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綿綿便將紙條收好,朝著門口走去。
“少夫人,你怎么出來了,是吵到你了嗎?”曼莉一看到她,便開口詢問道。
曲綿綿從門口走出來,看著幾個傭人抬著幾個紙盒,正從書房里走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曲綿綿問道。
“雨下了一晚上,窗邊有些漏雨,滲透到靠窗的柜子里,把二少爺生前寫的東西弄濕了,我們打算先把東西搬出來,等修好了再放回去……”
曼莉后面說了什么,曲綿綿都已經(jīng)留意不到了,她就只注意到了那句厲少霆的東西……
厲少霆……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的腦海里冒出,傭人從她身邊走過時,曲綿綿隨手拿起了幾張紙,翻看起來。
看過之后,曲綿綿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她的猜測被證實了,紙條上的字跡是厲少霆的沒錯。
可是厲少霆已經(jīng)死了!
是誰給了她這張紙條,快跑又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身邊曼莉朝她的喊道。
曲綿綿回過身來猛地回頭,只見那道身影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后,曲綿綿一抬頭,就對上了那雙深黑的眼眸。
厲少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繞開她,徑自朝著前面走去。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曲綿綿有些困惑地看著,然后就看到厲少宸打開了書房旁邊的那扇門,走了進去。
砰的一聲,門被關(guān)上了。
轉(zhuǎn)眼便到了周三,今晚的慈善晚宴將在亞特蘭蒂斯酒店舉行,他們要提前到酒店宴會廳,安排好一些事宜。
今天曼莉為她準備了一身珍珠白的流蘇禮服裙,裙子由真絲制成上面嵌有亮片,她的長發(fā)被盤了起來,點綴珍珠發(fā)飾和耳飾,一雙銀色的一腳蹬高跟鞋,配一只流蘇手包,再加上她淡雅精致的妝容。
用曼莉的話說,倒真像是一條白色的美人魚了。
只是此刻,車子里的氣氛有些古怪。
曲綿綿坐在靠右的位置上,使勁地往右邊靠,眼睛始終看著外面,可即使是這樣,仍舊難掩整個車廂里尷尬氛圍。
厲少宸就坐在她身邊,一如既往地身姿挺拔,那張臉面無表情的時候泛著冷意,仿佛任何時候都是冷靜而理性的,那雙眼睛無意間瞥到任何人,都似乎帶著淡淡的不屑。
曲綿綿從后視鏡里快速地瞥了一眼身邊的人,又連忙若無其事地把目光移開。
厲少宸今天穿了一身神色的西裝,純手工制作的西裝和皮鞋在他的身上服帖而有型,和他的人一樣,有著冷冽的線條。
不論是干凈利落的五官輪廓,還是立體分明的臉部骨骼,甚至是同樣狹長深邃的眼眸,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氣質(zhì)卻截然不同。
這個男人看起來更冷漠,更狡黠,更難以捉摸。
“我今天不太舒服,晚宴就不去了,綿綿,今天晚上你就跟著少宸,有什么不懂的就問他,少宸,綿綿剛來厲家不久,什么都不懂,你要照看好她,知道嗎?”
曲綿綿想起了陳繡的話,她和厲少宸連話都沒說過一句,陳繡這樣安排只會讓她感覺到尷尬罷了。
她待在厲家這么多天,算起來,也只跟陳繡和曼莉最熟,可今天這兩個人都不會出現(xiàn),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一宴會廳的陌生人,曲綿綿就覺得頭疼。
“二少夫人,您放松一些,流程我們都已經(jīng)對過了,不會有問題,如果有什么問題,您可以隨時問我?!蓖跽鲿r不時地從后視鏡里看她,想到了什么便說什么。
“嗯,好的?!鼻d綿應(yīng)了一聲。
王征又看了看她,不再說什么,收回目光繼續(xù)看著前方。
車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莊園在近郊,車子駛進市區(qū)還是花費了些時間。
亞特蘭蒂斯酒店位于艾城的老城區(qū),因此和周遭的建筑一樣,是一幢巴洛克風格的高樓,從外觀看,富麗堂皇而極盡奢華,仿若宮殿一般金碧輝煌。
此時快接近傍晚,路燈亮了起來,曲綿綿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看著這片陌生的土地和陌生的人群,竟有些恍然。
隨后車子停在了酒店的大門前,曲綿綿下了車,王征走在前面引路,而她只能跟在厲少宸的身邊走進去。
酒店的大堂約有十幾米高,精美的壁畫和細致的雕刻,極盡奢華的裝飾,全都奢華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來往其中的人群各異,無不穿著體面尊貴,就連往來其中的侍者,也都穿著不凡。
王征見她如此吃驚的樣子,便開口,“亞特蘭蒂斯酒店曾經(jīng)是二少爺?shù)馁Y產(chǎn),而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是您的了?!?p> 曲綿綿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樣的酒店,竟然是她的嗎?
曲綿綿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您是厲家的一份子,這些自然是您應(yīng)得的?!蓖跽饔珠_口補充道。
這時,幾個酒店工作人員朝他們走了過來,見到他們便溫和有禮地朝他們打招呼,王征一一給她介紹了一遍,統(tǒng)統(tǒng)是些酒店的負責人員。
緊接著他們便被帶進了宴會大廳。
曲綿綿在王征的帶領(lǐng)下又預(yù)演了一邊流程。
一個小時后,晚宴正式開口。
一切流程就像他們之前安排的那樣開始。
她上臺致辭,既是以厲少霆妻子的身份,也是以新任拍賣行行長的身份,這過程里,曲綿綿談到了那個不可避開的人,表達她的哀思,努力扮演一個失去丈夫,十分傷痛的妻子,稿子是早已準備好的,她背著的時候,既感覺不到輕松,也感覺不到難過。
看著臺下那一張張陌生的,充滿了沉痛表情的臉,有人甚至抹著眼淚,但她卻只覺得麻木。
厲少霆對她來說到底算什么呢?
這或許不是愛與不愛就能夠簡單概括的。
事到如今,連她也說不清楚。
致辭持續(xù)了近半個小時,前半段她在追憶往昔,表達追思,后半段,她則扮演了一個要振作起來的女人,要接手厲少霆生前留下的所有事業(yè),讓他的生命得以延續(xù)。
說到最后,連曲綿綿自己都有些受自己的大段臺詞鼓舞,情緒激動飽滿起來,當她的致辭結(jié)束,臺下爆發(fā)了雷鳴似得掌聲。
隨后晚宴正式開始。
她一下來,便被一堆人先生太太們給圍住。
不少人問候她,安慰她,曲綿綿也只好表現(xiàn)出悲痛的情緒,有時候說到傷心處,還要流下幾滴眼淚來。
就這樣應(yīng)付了不知道多久,每個人才心滿意足地放過她,讓她一個人活動。
臉上的妝因為哭泣而變花了,曲綿綿只好來到盥洗室收拾一番。
擦掉臉上花掉的部分,曲綿綿靜靜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張精致漂亮,卻面無表情的臉。
這時候,不遠處的門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