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眉飛

　　在工坊階梯上看了歸武山第一次點燈秀后，顏娧滿意極了這群孩子們的配合度。

　　這想法還是看了幾個莊子孩子被聚在一起照顧突發(fā)奇想來的，也能有對歸武山的參與度，增加歸屬感。

　　愛山如家！

　　她想得也不能再多了！她還想著個學識還行的夫子，挑選幾個聰明的孩子受學，這些都得緩著來呢！

　　百來個孩子，每人月例一兩銀子，可不是人人都搶著想點燈了？

　　這也是讓他們不會因為農(nóng)忙而無法按時歇息的方法，能夠有足夠的休息，將來才能是歸武山的下一代棟梁。

　　走進工房就見到一群人正圍著莫紹打磨著巖刻雕飾，栩栩如生的鴟吻正細磨中。

　　一眾見到顏娧來正要執(zhí)禮，就被她揮手免了。

　　“別鬧！快說好用不？”工坊怎能少了打磨機！

　　她想著靠水力運轉(zhuǎn)各種形式的打磨機，靠著大小齒輪的水車帶動，不曉得能否成事？

　　“能行！這個鴟吻頭都打亮了！”

　　莫紹把鴟吻遞出去，只見顏娧也毫不吃力地接過審視。

　　眾人深吸了口氣的聲音引起了顏娧不明究理的抬眼。

　　檢查完的顏娧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問：“怎么著？”

　　連立秋白露都趕緊慌張的搖搖頭！

　　姑娘功法也進步了呢！幾十斤重的石雕一點困難也沒。

　　只有莫紹笑得豪氣干云地應(yīng)道：“姑娘應(yīng)該可以開第一層閘門了。”

　　顏玦恍然大悟地一笑，原來她說自己力氣大，是個禁忌？

　　“秋姑姑教得好！我可一點都沒懈怠。”她指著身上的玄鐵重甲。

　　“小姑娘家家不需要練那么累，有什么事莫叔都能給妳擋下?！?p>　　“誰讓你擋來著？姑娘以后有夫君擋著。”白露朝莫紹一個鬼臉。

　　顏娧被這一聲夫君給啞然，怎么著？全山的人都想替裴諺保票嗎？

　　“我才七歲.....”

　　“可是姑娘剛剛眉色飛舞了！”白露可瞧得一清二楚！

　　剛才，主子特意瞧了雅間里的俊美少年，連她也覺得看了就很高興，聽著就喜歡??！

　　顏娧一臉茫然的指著自己，“我哪里眉飛色舞了？”

　　“包廂里的公子可好看了！我也見著了。”

　　一眾還真的無言：……

　　“所以是白露姊姊眉飛了？”顏娧嘴角上揚，止不住的笑意。

　　“我沒有！”白露一下子刷紅了臉。

　　一屋子的偷笑聲讓白露掩不去潮紅，立秋才出面說話。

　　“行啦！老夫人可沒說非姑娘為孫媳婦不可，何況真成了孫媳婦與黎家糾葛又斷了，這也不是老夫人想見的。”

　　立秋可看明白這陣子一樁樁的事兒，老夫人、太后、顏娧哪邊她都舍不了，相同的自家主子與太后應(yīng)該也是一樣。

　　立秋溫暖的手握上顏娧的，堅定語氣道：“姑娘永遠都是我的姑娘?！?p>　　莫紹也過來一把扛起顏娧放在肩頭。

　　“沒錯！姑娘永遠是我的姑娘！”

　　顏娧看著這群人神變化，難不成只是看了看小鮮肉，就會跟著跑了？

　　她承認，她喜歡骨節(jié)分明的長手，她喜歡低沈溫柔的嗓音，可還不至于就撲上了吧！

　　“秋姑姑...”顏娧求饒著。

　　立秋將她抱下整正了要衣裙笑道：“想要從我手里娶走姑娘，可沒有那么簡單。”

　　她從不嬌養(yǎng)姑娘，從她手底下的走出去的姑娘，可沒幾個男人能撂倒。

　　怎么說顏娧也是寄樂山唯一的姑娘，怎么能讓外人輕易帶走？

　　“只有姑娘自愿，沒有姑娘不愿！”立秋下定決心要將渾身解術(shù)都交給顏娧！

　　“什么？”立秋堅定的眼神突然讓顏娧驚恐的問。

　　“我不會讓人有機會欺負姑娘！”立秋又一個堅定的頷首。

　　方才那一眼千年的美好全都煙消云散了……

　　這話里聽起來話里話外都是美好，她卻覺著渾身發(fā)毛。

　　她還想問問，不過看了個小鮮肉，怎么著？

　　莫紹則走到工坊一隅，掀開了占去工坊大半面積的布幔，一艘畫舫就呈現(xiàn)在面前。

　　顏娧看得雙手不禁掩口抽氣，前些日子看著山坳水位逐漸增加，她才想著要造艘游船游湖，這才幾日，莫紹居然就把船藏在巖山里了。

　　可容納十來人的畫舫呢！

　　“莫叔！我期待上船那日了！”

　　見了顏娧高興，莫紹覺著幾日沒整理的胡子都成了絡(luò)腮胡也值得了。

　　“姑娘想試乘，我們可以先放到書舍那片小湖，那兒已經(jīng)照姑娘意思，搭了座浮動棧道，可以當船舶處了?！?p>　　顏娧聽完可樂呵了！

　　雖然綿延十數(shù)公里的山坳水位還未能游湖，截出一片湖水先養(yǎng)上荷花絕沒有問題。

　　夏日游湖賞荷多暇意！

　　“就勞煩莫叔了！”顏娧從白露包袱中掏出了三個竹筒。

　　莫紹眼睛都亮了?！敖袢招螺偷挠綦x醉？”

　　“當然！還要勞煩莫叔再植一區(qū)酒母呢！哪敢不先來孝敬。”

　　“這話說不得！”

　　莫紹憨笑回頭招來工坊內(nèi)的人把酒給分了，辛苦整日，最樂呵的還是一杯黃湯下肚！

　　兩個巖山內(nèi)的工坊一完工，她把萃酒母的事兒給搬到對岸了，以湖水冷凝酒水，那口感舒坦得無法言喻??！

　　“今晚動工！”莫紹豪爽飲盡了下屬遞來的酒水，嘗到香氣怡人的酒，不安置也行了！

　　“莫叔今夜好好歇息，明晚動工也不遲，那胡茬可扎人了！”

　　她也常懷疑莫紹都何時歇息，整個工隊彷佛鐵人般，她想要的總以最快速度出現(xiàn)。

　　賞金、賞銀都不要，就要幾壺酒，就是這幾個血性男兒的特色，而且除了莫叔，她還沒看過其他任何人表達其他意見，就是單純執(zhí)行命令。

　　莫叔能帶這樣一隊人，她也是佩服至極。

　　“聽姑娘的！這天黑著，姑娘也趕緊回去?！?p>　　莫紹看著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連忙催促她也回去。

　　今日這個開張算是圓滿了，她也能睡上好覺了。

　　……

　　永壽宮

　　雍德帝兩眼發(fā)直地看著桌上兩個錦盒內(nèi)的二萬兩票，連勤公公也無法解釋錦盒從何處來。

　　在早朝后就憑空出現(xiàn)在御案前，沒有驚動大內(nèi)，也沒有驚動他的暗衛(wèi)。

　　在他不明究理的拿著盒子到黎太后跟前時，才知道同一時間黎太后也收到了錦盒，也是同樣一萬兩。

　　雍德帝屏退了眾人，只留下母子二人，有太多疑問，不停地冒酸。

　　看著盒中署名他這是讓誰辦了什么事？竟能有十萬收益？

　　黎太后也躊躇了許久，同樣地疑惑了，移居深宮多年，她能請得動誰？

　　她曾幻想過很多次，那個在最后一刻還笑著告訴她，生死同穴的顏娧能救她于水火，讓她不用入宮。

　　也曾想著遠在寄樂山的顏笙能保全他們母子，能安然隱退朝堂，豈知兩人竟立足在朝堂最高之位上……

　　死了丈夫，沒了兒媳，顏笙冒著五感全失，派人偷偷潛入了皇陵請出太祖遺訓才保全她兩個孫子。

　　在她已經(jīng)深覺無望時，會是誰送來了二萬兩銀子？

　　“母后可吩咐了什么？”雍德帝深知母親這些年為保他們一家，已經(jīng)與朝臣做了不能再多的妥協(xié)。

　　這次究竟做了什么？

　　他擔心兩個孩子心思，幾乎已經(jīng)懸到頭頂上，這輩子，他只剩兩個孩子的命了！

　　“母后也發(fā)愁著?！崩杼笠脖贿@無聲無息的床頭錦盒嚇得不輕。

　　她也擔心地詢問雍德帝：“皇兒做了什么？承兒與祈兒是不是不能回來了？”

　　連梳妝都沒了興致的黎太后，兩鬢斑白的長發(fā)透露了慌張，兩個錦盒莫不是換她孫兒的命吧？難道皇帝終于忘了殺妻之仇了？

　　梁上的立夏待得嘴角抽了抽，若非姑娘吩咐這樣送東西，他也見不著雍朝最尊貴的兩人不著邊際地瞎猜。

　　立夏賞了門前看門的宮女內(nèi)監(jiān)迷煙數(shù)顆后，緩緩地落在兩人之前，在兩母子驚恐喊人前，賞了啞穴與麻穴，立即單膝點地。

　　“見過兩位貴人！”

　　雍德帝：……

　　黎瑩：……

　　黎瑩見了立夏并非不認識，顏笙的得力助手之一，第二次破例救了黎祈后，就沒再出現(xiàn)了，她清楚寄樂山的規(guī)訓，只能含淚遙謝顏笙。

　　她的人從不將皇城規(guī)矩放在眼里，寄樂山在四國敬邀禮敬下，仍堅持遠離朝堂，不敬拜天子，不敬拜朝臣，眼里只崇尚天擇，這原因她向來知曉。

　　今日又會出現(xiàn)難道顏笙怎么了？

　　立夏看到黎瑩眼里的焦灼，連忙直稟來意。

　　“貴人莫憂，在下并非領(lǐng)老夫人之命前來，老夫人安好?！?p>　　見黎瑩松了口氣，雍德帝仍不明究理中。

　　立夏解了黎瑩穴位，從懷中取出信箋恭敬地遞上。

　　“在下奉娧姑娘之命，為兩位貴人送上孝敬。”

　　雍德帝：……

　　看樣子他這個貴人，不怎么貴，母親都解了禁制看信去了，他還僵著、啞著。

　　黎瑩看了信箋上，寥寥幾個歪七扭八的小字，如同黎祈剛學字的字體。

　　就這幾個字，惹了黎瑩熱淚盈眶，久候重逢的欣喜情緒與潦草字跡的趣味涌得她又哭又笑。

　　“今生不同衾，死亦不同穴，堅決不殉葬！”

　　這么淘氣的話，還有誰能說得出來？

　　歡喜過去，迎著來的就是黎瑩抱著信箋哭得無法自抑，彷佛要將幾十年來的委屈都哭出來的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