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時代的犧牲品

　　船長室，雷克斯的嘴上被塞了棉布，聽著外邊的話，氣得怒目圓睜。

　　他以為應(yīng)該能全身而退，畢竟海盜頭子不殘暴，應(yīng)該不至于殺光所有人，燒掉這艘四級巡洋艦。

　　可萬萬沒想到，海盜頭子心更野，居然要策反皇家海軍水手，一起開走獵手號。

　　雷克斯心在滴血，這特么可是一艘新型四級巡洋艦，造價30000多英鎊。

　　就這么丟失，他曾經(jīng)書寫的傳奇，都將被世人遺忘。以后不會再有財主投資于他的冒險事業(yè)，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

　　越聽越心越?jīng)觥?p>　　那海盜頭子太他娘能瞎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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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羅杰，宣布，從現(xiàn)在開始，成為獵手號的代任船長?！?p>　　“誠摯的邀請你們加入，一起成為獵手號的主人?！?p>　　“我承諾，獵手號所賺取的每一分錢，都會均分給每個成員。”

　　“我承諾，獵手號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們擁有罷免船長的權(quán)利，你們擁有選擇新船長的權(quán)利，每一個人都有公平的機會競爭成為船長?！?p>　　……

　　整整吹了兩個小時，羅杰的嘴都冒泡了。

　　這艘四級巡洋艦，至少需要四十名水手，才能保證動得起來，至少需要150人，才能發(fā)揮火炮威力，滿編350人才能發(fā)揮全部的實力。

　　一旦湊齊條件，這將是巴哈馬群島最牛筆的海盜船。

　　“想要發(fā)財，愿意冒險的舉起你們的手。”

　　“不想發(fā)財，甘于被奴役的懦夫，可以上商船，回去接受處罰。我敢打賭，你們領(lǐng)不到薪水，我敢打賭，你們中有八成的人，回不到舊大陸與家人團聚，認真想想吧?！?p>　　到了最后的審判時刻。

　　羅杰的臉上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情緒波動，其實內(nèi)心慌得一批，沒有船員的支持，他將不得不放棄這一艘可以橫行加勒比海域的四級巡洋艦。

　　事實證明，他的擔(dān)心多余了。

　　有六十二個人，加入了了他的隊伍中。

　　即便這是一艘傳奇名艦，底層的水手，日子依舊過得艱難。

　　這些人，其實都走投無路，在壞與更壞的選擇中，他們選擇成為海盜。

　　水手是時代變遷的犧牲品，成為海盜，或許是最優(yōu)的選擇。

　　從1500年代開始，英格蘭的地主開始驅(qū)逐自家土地上的農(nóng)民，用現(xiàn)金買下他們的中古世紀(jì)租賃權(quán)，或是直接拒絕續(xù)約。

　　在整個英格蘭，封建地主奪取了原本由地方村民共享的田野與牧場，他們以墻壁、圍籬、樹籬圈住村民的土地，然后納入大型私人農(nóng)場與羊場。

　　“圈地運動”讓封建地主變成擁有大量土地的貴族，數(shù)百萬原來可自給自足的農(nóng)夫，則變成沒有土地的貧民。

　　英格蘭的鄉(xiāng)村生活因而變得越來越岌岌可危。失去土地的佃農(nóng)再也無法飼養(yǎng)家畜，也就是說，他們再也無法生產(chǎn)自己的牛奶、奶酪、羊毛或肉類。

　　由于必須付現(xiàn)金租金給地主，才能繼續(xù)使用土地，以及住在自己的房屋里，大部分人被迫出租自己與孩子成為勞工。

　　對一般佃農(nóng)家庭來說，這意味著大量損失實質(zhì)收入。

　　光是一頭牛一年產(chǎn)出的乳制品，就值一個成年男子一年的勞動工資。

　　貧窮的佃農(nóng)吃不起他們母雞下的蛋，也吃不起長在他們樹上的蘋果與梨子……必須全部拿去賣錢。

　　幾乎超過半數(shù)的人，被迫離開祖輩生活的土地，踏上沒有歸途，不知方向的游蕩生活。

　　至少有一半的苦寒地區(qū)民眾，涌向港口城鎮(zhèn)，謀求一份生計。

　　倫敦郊區(qū)的貧民窟，生活骯臟，又危險。寒冷、光線暗淡、搖晃的屋子里，人們常常是十五到二十個人同住一間房。

　　垃圾沒有統(tǒng)一集中處，尿桶里的東西直接往窗外倒，潑到底下街道所有的人和東西上。馬糞與其他牲畜的糞便堆在大街上，動物尸體也一樣。

　　倫敦時常降下的雨帶走了一些糞便，但也讓教堂墓地的惡臭更令人難以忍受。

　　窮人被埋在集體墓地里，一直要到墓穴全滿后，才會用土蓋起來。寒冷的天氣也會帶來空氣污染，因為稀有的家庭暖氣是用質(zhì)量低劣的煤炭燃燒而成。

　　疾病肆虐，每年有八千人移居倫敦，但涌入的人潮幾乎趕不上死亡率。

　　食物中毒與痢疾平均一年帶走一千人的性命，另外還有超過八千條生命被熱病與痙攣帶走。

　　麻疹與天花殺死一千多人，其中大多數(shù)是孩童，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也早已被佝僂病與腸道寄生蟲折磨得奄奄一息。有四分之一到四分之三的嬰兒在人生第一年就會死去，也只有不到一半的孩童能活到十六歲。

　　街上滿是無父無母的孩子。他們成為孤兒的原因有些是意外，有些是疾病，有些則是單純被喂不飽他們的雙親遺棄在教堂臺階上。

　　不堪負荷的教區(qū)人員，以四便士（零點一六英鎊）一天的價格，把嬰兒出租給乞丐當(dāng)?shù)谰?，并以一人二十或三十先令（一英鎊至一點五英鎊）的價格，讓數(shù)百個五到八歲的孩子賣身七年。

　　掃煙囪的人買下這些幼小的孩子，命令他們爬下煙道替老板做清潔工作，有時下面的火還在燒。

　　他們沒有戴面罩，也沒有穿保護的衣物，就這么去清理煤灰。

　　這些“攀爬男孩”很快就會染上肺病與眼睛失明，或是輕易地死去。教堂人員把賣不出去的孩子扔回街上，“讓他們白天乞討，晚上睡在門邊及街邊的小洞與角落里”。

　　一大群饑餓、衣衫襤褸的頑童在街上集體游蕩，他們成為了地痞流氓，為了生存不得不行竊，搶劫。最終，他們從行乞變成偷竊，再從偷竊到上絞刑臺。

　　活不下去的人們，會有許多人試圖引誘他們登船。

　　要么自愿上船，要么被迫上船。

　　做一個比較，海盜水手的生活強過于商船水手，商船水手的生活強過于海軍戰(zhàn)艦上的水手。

　　這些底層流民水手，一旦有條件逃離海軍，至少半數(shù)人，都會成為海盜。

　　大洋海盜千千萬，英國水手占一半。

　　不是因為愛冒險，實在是無奈的選擇。

　　這也是海盜猖獗的重要原因，岸上沒有活路，戰(zhàn)艦，商船殘暴的壓榨，水手同樣沒有活路。

　　只有海盜，才擁有一點自由。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浪一把，瀟灑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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