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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十九刀

第七十一章 舌戰(zhàn)瑾王布真局

龍吟十九刀 煙雨初度 3029 2021-08-10 15:24:41

  齊承被幾個隨從送到了一間雅室,瑾王坐在側邊的軟塌之上,案前除了一盤棋,還有一壺茶,他正舉著一杯茶細品。齊承輕步上前,依禮拜了拜。

  瑾王見他笑了笑平和地說道:“第一次見你是十年前,朝廷的聚賢禮會上。那個時候你弱不勝衣,混在人堆中險些就沒讓人瞧出來,要不是你依著你父親的囑咐,上前顫抖地端著酒杯來拜我,我險些就認不出你了?!?p>  “王爺,閱人無數,與我不過是杯酒一面,還能記得當時情景,當真讓人佩服?!饼R承贊嘆道。

  “哈哈哈哈!”瑾王笑了幾聲,沒有摻雜任何情感,似乎就是被齊承阿諛的話語逗樂了,給他倒了杯茶,如同與故人閑聊般的語氣,說道:“瀚河當真是聰慧,竟瞞過了本王的眼,看你一身病弱,只當當年派過去暗殺你的那些殺手是被你齊府給攔下的,沒細思量,才大意沒再追究,若是知你有如今的作為,本王定會多派些人取了你的命?!?p>  齊承接過茶盞,品了品,還了個禮說道:“多謝王爺的一念之差,讓我茍全一條性命?!?p>  瑾王直接夸贊道:“這些年無論是江湖上還是朝野中都有你進退的余地,足見瀚河智慧。今日你能坦然來此,足見你的膽色?!?p>  “王爺是平天下的才能,我不過是保全一個小家罷了,如此相比,王爺的格局更有氣量。”齊承道。

  “瀚河的棋以險布局,你江湖身份暴露,正值齊戰(zhàn)南平定北境之時,順理成章地給齊墨之扣上了勾結之罪,朝廷只能重罪輕罰。其實,即使當時本王不逼著你亮出身份,你也應該有其他的罪名扣到你大哥的身上吧。”瑾王道。

  齊承道:“晚輩的些許小心思,讓王爺見笑了?!?p>  “由此想來,北境之戰(zhàn),勝局已定之時,齊戰(zhàn)南卻落馬重傷,應該也是瀚河所為了?!?p>  “北境重創(chuàng),十余年不會有躁動,我二哥是一個戰(zhàn)場殺伐之人,行事認死理,人情不通達,若是帶著赫赫戰(zhàn)功回歸朝廷,朝廷該如何論功行賞,恐怕莫大的榮耀是整個齊家受之不起的,如今我二哥受了重傷,倒是省去了王爺的些許麻煩。”齊承道。

  瑾王嘆了口氣道:“是啊,如今齊戰(zhàn)南有軍功又負重傷,只能安撫歸家養(yǎng)傷,從此齊家?guī)е邹o掉了朝中所有要務,朝廷還欠一個人情,果真是保全了齊家。你這些算計自家兄弟的手段,反而是保全了他們?!?p>  瑾王隨意地感慨之后,話鋒一改平靜,多了幾分嚴苛道:“可是,你呢?齊家固然是保全了,你如此機智,事已至此,應該知道本王并不會輕易放過你?!?p>  齊承道:“今日我來并沒有打算讓您放過我?!?p>  瑾王低眸看著棋盤,擺弄了幾顆白子,有幾分冷冽說道:“你能應要求來到這里見我,是打算以和談之名為江湖上的那群烏合之眾爭取時間,你肯定會讓他們在你走后立即突圍。”

  齊承臉色凝重了幾分,不等言語,一個侍衛(wèi)進來報道:“王爺,那幫草寇確實已全力向山外逃。”

  瑾王揮了下手示意他退下,將擺弄在手中的棋子放下一顆,勾唇道:“果真開始突圍了,我調了五萬多的兵力將他們全部圍住,你覺得他們區(qū)區(qū)幾千人能逃脫。”

  齊承遲鈍了一下,道:“江湖人從小磕磕碰碰,溫飽不足,嘗慣了苦頭,所以功底練得深厚,心志也要比常人堅強,即使面對絕境,也不容易嚇破膽?!?p>  瑾王抿了抿唇,點點頭,“嗯”了一聲,有些得意地說道:“你說得沒錯,人被逼到困境肯定會拼死一戰(zhàn),更何況他們個個身懷絕技,若是真血戰(zhàn)到底,搞不好會魚死網破。所以本王會給他們一些希望,每到他們奮戰(zhàn)一段時間,我就會故意給他們一條路,而每段路途中會有埋伏,適時消滅一些,直到讓最后的希望破滅。”

  齊承看著棋盤,說道:“王爺,好一招‘網開一面’,這些俠義英豪深明大義,為國抗敵,您卻執(zhí)意趕盡殺絕,果然王家都是冷血?!?p>  “瀚河經營這么多年玄虛閣,能對江湖了如指掌,難道就沒有用過什么陰詭招數么!你我能共下一盤棋,就應該曉得取舍。”瑾王道。

  此時的齊承越發(fā)的冷靜,突然講道:“幾個月前,王爺派刺客的一次暗殺中,我中了一箭,險些喪生?!?p>  瑾王挑了下眉,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那支箭上面有一個“鶴”的圖案,上了戰(zhàn)場一遭,我了解到將士們用的兵器上面都有一只“鶴”的圖案,王爺,“鶴”到底有什么寓意呢?”齊承別有深意地問道。

  瑾王面無表情,手指反復地揉搓著棋子。

  齊承又道:“王爺,才華橫溢,讀書時寫過的很多詩句都被文人雅士膜拜效仿。我也有幸讀過王爺的一句詩‘鶴飛九丈山,尤冀一聞天’,這是王爺少年時期作的,果真有氣魄?!?p>  “不過舞文弄墨的一些娛樂罷了?!辫踺p聲道。

  “哦?!但我聽聞這一句詩很受珆王喜愛,之后還用‘鶴天’來自號。”齊承認真地說。

  瑾王道:“這些陳年舊事,想不到你也查得出來?!?p>  齊承清了清喉正言道:“王爺出身雖高貴,但出生那日正逢皇太后去世,國喪期間降子視為不詳,所以幼時常被冷落,甚至是刁難,想來也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瑾王突然放下棋子,眉目間渡了層冷色。

  齊承繼續(xù)道:“就在王爺備受冷遇之際,是您的兄長珆王伸出了援手。先帝十七年冬,大雪,宮中扣押火炭,王爺當時八歲染上風寒,險些喪命,是珆王及時處罰下人,命人給您醫(yī)治,;二十一年春,皇家圍獵,是珆王教會您騎射,并在途中為護你摔下了馬,負了傷;二十三年,也正是珆王自號‘鶴天’后,才引得皇帝陛下注意到了王爺您的才華……”

  瑾王突然捶了一下桌子,呵斥道:“齊瀚河,你知道你在胡說些什么嗎?放肆!”

  齊承語調高昂,情緒激動了幾分:“我在說王爺有治國理政之能,更有登上龍位的野心,為什么臥薪嘗膽數年只輔助了一個小皇帝上位呢。那是因為你后悔了,后悔當年為了自己的野心,害死了這個世上對你最好的兄長?!?p>  瑾王全身有些戰(zhàn)栗,停歇了很長時間,氣弱如絲地說:“我當時沒想害他,只是……只是希望他能退出朝堂……”

  齊承舒了口氣,降低了幾分聲音道:“世人都認為王爺輔助小皇帝登基,沒有取而代之是因為不合禮數,故治理朝政,待到美名遠揚,朝局清明,名正言順登上皇位。其實不然,王爺近不惑便白了頭,想必就是心中萬分自責懊悔,因此新帝登基以來,你不惜用陰狠手段除掉內憂外患,為的就是給長大后的珆王之子留下一片太平。世人都說王爺無情陰詭,卻不知王爺也有這般隱忍的一面,若是珆王殿下在天有靈,他會原諒您的?!?p>  瑾王閉上眼睛,吸了口氣,說道:“你坦然來到這里,當真有本事在皇上身邊安排你的人手?”

  齊承道:“王爺看重門閥士族,宮中大到官員下到侍者都被調查身家背景才準入宮,就是為了保證皇上的安全?;噬仙磉呌袀€小侍衛(wèi),曾經受恩于在皇子身邊陪讀的洛記淮,最后洛記淮被株連,小侍衛(wèi)知恩圖報,便入了玄虛閣。我一直未啟用過他,但此次,他知我齊家身陷囹圄,想辦法傳出了小皇上的起居安排,這個時間想必遠在朝堂的皇帝陛下在茗景園里尋他那只叫觸頭的蛐蛐?!?p>  瑾王拳頭緊了緊,滿眼仍是波瀾不驚,但眼光閃出了幾道陰冷,說道:“你當真是覺得了解了皇帝的起居安排,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齊承看向棋局,道:“草民不敢。棋局未定,我只是妄言,請王爺恕罪?!?p>  片刻后,一侍衛(wèi)沖了進來回稟道:“王爺,本來那些草寇已是強弩之末,可是”侍衛(wèi)看了看齊承,沒敢繼續(xù)說。

  瑾王皺眉,看向齊承。

  齊承泰然自若,冷靜地說道:“可是遇到了一支鶻人的隊伍,現在兩軍正在交戰(zhàn),借此之際,那些草莽盡數逃了出去?!?p>  “齊翰河,你不知道國之大義嗎,齊臨淵就是這么教導你的嗎?!?p>  “王爺問得好,什么是國家大義,國家大義就是萬千子民心甘情愿為國捐軀之后,被朝堂反殺嗎?國家大義就是出身貧賤便永遠不能高攀廟宇之威嚴,那些報國的寒士就應該淪為戰(zhàn)場的灰煙?國家大義就是我齊家世代忠良,身居高位之后就必須以死來明志?”

  “齊翰河,你放肆?!?p>  瞬間空氣在二人之間凝固開來。

  須臾,侍衛(wèi)進來報道:“王爺,鶻人力量薄弱,支撐不了許久。另外,飛鴿傳書來報,西南方的玄虛閣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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