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距離熊鐘所說那處院落一里地之外的時候,那院子已經(jīng)在薄霧中若隱若現(xiàn),褚宸逸抬頭看了看敞亮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忽然示意所有人都停下,“即便七皇子在此,不過是如常調(diào)查,沒必要都跟過去,你們只在此埋伏便好,謹防其他刺客趁虛而入?!?p> “是!”
褚宸逸深深地呼了口氣,只身走向那處院子,推開了院門。
院子很寬敞,不像別處那樣落破,反而像一處農(nóng)家小院,石桌石凳,水井一樣不少,墻頭立著幾個下地勞作時的農(nóng)具,一邊的空地處還曬著各種農(nóng)作物。
他穿過前院,推開木門走了進去,木門在身后闔上的那一剎那,一股逼人的劍氣迎面而來,褚宸逸抽出隨身軟劍,在庇蔭的屋內(nèi)劃過一道如水的光圈。
對面的長劍迎面劈過來,褚宸逸揮劍抵擋,兩炳長劍交織在一起,叮當作響,擦出零星的火光,屋內(nèi)的桌椅擺設(shè)也都跟著劇烈地顫抖著。
襲擊之人不斷地變化著招數(shù),劍劍往褚宸逸身上的刁鉆處刺去,而褚宸逸仿佛知道了對方意圖,不斷變化著身法和步伐,一次次巧妙地避開。
幾個回合之后,屋內(nèi)恢復安靜,二人也不分上下,手中的長劍,皆指向?qū)Ψ健?p> 看到襲擊者的真面目,褚宸逸深邃一笑,“七殿下,別來無恙?!?p> 原來,襲擊他的正是軒轅錚,之前看褚宸逸帶人前來搜尋自己的下落,遲遲不肯放手,于是便想辦法傳遞了消息,并放出訊號,將褚宸逸一人引到了這里。
身上的傷口似乎又被扯開,撕裂地疼痛著,軒轅錚吸了口涼氣,額頭冷汗涔涔,“確實無恙,為著我一個人,勞煩你褚司正跑一趟,真是失禮?!?p> “你究竟怎么回事?”
褚宸逸收了劍,他明顯看出軒轅錚呼吸不穩(wěn),腹部似乎有血跡透出來。
“被幾個惡賊咬了一口?!避庌@錚也收了劍,強撐著身子坐到長條木凳上連連喘息,“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抓我回去可不費吹灰之力?!?p> “其實你的心底一直向著帝京,向著深宮中的賢淑貴妃,即便我放手,你也是要回去的不是嗎?”褚宸逸坐到軒轅錚的對面,看著他為傷痛折磨不為所動。
“我母妃到底怎么了?”
“事情就是如你得知的那般。這個消息是真的?!瘪义芬萆钌畹啬曋庌@錚,“您把我一人引到這里來,不會就是為了一探消息虛實吧?”
“有一件事,確實需要你幫忙,待解決后,我自會跟你回去?!?p> “跟我回去?那您可想好要如何頂住陛下的怒火,又要賢淑貴妃如何自處呢?還有救了你命的上官小姐,她又該怎么辦?”
看著暮雪為了軒轅錚病怏怏的樣子,褚宸逸忽然有些心疼。如果是他,他絕對不會讓她疼愛的姑娘受到半點傷害。
軒轅錚眉頭緊縮,一言不發(fā)地看著褚宸逸。
“七殿下,您還是先說說你的要求吧!我看有沒有能力幫您,然后再考慮后面的事?!瘪义芬菘粗庌@錚,驀然輕笑,“其實我這個都刑司司正,不過是陛下身邊的小兵小卒而已,奉旨辦事,所以有時候,還請您不要讓我太為難?!?p> “……”
別莊的前院,是看夕陽美景最好的位置,夕陽燒紅了半邊天,層層薄云錯落有致,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宛如畫家精心的畫作。
沈暮雪靠著廊柱默默地站著,整整一下午,甚至連個姿勢都沒換。
“小姐,您都站了大半天,當心身體?!彼{玉拿著披風裹在了沈暮雪身上。
沈暮雪說是在看夕陽,其實不過是在等著消息,褚宸逸晌午時分匆匆?guī)顺鋈デ揖芙^了上官鶴一起,想來是得到了軒轅錚的重要線索。
小說中,七皇子和褚宸逸一直是面和心不合,也許現(xiàn)在二人已經(jīng)撕破臉正面交鋒,也許褚宸逸已經(jīng)輕松拿下受傷的軒轅錚回帝京交差。
在這種思慮焦灼下,褚宸逸帶著隨從回來了,軒轅錚并未跟著一起,沈暮雪默默地看著褚宸逸,褚宸逸也看著沈暮雪,隨后微微笑道,“這別莊南側(cè)的景致當真是不錯,是個休養(yǎng)的好去處?!?p> “大人!”熊鐘又扯著大嗓門走了進來,“派去嶺南道的人手傳回消息,說接到了七殿下的親筆書信,說因事改道別處,并未往滁州而來?!?p> “好,我知道了?!瘪义芬輵?yīng)著,轉(zhuǎn)身往內(nèi)堂的方向而去,路過沈暮雪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在她耳邊低語道,“放心,他一切都好。妹子你也聽我一句勸,以后有什么事還是不要瞞著我比較好,出了任何問題,我或許還可以幫你頂著。”
“任何時候,你都愿意相信我嗎?”沈暮雪見褚宸逸要走,連忙追了兩步。
“是。”褚宸逸回頭看了沈暮雪一眼,深邃一笑,“任何時候。”
掌燈時分,人們忙完了一天的活計,各自回住處安歇,整個別莊也安靜下來,章媽媽和吳媽媽依命來到了上官玄的房間。
上官玄見到二人前來,放下手中的茶盞微微一笑,“章媽媽和吳媽媽是這莊上的老人了,按年紀也算作我的長輩,所以在我這里不必客氣,坐吧!”
“大少爺客氣了,老奴們站著說話便好?!?p> 章媽媽滿臉堆笑唯唯諾諾,吳媽媽也跟著附和。
上官玄臉上的笑容忽然凝滯,慢慢地從圈椅上站起身,“既然二位媽媽不肯坐下來說話,那我這個做晚輩的,自是應(yīng)該陪二位站著?!?p> “不不不,大少爺這般,可是折煞老奴了。”
章媽媽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吳媽媽更是落得個渾身不自在。
“這便折煞了?”上官玄眉頭一挑,“前幾日你們在前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指正羞辱大小姐,現(xiàn)在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嗎?”
章媽媽和吳媽媽終于明白了上官玄的用意,不由得渾身一抖,連忙下跪。
“大少爺息怒,奴婢們并非羞辱,只是在陳述……”
“吳媽媽的一張嘴便是事實嗎?!”上官玄冷冷打斷,“小妹來這別莊,且不說你們暗地里給使了多少絆子,就單憑這一點,你們就夠被杖斃了。事到如今你們不會還認為府上的某些人能給你們撐腰吧?”
“老奴不敢,大少爺饒命!”兩位媽媽不停地磕頭。
“大少爺饒命!前些日子小姐行為確實有異,奴婢好奇心重,便想了如此下策想一探究竟,誰知小姐不言不語,也不辯解,奴婢便順水推舟了。”
“那個錢袋子本是小妹臨行前我贈與她的,現(xiàn)在反倒成了你們栽贓的贓物了?”上官玄氣極反笑,“吳媽媽一句好奇心,就要毀了上官府嫡長女的清白?!”
“章媽媽,依規(guī)矩,吳媽媽該如何處置?”
“亂棍打死,尸體丟到后園亂墳堆中?!闭聥寢尣亮瞬令~頭上的冷汗。
“大少爺…大少爺饒命,老奴知錯了…”吳媽媽嚇得聲音都在打顫。
上官玄并未理會吳媽媽的求饒聲,直接吩咐章媽媽道,“那就麻煩章媽媽去通稟三叔、褚司正及老錢頭一聲,拖出去執(zhí)行吧!”
“是!來人!拖出去!”
“不…大少爺!大少爺饒了老奴這一次,大少爺,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