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少宸沒有開口，卻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
厲承蓉又看向她，那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一個洞來。
“你要不就道個歉，畢竟你剛才那樣說的確不好……”喬子浩壓低了聲音，低聲下氣地央求道。
厲承蓉一把甩開了他，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
兩方就這么僵持著，誰也不愿開口。
曲綿綿深吸一口氣，決心打破這種沉默。
“不用了，您不需要向我道歉，”她的話音剛落，就對上厲承蓉不怎么友好的目光，她連忙移開，看向了喬子浩，“姑父，既然姑姑她不舒服，您就先帶她回去休息吧……”
“你叫誰姑姑？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厲家的一份子了嗎？”她的話還沒說完，厲承蓉那邊就已經(jīng)再次爆開。
曲綿綿唯有沉默著，聽著厲承蓉宣泄憤怒。
這一次，喬子浩倒是強(qiáng)硬了一回，也不說話，拉著厲承蓉便要離開。厲承蓉這才目光憤憤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
厲少宸抬眼，神色淡淡，目光所及之處，所有原本好奇的人立刻把目光收了回去，不再往這邊多看一眼。
“姑姑剛才的話，你不要太往心上去?！?p> 這時候，身邊傳來了厲少宸的聲音。
曲綿綿朝他看去，正對上他的目光。
“不會的。”曲綿綿搖搖頭。
這點(diǎn)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她又怎么會跟厲承蓉一般見識呢。
厲少宸仍舊看著她，神色稍稍緩和了些，“這里是大伯家，你是厲家的一份子，就該讓其他人都認(rèn)識你，誰敢不尊重你，那就是與整個厲家為敵?！?p> 他的話雖說是對著她的，聲音卻也足夠讓在場的人全部聽清楚了。
曲綿綿看著他認(rèn)真的神態(tài)，不禁有些恍惚。
他是在說假的吧，可為什么目光那么真誠呢？
一定是假的，只能是假的。
曲綿綿收回目光，看向他處。
而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才朝她走了過來，面對著她露出微笑來，“你好啊，綿綿，你以后叫我田叔叔就好?！?p> 曲綿綿的目光落到了那枚胸章上，“您好，您和少霆……”
田致和笑得很是慈祥，“我是拍賣行的副行長，之前一直和少霆共事，”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順著她的目光落到他胸前的胸章上，隨后笑了笑，“這個是拍賣行成員必備，你看，所有的成員都戴著這個?！?p> 經(jīng)他這么一說，曲綿綿順勢便看了過去，所有靠著這邊長桌的，都有一枚這樣的胸章。
被她這樣一開，起初還在觀望的其他成員，便也朝著她走了過來，在田致和之后，紛紛同他打招呼。
曲綿綿留心著每一個過來同她說話的拍賣行成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每個人看著她的眼神看似平靜，內(nèi)里的情緒卻是教人看不懂。
甚至是怪異，可是怪在哪里，她又著實(shí)弄不明白。
“以后她就是拍賣行的行長了，田副行長，以后她又不懂的，你一定要好好關(guān)照她?！眳柹馘穼μ镏潞蛧诟赖?，這話不只是對著田致和說的，也是對其他的所有人說的。
田致和又看了看她，隨后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的，我明白了?！?p> 曲綿綿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或警惕，或玩味，或嘲諷，甚至是悲憫，一時間，她在這些人臉上看到了太多復(fù)雜的情緒，只是所有情緒在厲少宸在場的情況下，全部都被壓制罷了。
“曲綿綿？”
在所有人都向她打過招呼，回到原位之后，身后突然響起了一個女聲。
一個熟悉的女聲。
曲綿綿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在看到那張臉之后，震驚得簡直說不出話來。
“真的是你！”程嘉媛很是驚訝地看著她，“你怎么會在這里？”
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程嘉媛，曲綿綿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她，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么。
“嘉媛，你認(rèn)識曲行長嗎？”田致和在一旁問她。
“當(dāng)然，綿綿是我大學(xué)里的室友，也是我大學(xué)里最好的朋友，”程嘉媛不假思索地開口，“田叔叔，你剛才叫綿綿什么？”
田致和又看了一眼厲少宸，而后緩緩道，“曲行長，她的丈夫去世后，拍賣行就由她來繼承了?！?p> 聽到他的話，程嘉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綿綿我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你……節(jié)哀順變……”
程嘉媛露出悲傷的神情。
“嗯?！鼻d綿點(diǎn)點(diǎn)頭，神情有些低落。
這么多天以來，她接到了不少的慰問，她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面無表情，到現(xiàn)在一提到厲少霆的事就露出悲傷的表情。
而這無疑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表情。
程嘉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滿臉寫著遺憾，“厲行長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他一定不想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綿綿，你一定要振作啊。”
類似這樣的評價曲綿綿也已經(jīng)聽了很多遍了，根本懶得去辯解，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看來綿綿她還是沒有從悲傷里走出來，”這時，田致和突然開口，隨后便覺得自己有些唐突，“曲行長，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算起來，我也算少霆的長輩?！?p> 曲綿綿點(diǎn)點(diǎn)頭。
“生活要繼續(xù)，你也要試著從傷痛里走出來，”田致和勸慰她道，接著便看向了程嘉媛，“既然你和綿綿認(rèn)識，不如就帶她到處走走，散散心?！?p> “嗯，”程嘉媛應(yīng)了一聲，然后看向她，“綿綿，我?guī)闵⑸⑿陌?。?p> 曲綿綿看了一眼田致和，又看了看厲少宸，最后點(diǎn)點(diǎn)頭，走在前面，隨后程嘉媛跟上。
程嘉媛準(zhǔn)備離開，又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厲少宸，這才跟著曲綿綿離開。
她們一直走，穿過人群，來到走廊盡頭的窗邊，窗子開著，月光灑進(jìn)來，伴隨著屢屢清風(fēng)，吹在臉上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能再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p> 身邊程嘉媛突然感嘆道。
曲綿綿看向她，大一的時候，程嘉媛一直是她的好朋友，直到大二的時候程嘉媛出了國，后來慢慢兩個人就斷了聯(lián)系。
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