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點,便宜做了幾單虧本的生意,攤車上還剩最后一盒略有瑕疵的水晶葡萄。
既然不能賣,那就只好獎勵給辛苦工作的自己啦!
顧曼笙心滿意足地喝了口水,然后把保溫杯和小馬扎一起收進柜子,準(zhǔn)備回家。
這個時候,夜生活才正式拉開帷幕,以胡桃街為界,左邊是縱情聲色的天堂,右邊是歲月靜好的夢鄉(xiāng),介于中間者,一步深陷,一步解脫。
除了街頭的幾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胡桃街上的大多數(shù)店鋪都已經(jīng)打烊,只留形形色色的LED燈把這條光滑的石板路照亮。
顧曼笙蹲下身,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把銅色的鑰匙,借著路燈的光,正要去開車輪上的鎖時,身后的小巷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高跟鞋、皮鞋和馬丁靴和諧統(tǒng)一地叩擊著地面,隨著而來的,還有少女們清脆動聽的嬉鬧聲,仔細(xì)一點聽,不難辨別出混合在里面的幾聲男音。
此情此景下,顧曼笙心中一緊,思緒胡亂地飛。李奶奶不唬人的,這一片晚上確實會出現(xiàn)一些不正經(jīng)的人,平時同媽媽一起回家沒注意過,現(xiàn)在自己一個人,真怕會撞見什么不該看到的事,然后被歹徒用麻袋一套,殺人滅口、拋尸野外……
人在緊張的氛圍里,想象力總能突破極限。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顧曼笙不自覺屏住了呼吸,額上沁出一層細(xì)細(xì)密密的汗,手抖得厲害,鑰匙怎么都插不進鎖孔。
“心妍,你別生氣了,下次我?guī)湍銛r酒就是了?!本嚯x已經(jīng)近到能聽清楚她們交談的內(nèi)容,顧曼笙隱約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但此時只剩一團漿糊的腦子什么也想不起來。
身上還穿著衡遠(yuǎn)一中經(jīng)典的藍白校服,蹲在地上像極了一個環(huán)保垃圾桶,搞笑還顯眼。顧曼笙放棄開鎖,深深低著頭,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等她們走過去了再離開。
但顯然,幸運女神并未眷顧于她。
“哎,這人怎么穿著我們學(xué)校的校服?”正要從攤車面前走過去的時候,說話人的腳步一慢,鄙夷地打量著這個礙眼的“環(huán)保垃圾桶”。
顧曼笙心里一咯噔,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迫不得已揚起頭。
視線匆匆在這群人身上掃過,三個女生和一個男生,年紀(jì)差不多大,說話的那個,竟然是她的同班同學(xué)黎繕。
黎繕的裝扮和平時截然不同,臉上化著濃郁的妝,眼尾拉出一條長長的黑色眼線,二十度的天氣卻穿著一條單薄的黑色亮片吊帶裙,和一雙八孔的黑色馬丁靴,手臂和小腿毫不遮攔地裸露在外面。
“顧曼笙?你在這兒做什么?”看清她的臉后,黎繕驚訝得瞳孔一縮,腳步頓時停了下來,目光落在那輛老舊的叫賣車上,俏麗的眉微微上挑,嘲弄道,“喲,這你家的生意呢,難怪……”
顧曼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重新低下頭,一言不發(fā)地開鎖,一股熱氣卻來勢洶洶地包裹住她的眼睛。
難怪,難怪什么?難怪我要申請貧困補助金,難怪我除了校服就沒有別的衣服,難怪我為人處事只配懦弱?
衡遠(yuǎn)一中的學(xué)生要么成績優(yōu)秀,要么家境優(yōu)渥,像她這種剛好碰到分?jǐn)?shù)線的邊緣生,從來都是被看不起的。
黎繕驕縱慣了,這樣高人一等的語氣和姿態(tài),自己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甚至那句被她刻意省略的話,也是為了烘托她刻薄的驕傲,而非看在同學(xué)一場。
“咔嚓——”鎖開了,那一瞬間,只有顧曼笙自己知道,鑰匙的鋸齒劃破了手心。
她不覺得疼,只是感到嘲諷。
原來每天都隨身攜帶的小物件,有一刻,也會尖銳得劃傷她。
“顧曼笙?”那個被黎繕挽著手,化著清純的淡妝,一身白色雪紡裙的女生忽然轉(zhuǎn)過頭看她,語氣不友好,眉頭也緊蹙著,看上去有些不耐煩。
“嗯,我們班的?!崩杩橖c點頭,問道,“怎么了,你認(rèn)識?”
莫心妍沉默了一陣,緊皺的眉心忽而一松,唇畔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簡涵的好閨蜜,我怎么會不認(rèn)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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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時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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