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山下之物

　　世界上最古老的漂流瓶，哦不，該記錄已經(jīng)被美國新澤西州的發(fā)現(xiàn)刷新了，但至少目前為止，在西澳大利亞珀斯以北180公里外的海灘上，艾爾曼女士撿到的那只漂流瓶已有151年的歷史，屈居第二。

　　安德魯.D.霍爾這樣想著，他將一個嶄新的漂流瓶擲入大海，塑料瓶中存放的并非紙張，而是刻有一連串字符并打著結(jié)的繩子。

　　也許這沒有任何作用，金伯利的海灘上，身著淺棕色夾克與卡其色長褲的男人目送著瓶子被帝汶海的浪濤推遠，直至消失在視野中。

　　“芬蘭女武神布倫希德.愛克特貝爾的以太場強度測定結(jié)果為天璇境丁階（8.4），同行者之中，疑似團隊領導者的夕風見夏僅為天璣境壬階（7.9），提供相關佐證的瑪那.瓦雷雷成功混入了他們的結(jié)社“提豐一擲”，他將會持續(xù)向我們傳遞情報。第一份資料我已經(jīng)發(fā)送完畢，還有什么指示嗎，博士？”

　　海浪將安德魯.D.霍爾留下的足跡沖散，冰冷星光下，灰白短發(fā)的中年男人矗立原地，臉頰兩側(cè)的曬痕平添不少兇相，能令初次見到他的人心頭一震。身為CSIRO的最高領導者，他不由得思考這一行人的到來對澳大利亞而言將意味著什么。

　　“務必阻止學園都市的兩位超能力者接觸到這些人，本次合作不容有失，當然，安保方面的工作主要由政府部門承擔，你們只需保持平時完成工作的心態(tài)即可，太過緊張反而會適得其反?！?p>　　“我會將您的話傳給他們—”電話另一頭的聲音中斷數(shù)秒，霍爾猜到了來者是誰，正因如此，他能立刻想象出少女玩世不恭的笑容。

　　“為了維持風度而選擇循規(guī)蹈矩的做法，對于即將到來的危險視而不見，可真有你的啊，老頭子。”

　　“說說你的方案吧，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一份行之有效的文件，我會考慮采納的。”

　　“我的方案很簡單，不需要什么文件，”卡斯塔林.塞爾菲娜.霍爾站在馬拉林加一處風干開裂的噴泉池邊，一條腿踩在石質(zhì)底座上：“動用手頭所有人力物力財力，將澳大利亞盡可能多的土著居民嚴加保護起來，與此同時把幾座山推平、讓幾條河改道，等到風波平息后再釋放他們不就得了?！?p>　　垣根帝督眼見身旁那位科學家的手機被搶走卻無動于衷，那位發(fā)起“搶劫”的少女看上去16歲左右，穿著實用且舒適的戶外裝備：透氣的橙色速干衣、耐磨的牛仔褲、一雙堅固的登山靴以及深藍色防風鏡，小麥色肌膚上交錯的曬痕至少能夠證明一點：她并非那些只會將帥氣姿態(tài)拍攝下來發(fā)到網(wǎng)上，然后躺在家里完全放棄戶外運動的人。

　　“聽上去似乎并不簡單，你還以為這是在海灘上玩堆沙堡的游戲嗎？”

　　聽到如此離譜的方案，垣根帝督忍不住插話道。

　　“不錯的比喻，這位小哥，”少女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蓋壤之痕代號為岬的海外成員，如今正需要你的幫助，為了便于稱呼，你叫我的代號就好。”

　　“登山者協(xié)會？”

　　常年居住在學園都市的青年對于少女提到的組織頗有印象，只要涉及到探索自然的紀錄片，鏡頭前總是少不了那些單字代號中含有“山”的探險者們，實際上，這種風格鮮明的代號甚至于正式取代了該結(jié)社中絕大部分成員的魔法名。

　　“很高興我們能夠給外界留下這樣的普遍印象，但蓋壤之痕可是有不少“在泉令”坐鎮(zhèn)的…喂老登，問我怎么搶叔叔的手機，我還想問你怎么連續(xù)一個半小時都在通話中呢！你這不帶停的嘴難道是伐木工的電鋸刀片嗎？”

　　說著說著，少女又突然對著電話屏幕咆哮，萬幸之處在于她恢復冷靜的速度極快，等到垣根帝督反應過來對方不是在說他的時候，少女已經(jīng)掏出紙巾將手機屏幕清潔完畢了。

　　“非常抱歉，費爾法克斯叔叔，”塞爾非娜將手機還給那位與垣根帝督同行的科學家，微微歪頭看著兩人：“你們是要進入核試驗場地中心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項人工核嬗變工程，為了對抗英國的核殖民主義?！?p>　　“一點不錯?！崩麃喣?費爾法克斯肯定了塞爾菲娜的猜測。

　　曾經(jīng)，殖民者們用槍炮鎮(zhèn)壓當?shù)厝说姆纯?，待到二?zhàn)后舊時代的殖民體系逐漸被拆解后，少部分定居者卻被全新的武器奪走土地，哪怕后來可以通過各種途徑返回家園，他們也找不到任何值得為之慶祝的理由。

　　為了達成這樣的“交易”，美、英、法等國需要向原住民們支付遠低于農(nóng)場房舍本身價值的補償金，協(xié)議和軍隊就在那里，被抹上潤滑油的齒輪由不得它不轉(zhuǎn)，如果齒輪真的下定決心要卡死在軸上，屆時迎接它的可就是大錘了。

　　“蒙特貝羅群島、鴯鹋場，還有馬拉林加，但凡是原子彈爆炸過后的土地，經(jīng)過那里的歌之路與夢象都會受到影響，你們用虛假的時間將現(xiàn)實偽裝起來，對于這個國家真正面臨的危機卻幾乎一無所知！”

　　塞爾菲娜一腳重重踢在噴泉中間殘存的石雕上，向兩人展示自己左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單個遙控按鈕。

　　垣根帝督本以為少女會再一次咆哮，不過他想錯了。

　　“你能間接聯(lián)系上那些內(nèi)閣成員，對吧小哥？”

　　塞爾菲娜右手指向自己的左胸口部位：“老頭子心臟不好，所以我沒打算親口告訴他，只要我的心臟停止跳動，或者這個按鈕被按下，艾爾湖北部的一座圓錐形小山便會發(fā)生有趣的事情?！?p>　　“你到底想做什么？”拜致命的信息差所賜，垣根帝督不敢輕舉妄動。

　　“幫我堆一堆沙堡吧，”塞爾菲娜把玩著那顆按鈕：“至少在祂看來，或許移山填海也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程度?！?p>　　“祂是誰？”

　　垣根帝督忍不住發(fā)問，但少女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趁著利亞姆.費爾法克斯重新向CSIRO的最高領導者安德魯.D.霍爾打電話之際，塞爾菲娜引導垣根帝督在網(wǎng)上搜到《歌之版圖》的電子資料，查看第十五章的最后兩頁。

　　半小時后，堪培拉。

　　夜色流光溢彩的街頭，杰克.格雷厄姆身著黑色連帽衫，略顯凌亂的深棕色短發(fā)給人一種隨性不羈的感覺，他手捧一塊瑪格麗特披薩小口咬下去。

　　內(nèi)閣緊急會議，身材中等偏瘦又有些駝背的男青年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感受著口腔內(nèi)番茄醬汁的香甜。

　　就在剛剛，附近的快餐店緊急將多塊披薩餅送往國會大廈，看樣子，代號為“岬”的魔法師成功威脅到了那些領導。

　　澳大利亞的土著中間有這樣一種說法：如若將形容歌之路的對應歌謠唱錯次序，那么歌手就會被周圍的人立即處以死刑，因為這種行為相當于逆轉(zhuǎn)世界的創(chuàng)造。

　　相傳，艾爾湖北部的那座山鎮(zhèn)壓著該類惡果，大夢時代有位祖先搞錯了次序，導致叢林蠅的生長周期急劇縮短，于是蛆蟲幾乎完全覆蓋了整個博爾特平原，所有植物存在于這片大地上的痕跡被完全抹除，那位犯了錯的祖先將蛆蟲聚集起來并掩埋在山體下方，倘若有朝一日封印解除，飛蠅將如烏云般騰空而起，遮天蔽日，最終形成覆蓋整個世界的蟲災。

　　太有趣了，杰克.格雷厄姆將最后一小塊披薩咽下，步伐輕快地回到旅館，關上房門后，他一頭扎入“伊甸園采摘者”成員們共同運營的信息網(wǎng)絡當中，他在網(wǎng)站中的用戶名是阿南西。

　　居然被搶先了一步，等等，只是猜想嗎？

　　昵稱為“讀命”的用戶發(fā)布了相關帖子，并推測傳說本身與澳大利亞脆弱的自然環(huán)境有關，外來入侵物種在此地泛濫成災未免太過容易了，況且西澳大利亞已經(jīng)在2023年發(fā)生過叢林蠅爆發(fā)事件。

　　底下有個叫“鳶”的用戶提出了補充意見，鳶引用了CSIRO的相關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并結(jié)合埃爾湖周邊的水資源分布狀況進行擬合優(yōu)度檢驗，阿南西注意到鳶還在持續(xù)更新，當然，他最期待的還是“門達克斯”的回復內(nèi)容，只可惜這位傳奇黑客似乎因為并不熟悉相關知識的緣故沒有發(fā)帖。

　　“夕風，這本書借我看看如何？”

　　星野蒼介與布倫希德正式切磋前，望月徹指了指那本《歌之版圖》。

　　“當然沒問題，你的昵稱是讀命，“三貴子”之中的月讀命嗎？”

　　注：三貴子指的是日本神話中地位極高的三主神：天照大御神、月讀命、須佐之男。

　　“嗯，如你所見，我登錄了暗網(wǎng)，嚴格來說，每個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都有機會成為它的成員，比起組織，伊甸園采摘者更像是一個線上黑客論壇，沒人在乎你的來路，他們通常只關心你提供的信息是否具備一定價值，然后自己決定下一步要做什么，著名的“宣夜辰星”數(shù)據(jù)攻防戰(zhàn)就是這樣莫名其妙打起來的，最初的真相眾說紛紜，已經(jīng)無從考證。”

　　“你是想通過發(fā)帖的方式搜集情報吧，對我們來說這的確是重要的信息來源，”星野蒼介拍了拍望月徹的肩膀：“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p>　　當前魔法結(jié)社或魔法師個體威脅度排序：

　??？？？

　　卡斯塔林.塞爾菲娜.霍爾

　　巴西略.萊茵伯格（代號獵犬）

　　待喚醒之黑暗

　　伊洛拉.拉維亞

　　提豐一擲

　　λ演算騎士團

　　瑪那.瓦雷雷

　　杰克.格雷厄姆

　　艾伯特.赫爾曼、史提爾.馬格努斯、加維諾.科斯塔

　　垣根帝督、麥野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