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漫無目的地行走著,看著遠處的一切繁華。腹中的食物翻騰著,胃并不痛苦,但也卻在折磨著昔年的神經。她恍然間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孤獨無助的自己,在世界里處處碰壁,看著化為烏有的一切。
那時候她也是個孩子罷了,那時候她經歷著每一個人的嘲諷。
她很理解東辭的原因是,有時候東辭像另一個自己。他們同樣都是溫和的人,同樣都給了很多很多人溫暖,同樣到最后一無所有。
不同的是,昔年是個要強的人,她的性格里還帶著幾分執(zhí)拗,所以她撐下來了,撐下來了那每一個痛苦的夜晚,撐下來了淚水匯成的日子。
而東辭也在努力的撐下來,但是他似乎最后也沒有成功。
明白東辭一定在精神科,不僅僅是因為那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對于昔年來說,東辭的眼睛里,談吐里,甚至是舉止里,都已經清清楚楚地證明了,他早就已經病了,那種病叫做心病,而且基本都要依靠自愈。
昔年一直沒有說的是,自己已經決定的專業(yè),是國內頂尖學校的醫(yī)學院。
對于昔年來說,治療肉體上的傷病,比療心簡單得多,盡管這其中依舊有很多的困苦,盡管她也可能被一個電話在深夜里叫醒,盡管她也有可能站在手術臺前一天又一天。
這樣想著,昔年走進了一家咖啡館,卻在抬頭的一瞬間看見了熟悉的人的面容。
是東辭。
東辭漫步在一家購物中心,他帶著心里的失望的碎片和一身痛苦,揣著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藥物,低著頭走著。
他甚至沒想到自己能夠遇見昔年,一個他現在最不想遇見的人。
昔年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有時候昔年總是會讓自己面對現實,但他根本不愿意面對。
這也是他沉浸在網絡世界中的原因。
昔年就這樣看著東辭,眼睛里說不出來是冷漠還是關心,甚至是痛心的顏色。東辭的眼神依舊那樣溫和,仔細看還是有那么一層屏障。
時間凝固了一秒,昔年端起還沒喝完的便攜裝咖啡,匆匆離開了,她甚至沒有給東辭一句話的時間。
只是經過東辭身邊的時候,東辭清清楚楚地聽到她說:“對不起?!?p> 那樣清晰卻又無奈的聲音。
東辭回頭望了昔年一眼,什么也沒有說。
他甚至沒有去呼喚昔年一句,哪怕只是一句“我們談談吧?!?p> 昔年坐在購物廣場戶外的座椅上,身旁人來人往說說笑笑,仿佛徹徹底底地把她落下了。
咬著咖啡的吸管,昔年有些呆滯。
事實上直到現在,她和東辭也才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罷了。
一個月的時間,發(fā)生了這樣多的事情。一個月的時間,讓她用三年忘記的東西又再一次浮現了。
她訂了明早的火車票,回到自己歸屬的地方。
雨已經停了,霧靄遮蓋住整個世界,幾乎看不清人們的臉,只聽得見說笑和小孩子的玩鬧聲,甚至沒有任何一個孤獨的靈魂從昔年身邊經過。
淚水又不情愿地走過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