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婦人似乎是真的聽進去了,安靜了半晌。
周圍的人也沒有出聲打擾,有人是也在思索這年輕人方才的話,有人則是想開口卻不敢說話。
不知是誰起頭鼓的掌,稀稀拉拉的幾聲掌聲之后響起了一大片的掌聲,年輕人面上沒有任何波動,只是無處安放的手,到底彰顯著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這般鎮(zhèn)定。
孟芙上前,點頭贊許,“剛才聽公子一番話,甚是有道理,公子可原在這里暫留一晚,想必在場的各位,都有各種不同的困惑,需要公子這樣的人來一解?!?p> 她的語氣誠懇,表情也是極其謙和,面具下的又為她增添了幾分神秘感,“有償?shù)摹!?p> 年輕人沒有說話,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眾人都以或期待或看戲的表情看著他,已經(jīng)有人想好了怎么用刁鉆的問題難為他。
孟芙不用去看便知道他們心里沒想什么簡單的問題。
看著年輕人不住地動來動去的手指,她笑了笑,“不必緊張,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不答便是。”
這句話一出來,不少人都表示驚嘆,這說話的是什么人,竟如此膽大,輕易便允下了這樣的諾言。
年輕人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一眼婦人,再抬頭去看她的時候,她清晰地看到了,這年輕人的眼睛里,有著一種澄澈,但與她平時見慣了的那種澄澈不同的是,這種澄澈里,可以看得出來他經(jīng)歷了很多事。
“你能給我多少銀錢?”最終,他還是開口了。
似乎沒料到上一刻還在給別人講道理的人下一刻就提到錢這么俗的東西,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孟芙也有點意外,原來他是在擔(dān)心這個。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叫事,“你自己決定?!?p> 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盯著孟芙面具下的眼睛看了須臾,才點頭答應(yīng),“好?!?p> 流朱聽著丫鬟匯報的外面的情況,屬實意外了一把,“沒想到竟然還橫空殺出來了這么一個人?!?p> 她本來做好了準(zhǔn)備,只要外面的情況他們自己的人應(yīng)付不了,她就出去幫忙,可沒想到,他們竟然就這么解決了。
“那個年輕人,長得怎么樣?”
流朱對于這樣的連家長里短這樣的事情都能完美解決的人,有點好奇了。
丫鬟回憶了一下,了然一笑,“極為俊秀呢。”
流朱抬手,為她按摩的人就停了下來,“我妹妹的親事有著落了?!?p> 她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在跟那管事的說話,看兩人的樣子,那管事的仿佛還有點罕見的以別人為主。
她心里便不大舒服了。
人群里,一位頗為俊秀的少年郎立于中央,對于周圍的人拋過來的各種問題都能完美地接住,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大到后宅之事,小到每日吃什么比較好,都能用一句話回答他們的問題。
孟芙看著這人,對管娘說道,“這也算是咱們運氣好,才遇到了這么一位貴客?!?p> 管娘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如果今日他不來的話,咱們的解決方式也絕對沒有如此平和?!?p> 孟芙笑了笑,“說說最近這里的營業(yè)狀況吧!”
兩人并肩往樓上走去,迎面卻看到了一位穿著華美卻不顯庸俗的女子。
管娘向她打招呼,“尹小姐?!?p> 流朱也點了點頭,“剛剛還想著如果你沒辦法解決的話,我出來幫你一把?!?p> 她看了一眼樓下,“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p> 管娘好似是聽不到里面的幽怨,只是笑容里帶了幾分可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安撫之意,“我們東家來了,自然是不好勞動您大駕?!?p> 孟芙聽著,聽出來了一點不太一樣的東西,她笑了笑,“你們先聊,我先走了?!?p> 管娘自然是連忙跟了上來,“東家,您還沒有聽我給您匯報的近況呢?!?p> 孟芙轉(zhuǎn)頭笑了笑,“這也只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這里什么樣,我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管娘很是感激孟芙對自己的信任,送她出了門。
司毅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看到她出來,很自然地把手里的糖葫蘆遞了過去。
管娘見了,便說道,“東家慢走,管娘就送您到這里了。”
孟芙點頭,“不必再送,你的萬紅樓經(jīng)營得極好,把這里交給你,我是放心的?!?p> 她轉(zhuǎn)頭看向司毅,“等很久了吧?”
剛剛在看戲的時候,司毅便沒什么興趣,知道不會有什么大事之后,更是直接出去了。
孟芙本來以為他是純粹地待不住想出去逛逛了,卻沒想到他除了給自己買了糖葫蘆,竟還帶了個話本回來。
一想象他買話本的時候別人看著他的眼神,她便想笑了。
“解決了?”見她雖然沒笑,但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種柔和的氣息,他便猜測是事情解決得較為妥當(dāng)了。
孟芙的語氣也比較輕松,“解決了。”
而管娘在目送孟芙離開之后,就連忙回了萬紅樓。
果然不出她所料,流朱就等在二樓了。
一樓是那年輕人的天下,流朱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這少年郎給自己做妹夫是不虧的。
但一想到這樣的書生,大抵都自帶一股天生的傲氣,若是她這樣貿(mào)然上去問他,他的答案肯定是不愿意。
既然預(yù)料到了結(jié)果,她便也不愿做這種無用之工,只是派了以丫鬟去聽,聽聽他是否有真才實學(xué)。
管娘見到等在樓梯口的流朱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自己沒必要解釋。
但看到她直直望過來的眼神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地多了一句嘴,“我們東家,今日只是聽聞了這邊有鬧事的,過來解決問題了?!?p> 流朱就這么看著她,她便也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得過分了,“你心里不舒服了?”
她試探地問著。
應(yīng)該說是,他。
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孟芙算一個,眼前這人也算一個。
“我知道你們之間沒什么,你家東家,也不像是如此不光明磊落之人?!?p> 流朱伸出手來,等著他來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