廳,他拿著兩杯咖啡也跟了出來。
尤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默默的拿起咖啡杯,像似等著他開口。
安德烈看了一眼尤金,無奈的笑了笑,說:“她會在這里住幾天,要麻煩您照顧她。”
尤金點點頭,拍了拍安德烈的手背,“你的祖父可不是那么容易讓步,你也知道你母親當初是多么的艱難。”
安德烈看著自己的餐盤,沒有回答。
“不光是你祖父,還有……他們都不好應(yīng)付,孩子,你要慎重,想周全啊。”尤金憂慮的皺著眉。
“嗯?!卑驳铝尹c點頭,“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不是十年前的我了。”
“那孩子的確是個好孩子,若是做不到,不要傷的太深?!庇冉鹕埔獾奶嵝选?p> “傷了就是傷了,沒有深不深的。”安德烈說得決絕。
他拿起小塊列巴,刮上奶油,大口的塞進嘴里,咀嚼著?!拔彝砩匣貋?,讓Alex和Boris陪著她吧?!?p> 他又看了一眼尤金,苦笑了一下,然后輕握了一下尤金的手,將咖啡一口喝盡。
“走了。我盡量早點趕回來。謝謝!”他拋下一句,大步的走向吉普車。
當夏青音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艷陽高照了,她沒有在盥洗室找到安德烈,那么他一定是已經(jīng)離開了,她伸了個懶腰下床,走到陽臺,如畫的美景近在眼前,這還真的得感謝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此刻她不愿意想太多,就讓心隨境走吧。
當她來到餐廳的時候,Alex和Boris已經(jīng)在那里了,他們向她問了早安,Alex去了廚房,可愛的Boris滿臉堆笑,夏青音看到他,心情自然而然的變得更好了。
她用英文對他說,“早安。”連續(xù)說了三遍,后二遍說的很慢,機靈的Boris一下子領(lǐng)悟了,
跟著她也說了一句:“毛寧。”
這下把夏青音樂得不知所以然了,接著她又說:“晚安?!边€擺著睡覺的姿勢。
Boris又跟著說:“南特。”
夏青音激動的眼淚也要出來了。
Alex端著她的餐盤出來,放在她的面前,她說了句:“謝謝。”
沒想到Boris也跟著說:“3Q.”
夏青音覺得這輩子做的最驕傲的一件事就是讓安德烈送Boris去莫斯科上學(xué),這孩子的求知欲太強烈了,領(lǐng)悟力極高。
Alex驚訝的看著Boris,Boris對著Alex又說了:“‘毛寧’,’南特’?!?p> Alex看著夏青音,淺灰色的眼睛透著感激,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夏青音卻給了他一個得意的笑臉。
“謝謝!” Alex淡淡的說道。這人一直是冷冷的,她已經(jīng)摸透了他的個性。
夏青音揉揉Boris的臉頰,豎起了大拇指:“太棒了!”
Boris也回了她一句:“Good Job!”
她已經(jīng)確信這個孩子就是個神童,對語言有天分!和她一樣!
她看著面前的列巴和牛奶,輕輕的嘆了口氣,這么硬的列巴,怎么啃的下去呀。
Boris站到她身邊,幫她撕開列巴,然后涂上奶油,將小塊的列巴順勢在牛奶杯的杯沿抖了兩下,又遞給她。
夏青音忍不住“噗嗤”的笑出聲,原來她在你心里就這么弱智哦,她捂著眼睛悶笑,過了不久,便將盤中的列巴“消滅”了。
Alex說,今天帶她去一個能看到整個村莊的小山坡,夏青音欣然答應(yīng)了。
夏青音拿著餐盤去了廚房,順便跟尤金打個招呼,他們要出去走走。
自從上次夏青音和尤金那“肢體語言”的交流后,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各自的語言對話,尤金只要聽到人名,基本就知道她想要干嘛,而夏青音每句話都帶人名,而且說得都是詞組,還伴著手勢,因此溝通沒問題。
夏青音拉著Boris的小手跟在Alex身后,沿著湖邊一直走,她看著他的背影,其實他們年齡只相差了三歲,應(yīng)該更有共同語言才對,因為不同的生活環(huán)境,Alex比同齡人要成熟得多,反而夏青音像個大學(xué)生,的確她家庭條件優(yōu)渥,活得無憂無慮。
但是她知道Alex是個敢擔當?shù)娜?,他們兄弟情深?p> Boris拉著夏青音的手,急步帶著小跑追上了Alex,他去拉著Alex的手,小家伙開心的很,夏青音在想,這樣的心情對他們來講算不算一種奢侈呢?
她想著這四個男人,好像也沒有看到過他們在一起開懷的樣子。
他們沿著泥土夾雜著石子路走著,上坡路顯然需要費點力,走了一段后,夏青音終于能直起身子,她尖叫起來:“哇,我看到了?!闭娴氖钦麄€村落收入眼底,原來他們已經(jīng)走了那么遠了。
她興奮的像個孩子,看到最后的那一段山坡,她撒手放開了Boris,連奔帶跑,半路還打了趔趄,但很快平衡了身體,樂呵呵的爬上山丘的頂端,她踮起腳尖,雙臂伸向上方,狠狠的伸展了一下身體,贊嘆道:“我的天哪,這也太美了吧,炊煙裊繞,人氣飄飄。”
她回頭找Alex和Boris,他們也跟上來了,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做了個“瑜伽”的坐姿,開始放松自我。
不一會兒,那一大一小也挨著她坐下了。他們面對村莊,背靠湖水。
夏青音閉上眼,自言自語道:“我用“聽”來感覺湖水,請不要說話。”
Alex瞧著她,覺得她有趣,又很有思想,與眾不同,愉悅的心情總是會感染人。
Alex 經(jīng)常會來這里獨處和發(fā)呆,事實上這里的湖景并不是最美的,相形之下,反而帶著凄涼感,但是他卻鐘情于此,在這里他可以完全放松下來。
夏青音突然睜開眼,看著他,“為什么我好像聽到了她的’哀鳴’?”
她轉(zhuǎn)過身,望著湖面,波光粼粼,由近至遠,湖水由淺至深,不同的藍色,那是不是她表現(xiàn)出不同的心境,越遠越悲涼……
她覺得自己想法有點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是帶著興高采烈的心情來賞湖看村落,為何內(nèi)心深處會感觸到悲涼?
她看著Alex,“你不喜歡笑?”夏青音微笑的問道。
“有什么可以值得笑的?”他淡淡的說。
“我是剛畢業(yè),職業(yè)是教書,教漢語和英語。”她故作輕松,笑著說:“你呢?”
“我大學(xué)三年級了?!彼廊坏?,好像不是在談?wù)撟约骸?p> “什么專業(yè)?”她問。
“農(nóng)業(yè)科技和工商管理?!边€是他的簡約風(fēng)。
“嗯,聽起來不錯,可以幫助這里發(fā)展一下經(jīng)濟?!毕那嘁糸_玩笑道。
Alex看著她,幾秒后又轉(zhuǎn)向湖面,夏青音被他看得發(fā)憷,難道她說錯什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嗯…… Alex,你看起來不快樂,很多事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所以多笑笑?!?p> “兩年前的冬天,我和Boris從圣彼得堡來到這里,我們的父親病故了,隨后母親離開了我們,祖父,也就是尤金將我們帶來此處看管著基洛夫莊園?!彼告傅纴?,沒有感情,好像說著別人家的事。
他停頓了下來,夏青音很想聽下去,為了打破這樣的沉靜,她盯著他,輕輕的說道:“我去過那里……圣彼得堡,很美,還……有莫斯科?!?p> 夏青音等著他能繼續(xù)他剛剛的故事,她的目的不是要告訴他,她去過那兩個城市,而是借著圣彼得堡這個大家都熟悉的城市可以繼續(xù)聊下去。
“兩年前我考上了莫斯科的農(nóng)業(yè)大學(xué),但是......Boris卻沒有辦法上學(xué)了?!彼悬c絕望。
“Boris現(xiàn)在能上學(xué)了,你看,事事都有可能改變,唯一不能變得的’要充滿希望、樂觀些’?!?p> 她小心翼翼的說。
Alex 沒有回答,漂亮的淺灰色眼睛泛起了水霧。
片刻后,“你有什么打算嗎?我是指你的未來?!毕那嘁衾^續(xù)道。
Alex收起眼神,轉(zhuǎn)身看著村落,“我必須和Boris還有祖父在一起。”他語氣很堅定。
他選擇了農(nóng)業(yè),是因為這里嗎?夏青音雙眼又一次濕潤了,他只有19歲,在國內(nèi)19歲的孩子還在父母的護翼下無憂的成長。
“尤金為什么要來這里?因為基洛夫莊園?”她問道。
“祖父是安德烈祖父的副官,退役后沒有什么事情做,瓦西里將軍說他可以來這里打理這座莊園,這座莊園是安德烈祖母留給安德烈的?!?p> 他又輕皺了一下眉頭,“為了能供養(yǎng)我和Boris,祖父來這里是為了可以增加收入,并且減少生活開支?!?p> 他接著道:“祖父堅持要我讀大學(xué),我是他的希望?!?p> 夏青音了解了尤金一家子的情況后,她沉默了,胸口又開始淤堵起來,難受極了。
“你們怎么認識的?” Alex望著夏青音。
“嗯……碼頭?!毕那嘁粲悬c猶豫,吞吐的回答。
“碼頭?”他疑惑的問道。
夏青音不想聊這個話題。
她笑著說:“你喜歡中國嗎?”
Alex 轉(zhuǎn)過頭,認真的看著她,夏青音被他看得有點尷尬,沖著他笑笑,又道:“喜歡上海嗎?”
Alex撇嘴一笑,“我知道那里,離我們太遙遠。”
難得見他一笑,很英俊,她開起玩笑,“你應(yīng)該經(jīng)常笑,很帥呢?!?p> Alex有點不好意思,“我喜歡上海?!?Alex終于擠出一句。
夏青音開心的笑出聲,“我一定會請你和Boris來上海玩,我保證!”
碧空飛鳥鳴,湖心映青山;清風(fēng)送希翼,此處醉人間。
運氣只會留給堅持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夏青音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