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冬探到了聶小林隱秘的狡黠,也不打算逗她了:
“如果要收費呢?只怕你用年薪也付不起;可也不能打折,不然,對不住我那些前客戶……既然,你是我的受害人,算我吃虧,姑且你就請我吃頓飯,就算是付費了!”
“可是……我連飯錢都付不起,除非飯店能劃醫(yī)療卡!”一頓飯,哼哼!五星級飯店,我也請?
“……”穿著身羽絨衣,還鐵公雞一毛不拔?對這么不要臉的,宋晨冬還真無路可退了,站在那里忍不住翻白眼。
“……”踩雷點了?聶小林見對方神情陰晴不定,也沒了聲響,忙瞎琢磨起來: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還是帶他去吃小吃吧?
于是,待宋晨冬挖空心思想到理由的時候,聶小林便搶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半仙,要不請您屈尊,我請你吃小吃,管飽,口味也隨你挑,可好?”
這時候,她已經(jīng)狠狠心在心里做了了斷,反正拔了牙,得喝一段時間流汁,今天中午再饞,也不許自己流口水。
“好啊!我吃得不多,也不挑食!”很好養(yǎng)的……宋晨冬突然發(fā)覺自己這思想有些不正常,舔狗一樣的態(tài)度,尊嚴(yán)呢?跑哪里去了?
“你口味重嗎?”緊接著,聶小林又問。
“不重!”這話寓意太深了吧?姑娘!
“能吃辣嗎?”這回答讓小丫頭內(nèi)心一凌:要是個只能受得住清湯寡水,虛不受補(受不了辣椒)的貨,那就沒法過了……
“能!”原來是這個!嚇?biāo)缹殞毩耍?p> “本幫菜偏甜,而我不能吃硬的食品,要不我們?nèi)ズ戎???p> 這就是聶小林單身到現(xiàn)在的原因,她的情商低于正常值,異性對她來說,不是沒有吸引力,可危險系數(shù)也不低,兩者相較,她還是更注重安全感。
沒辦法!幼年時,父親婚內(nèi)出軌,凈身出戶,留下滿身怨氣的母親,不斷詛咒著父親和那個小三,直到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做了人家婚姻里的小三,還是個孬種金絲鳥——斗不過正室,只能灰溜溜做外室的孬種。
就這樣,她被母親默不作聲地留給了外婆,而那個負(fù)面情緒很重的母親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徹底消失在了她的視線里,耳根是清凈了,可她很不安。
在3歲看大的年歲里,母親為她灌輸了太多男人糟糕的信息,足以令她對父親這樣的生物產(chǎn)生畏懼和厭惡。
而后,在母親消失的那段日子里,外婆為了讓她記住自己的娘,又夸張地說了母親許多莫須有的優(yōu)點,這讓懵懂的她,沒有去深究,只是迷信:世上只有媽媽好,這是真理。
直到她懂事了,從別人嘴里知道了真相,她才恍然大悟:“世上只有媽媽好”,那個“媽媽”是屬于媽媽的媽媽,不是她的媽媽,真理站隊到了親媽那里,卻與自己無關(guān)。
確實,外婆嘴里的女兒是完美的,她的所有變化源于女婿的不忠,如果沒有離婚這一導(dǎo)火索,她的女兒還是溫良賢淑,絕不會甘愿去做別人家小三。
她青春期的逆反來得遲,走得卻飛快。
在她尚未分辨出孰是孰非的時候,才想從外婆嘴里探得母親真實情況的時候,外婆居然過于激動,而后就去醫(yī)院搶救了……
緊接著,又進(jìn)ICU,她甚至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外婆就不聲不響地淡出了她的生活。
雖然事發(fā)突然,她也很自責(zé),而外婆只有母親一個孩子,她倆背著聶小林一直有聯(lián)系,因此,即便沒有及時通知,母親也出現(xiàn)在了外婆的葬禮上。
未曾料想的是,她還牽著一個小男孩,不用問,也知道她有另外有了家庭,不能帶上自己這個拖油瓶,所以一直躲著自己。
母親還是那么愛哭,參加葬禮,似乎她就是負(fù)責(zé)來哭的,哭暈過去兩回,還要自己手忙腳亂地伺候,聶小林覺得自己不是女兒,倒像是母親的姐姐。
都哭成這樣了,她還有什么機會和理由,去質(zhì)問這個沒責(zé)任心的母親呢?
當(dāng)然,上大學(xué)的費用,母親還是全額出了,至于有沒有向便宜父親伸手,她也沒問,反正問了,也不會有真相。
更何況真相對她來說,也是裝飾品,沒有絲毫實際意義。
試想,一直生活在謊言中,泡了這么多年,早習(xí)慣了,也麻木了。
她推測,父親之所以會婚前熱烈地追求母親,是因為她那稀有的美貌,而婚后,美貌被柴米油鹽一過濾,就只剩下面目可憎了。
母親被外婆寵壞了,一直沒長大,事事以自我為中心,稍不如意就是外人的不是,這世界上,只有自己是唯一的真理。
任何人與這樣的花瓶相處久了,也會疲憊。
要真只是一只默默無聞的花瓶,倒還惹人憐愛,時時愿意握在手里把玩,可一旦這花瓶有缺口,不摸則已,一抹就傷人,甚至,你都不清楚,那道鋒利的缺口會在何時、何地冒出來傷人,那就只能敬而遠(yuǎn)之了。
其實,敬而遠(yuǎn)之,或許還能相安無事,怕只怕那只花瓶受不得冷落,沒有地球圍著轉(zhuǎn)的小太陽,會寂寞,會委屈,而表達(dá)方式也很奇特,不是抱怨,就是不斷地提醒“想當(dāng)初……”,逐漸演變成了復(fù)讀機。
變成復(fù)讀機也還能忍受,可這復(fù)讀機還有偵察兵的潛質(zhì),在外應(yīng)酬,開會,出差,都要查崗,婚姻的裂縫變成深淵,很多原因都?xì)w于不信任。
正所謂“一切法從心想生”,很多不信任就像惡毒的詛咒一樣,會在你的猜忌中越發(fā)茁壯,最后令你噩夢成真。
她不知道究竟該怨誰,似乎她的父母都有自己的無奈,外婆也時常唉聲嘆氣,外公索性就從沒出現(xiàn)在她生命里,也沒人提過。
他既神秘,又似乎無足輕重,她也沒什么追問的欲望,或許,一問,又會說出一段令人扎心的往事。
聽多了負(fù)能量的抱怨,聶小林不想再自掘墳?zāi)梗緦W(xué)業(yè)就重,外婆也沒有經(jīng)濟(jì)能力能負(fù)擔(dān)她額外補課的費用,不補課,勢必就要花更多的心思在學(xué)習(xí)上。
想自立,就必須自強不息……
“你確定這大中午的,還有粥?”宋晨冬眼里,這鐵公雞多半是請他吃路邊攤的。
“有?。‖F(xiàn)在的粥鋪很多的,花樣也很多,你是吃海鮮?還是雞肉?或者牛肉?”聶小林覺得邊喝粥,邊算命,還是不錯滴。
“我吃素!為了健康。”不知為什么?宋晨冬沒說自己是想皈依佛門,所以選擇吃素。
“男孩子吃素的不多,不過省錢。呵呵!那我們?nèi)ナ兄行囊患宜夭蛷d吧!那里是自助餐,正好我沒吃過,一起去嘗嘗?!边@丫還挺貼心的,說自己是吃素,情商真高,還從沒遇見過。
“有粥?”宋晨冬忍不住提醒道。
“不知道,去看看吧!”聶小林沉浸在省錢的漩渦里,沒能自拔。
“如果沒有,你交了錢,卻不能吃,是不是不妥?”見其無動于衷,宋晨冬只能說得更直白一些,哎!與智商不在線人士溝通,確實費勁兒。
“那怎么辦呢?再這么扯下去,恐怕連晚飯都沒得吃了?!甭櫺≠话档溃哼@男人真麻煩!
這一念方起,便覺得頭暈?zāi)肯?,天旋地轉(zhuǎn)的,差點兒從輪椅里跌下來,不由驚詫:我這是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