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有些煩躁的搖了搖頭后回答:“當(dāng)然是王府好,我在府里當(dāng)差這么久了,哪里是宮中可以比得上的。”
吳桐輕輕扣了下自己腰間的盤扣,有些認(rèn)真的說:“王爺說了,這次如果事成,那你可真是立功不少。到時候由王爺做主,賜你嬌妻和房產(chǎn)安個家怎么樣?”
聞言,嫪毐突然停下了腳步。
“王爺真是這么說的,他打算賜婚?”
見狀,吳桐有些失望的將手背到身后,語重心長的說:“不管王爺說沒說,你都要堅定自己的立場。只有我們燁王府,才是你真正的恩人和依靠?!?p> 嫪毐用力的點了點頭。
吳桐說的意思,他都懂得。
當(dāng)年要不是燁王府的救助,他和自己母親的賤命可能就留在那個春天了。度緊張起來,因為剛才這個人躲在哪她完全不知道,但這人卻可以隨時取了自己的性命。
燁王府對他的大恩大德,理應(yīng)沒齒難忘才對。
總之他這一生,是絕不可能背叛燁王府的。
至于娶妻安家?
嫪毐突然覺得有一些迷茫。
他之前一直在燁王府當(dāng)差和回家照顧母親之間消耗了所有的時間,所以也從沒有考慮過娶妻這個問題。
可現(xiàn)在他又突然有些后悔了。
如果……
如果他也早早的娶了妻子,那他這一生會不會平靜而幸福。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小倉庫。
因為嫪毐熟知張?zhí)南埠?,所以他直奔那些花紋繁復(fù)的禮盒而去。
一旁的吳桐皺著眉頭看著嫪毐仔細(xì)翻找的樣子。也開始著手幫他找。
“就這件吧,看著還和張?zhí)鷦偛糯┑哪翘讓m裝有些相像呢?!?p> 吳桐的話語引起了嫪毐的注意,于是他走過來端詳起吳桐手中的那套禮服。
不過他左看右看,卻還是搖了搖頭說:“花紋和樣式雖然是她素日喜歡的,但這件衣裳卻大了些。如果腰帶再扎腰緊了,她會覺得不舒服?!?p> 空氣瞬間有些凝固,嫪毐尷尬的扯過吳桐手中的衣裳含糊其辭的說:“就這件吧,這件挺好的”。
說完后,吳桐仍緊盯著嫪毐濕潤的眼眸。
這讓嫪毐的無所適從更加的加重,逼得他拿著吳桐挑選的衣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嫪毐走后,吳桐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的背影。
王爺大事在即,這個嫪毐,可不要拖后提才好。
嫪毐一路走回和張?zhí)姆块g時的速度,快的就像后面有狗攆他似的。
直到回到房間里,他還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張?zhí)姞盍⒖糖皝硐嘤?p> “你怎么了?怎么喘的這樣厲害。我替你倒背茶順一順吧。”
說完后,張?zhí)阕叩阶肋厼閶獨钡沽艘槐瓱岵琛?p> 因為茶是剛燙好的,所以她還特意吹了兩吹才遞給嫪毐。
放下衣裳后,嫪毐也不顧茶水有多燙,就直接灌進喉嚨里,看的張?zhí)憫?zhàn)心驚的。
“慢點喝,慢點喝,這里沒人跟你搶茶吃?!?p> 聽到張?zhí)P(guān)心的話語,嫪毐簡直不敢抬起頭和她對視,于是只得指了指放在桌邊的衣裳說“這是我特意為你挑的,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張?zhí)@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嫪毐有些不對勁得神色上,所以根本沒發(fā)現(xiàn)嫪毐是帶了一套衣裳回來。
拿起衣裳后,張?zhí)闹型蝗挥行└袆?,因為嫪毐拿來的衣裳正是她素日喜歡的。
自己的習(xí)慣可以被身邊人記住的感覺,實在是微妙的很。
并且今天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他還會能想的這么周到,真是難為他了。
因為心里是這樣想的。所以即使張?zhí)叩嚼L著五寶駿馬的屏風(fēng)身后換下別扭的太監(jiān)服,穿上這件湖藍(lán)色錦鳳芙蓉宮裝,發(fā)現(xiàn)了尺碼似乎有些對不上后,一直很挑剔的他也沒有異議。
畢竟這里是燁王府,又不是她統(tǒng)管的朝陽宮。
嫪毐可以找到如此合她心意的衣裳已經(jīng)很難得了。
換完衣裳后,張?zhí)鷿M意的撫順袖口處微微的褶皺,信步款款的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
這種湖藍(lán)色很襯她,映的她保養(yǎng)得宜的面孔更加熠熠生輝。
不過即使她眼角只有淡淡的細(xì)紋,但歲月的痕跡還是可以輕易看得出。
嫪毐看著這樣的張?zhí)?,心里再次陷入了迷?!?p> 但即使心中的情緒再復(fù)雜,他也早就懂得掩蓋內(nèi)心的情緒。
“這是吳桐剛剛派人送來的,奔忙了這么久,娘娘早就餓了吧?!?p> 張?zhí)⑿χc了點頭,扯開裙擺悠閑的坐在了餐椅上。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她已經(jīng)投靠了燁王,那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臅艿綗钔醺膬?yōu)待。
餐桌上擺放著的十幾道美味珍饈,她還尚覺不足呢。
最起碼,還是比她在朝陽宮的午膳差了些。
可畢竟是折騰了一中午,張?zhí)F(xiàn)在已經(jīng)是身心俱疲了,所以她也顧不得要注意用膳的尊容,而是有些狼吞虎咽的將食物咀嚼至腹中。
嫪毐則在她身邊不時的為她布菜。
這場景。乍一看倒有幾分琴瑟和鳴的模樣。
只是這琴瑟和鳴的背后,卻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與此同時,朝陽宮自東面宮殿開始燃起了熊熊烈火,那張牙舞爪的火焰讓人見之生畏。
皇帝攜手皇后,以及身后從位分高到位份低排列好的妃嬪齊齊趕到,他們雖然心思迥異,可面上卻掛著既官方又雷同的憂傷。
滾熱的火浪不時在朝陽宮四周上方游蕩,炙熱的光讓正午的陽光都要暗上一頭。
因為季節(jié)已步入夏日,所以眾人薄薄的外衫都被汗水浸濕,貼下身上極其不舒服。
可即使是這種情況,卻也無一人敢提出異議。
直到這沖天的火焰終于被不停進出忙碌的宮人門撲滅后,皇帝才以復(fù)雜的目光凝視著已經(jīng)被燒到灰敗的朝陽宮啞著嗓子下令:
“張?zhí)半m然不曾受封太后,可卻撫養(yǎng)朕數(shù)載時光。今日,朕便追封張?zhí)鸀樘?,謚號為孝敏。半月后以太后之禮下葬?!?p> 聽到皇帝的口諭,一臉凝重的皇后率領(lǐng)著眾嬪妃向朝陽宮最后行了一禮,然后紛紛散去,唯皇后一人留了下來,陪在了皇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