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月確實想以牙還牙,對孫麗君實施報復(fù)。
然,一打聽,這孫家極有勢力,倘若貿(mào)然行動,必會連累家人,為了親人和那幸存的孩子,她不能貿(mào)然行動,實在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地“消失”了。
母親還是很有人情味的,死活不肯要她那“賣命”的錢,推脫是不吉利,只是央人替她準(zhǔn)備了一個新身份,躲到鄉(xiāng)下,帶著孩子,先避避風(fēng)頭再說。
就這樣,宋冬月雖然不甘不愿了離開了薛文昌和孫麗君的視線,卻一直在臥薪嘗膽,等待報仇的時機(jī)。
等著等著,卻等到了孫麗君嫁進(jìn)了薛家,成了那負(fù)心漢的愛人。
這蛇蝎女子不僅沒有遭受報應(yīng),還變得越來越強(qiáng)大,與此同時,薛家也越來越富有,勢力卻來越龐大,而自己卻只能吞吐著不幸,咀嚼著仇恨,茍延殘喘。
不僅如此,由于自己帶著個癡呆的兒子,連改嫁的機(jī)會都沒有。
而孤單寂寞的日子,貧寒簡陋的生活,也似乎在嘲笑她當(dāng)初的癡心妄想。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的刀,可對于宋冬月來說,歲月是塊磨刀石,把心頭那把仇恨的刀,磨得越來越鋒利,時時冒出來自殘,似乎只有疼痛,才能讓她時刻保持清醒。
她是怕自己被苦難磨平了銳氣,失去了斗志,從而,也失去了忍辱負(fù)重的意義。
改革開放以后,父親平反,生活也開始有了起色,她卻不能再用宋家長女的身份尋得一份體面的工作。
不得已,家里幫她以遺孀的身份,進(jìn)入縣城的一所中學(xué)做語文老師,卻還是距離仇人的權(quán)勢近似遙不可及。
這樣的差距,還是不停折磨著她,當(dāng)然,不僅僅是差距,還有其它因素。
盡管她貌美,知書達(dá)理,也確實引來了單身異性的側(cè)目與追求,可她有個拖油瓶,還是個弱智,最主要還失去了生育能力。
這也是她無法原諒孫麗君的又一個重要原因。
現(xiàn)實中,中年男子,有多少是能為情所看淡一切的?
沒有感情基礎(chǔ),他們多以經(jīng)濟(jì)和傳宗接代為基礎(chǔ),男女之間,一旦沒了孩子這紐帶,尤其是中間還隔了一個別人的孩子為障礙物,關(guān)系就極為脆弱了。
大凡女人尋找到了新的依托,有了新的家庭,得到了真心人的噓寒問暖,性情總會得以緩和,也不會時時刻刻想著報仇雪恨,尤其是在仇人強(qiáng)大到令她絕望的時候。
男人功利,女人敏感,而宋冬月這個受傷的女人更是極度敏感。
這個被仇恨和孤獨浸泡過的女人,私底下還有些歇斯底里,從小的教養(yǎng),讓她揣著所謂的貴族精神,可被異樣的眼光一刺激,卻已側(cè)漏了大半,致使她幾乎人格分裂。
怎么說呢?
在人前,她輕聲細(xì)語,溫文爾雅;在人后,則咬牙切齒,目光赤紅。
她喜歡照鏡子,欣賞自己變得兇狠的樣子,想象著孫麗君被自己這么兇狠的模樣嚇得跌倒在地,她可以在曠無人煙的地方對她痛下殺手……
這么陰暗的一面,日積月累,越來越膨脹,就像影子反噬主體一般,如果找個出氣孔,只怕就會走向毀滅。
宋冬月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兒,便尋思著找到平衡點。
既然明面上無法與仇人一較高下,那就走旁門左道吧!
這所謂的旁門左道,就是巫蠱之術(shù)。
從小說里,大都能看到有這些迷信的玩意兒,既然有人敢寫,勢必就存在這么一種神秘的力量。
四處打聽,雖也被那些裝神弄鬼的神棍欺騙過,但多年混跡于這個圈子,令她鍛煉出了一雙火眼金睛,真有兩把刷子的,一看就能辨別出來。
這種經(jīng)驗值,其實用言語很難表達(dá)出來,大致總結(jié)的話,除了憑直覺,還有就是N次的篩選:
騙子會營造詭異的氣氛,多半由于心虛,會很夸張,會吹牛,會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自圓其謊,引誘你說出你想問的問題,還具有一定的心理分析能力,如果你急于表達(dá),那多半是要落入他們的陷阱了。
因此,南墻撞多了,宋冬月就開始一語不發(fā),那些沒真本事的神棍,基本撬不開她的嘴巴,沒有信息源,胡謅的東西,瞎貓逮住死耗子的概率也很低……
經(jīng)過層層過濾,她才進(jìn)入了真正的神秘世界,也如愿以償?shù)匕莸搅藥煾?,一位亦正亦邪修行人?p> 同是女性,同情她的遭遇,卻也分析了她在婚前觸碰邪淫——未婚先孕,才導(dǎo)致這一系列的果報。
這話讓她多少有些不服氣,她不也是受害者嗎?
說到邪淫,男女不是平等嗎?憑什么薛文昌就活得好好地?她卻這么慘?還有那個孫麗君……
師父的話值得推敲:
“那是因為他的福報比你多得多,你本就是個福薄之人,再這么一折騰,不就把自己本就不多的資本,全部消耗光了?”
“那孫麗君害得我這么慘,她就不會惡有惡報嗎?”宋冬月還是很納悶。
“怎么不會有惡報?只是時候未到罷了?”師父很淡定,回得輕描淡寫。這使得宋冬月又生起了些許希翼:
“那要到什么時候?”
“她運(yùn)衰的時候?!?p> “她什么時候才能運(yùn)衰?呵呵!我看這么多年她都活得好好地,不僅活得好好地,還越來越有權(quán)勢,越來越春風(fēng)得意!”說到這些,宋冬月忍不住苦笑。
“老天使其亡,必使其猖狂。”師父還是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回道。
“您是說,為所欲為能讓她運(yùn)衰的時日提前?”
師父點了點頭,又回道:
“原本,這法子不正,因為有違天意,所以,我只能把我所學(xué)授予你,具體該怎么做,你自己琢磨。不過,提醒你:一切逆行天道的行為必遭天譴,輕則減壽,重則殃及子孫,自己還要墮入惡道受苦,你自己衡量,要不要報仇。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
“師父,為什么要我先了?是他們欠我的……至于苦,呵呵!這么多年,我所受的苦還少嗎?還差那么一點半點嗎?”說話間,她忍不住涕淚縱橫。
“墮入惡道,那苦楚遠(yuǎn)非你這區(qū)區(qū)陽世的苦報所能比擬的……”
“我不怕!只要手刃仇人,我寧可上刀山!下火海!”宋冬月下定決心玉石俱焚,那還顧慮那些看不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