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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易冷半世浮萍

第186章 惡人磨世界

煙花易冷半世浮萍 冬日里的炎炎 2304 2021-03-19 08:15:00

  聽到表哥說這話,薛思敏忍不住反問道:

  “你出家,是真的看破了紅塵嗎?還是為了逃避情殤?”

  為了不遺漏一個細節(jié),他試著緊盯著周均益的眼睛,卻見后者聳了個美式肩,笑著回道:

  “確實,在之前的40年里,我一直被孤獨包裹,被仇恨蒙蔽,為了尋找真情,不擇手段,而今,接觸佛法才恍然大悟……”

  “哦?悟到了什么?《紅樓夢》中的《好了歌》?”薛思敏對《紅樓夢》對感興趣的就是那首《好了歌》。

  “佛家提倡的是先看破,再放下??雌坪螅馈磺杏袨榉?,如夢幻破影’,而后放下貪婪,放下嫉妒,放下仇恨,放下名聞利養(yǎng)……放下的越多,你的身心就會越來越輕松,越來越自在……”

  “這么說,表哥做到了看破與放下?”薛思敏半是調侃,半是認真。

  “嗯——那種感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釋,等你事業(yè)進入軌道,我會拿些手頭的經(jīng)書給你,屆時,有什么疑慮,我們再交換意見……”

  “表哥,難道你打算放過殺害奶奶的仇人?”

  “原本還有些躊躇不定,今晚卻發(fā)現(xiàn),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無需我動手,老天爺會收拾她?!敝芫嬲f得其實有些違心,內(nèi)心里,他還是有些糾結。

  “這不是典型的阿Q精神嗎?要我信老天,不如信我自己!”

  “這很正常,我像你一般年輕的時候,就只相信自己,且極度狂妄,可到頭來,親人沒了性命,愛人沒了溫度,而冥冥之中,總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牽引著你,使你根本無力對抗……”

  說到這里,周均益朝薛思敏身后一看,后者條則件反射朝自己身后看了兩眼,再看一眼,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身影,忙怪嗔道:

  “大哥,求你別這樣,變得讓人心慌,我害怕!”

  “哈哈哈……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敝芫婧軡M意自己的惡作劇,送他到門口又說道:

  “你開我車去吧!”

  “可我找不到你的車,這時間點,喊小趙過來,確實有些尷尬?!?p>  “你放心,上面導航系統(tǒng)是最近更新過的。走,陪你找我車去!”

  “表哥,要不今晚你就住我這里,反正,我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p>  “……也好,電話保持暢通?!眴紊頋h睡哪里都是湊合一晚,周均益也不認床。即便認,現(xiàn)階段,睡眠對他來說,也不再是障礙了。

  薛思敏找到薛文昌家門口的時候,后者已經(jīng)準備好了行李箱,在門口翹首以盼了。

  冬夜寒風蕭瑟,薛文昌年近八旬,雖保養(yǎng)得不錯,但畢竟已是風燭殘年,再加之,妻子病危,孩子無靠,在新近紅過臉的親戚面前,多少有些抬不起頭來。

  只要有廉恥之心,該有的羞愧一分也不少。

  當薛思敏下車,接過他手里的行李箱,而后,又為他打開車門的時候,薛文昌幾乎受寵若驚,內(nèi)心不由感慨:

  “四弟這小子,不知踩了什么狗屎運,孩子一個比一個有出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雖這么暗戳戳想著心事,坐上車,薛思敏若無其事地喊了他一聲大伯父,他忙尷尬地回應了一聲……

  之后,卻相對無言。

  薛思敏倒樂得耳根清凈,聽著導航的嬌媚女聲,車開得怡然自得;而薛文昌則不同,沒話找話吧,還真無從說起,不說話吧,又覺得有些怠慢了人家,畢竟使喚人家做御用車夫呢……

  在糾結中,掙扎出了一身汗,居然,疲憊地打起瞌睡來了。

  薛思敏聽到身后傳來呼嚕聲,忍不住搖頭,暗道:這老家伙,心可真大!

  到了醫(yī)院,薛思敏幫忙提東西,跟在薛文昌身后,亦步亦趨,不徐不疾。

  來到搶救室,便看見孫麗君身上插了氧氣管,血壓和心跳的儀器上,時不時更新的數(shù)據(jù)顯示:病人尚有生命特征,可醫(yī)生說,如果繼續(xù)昏迷不醒,就只能送ICU了。

  薛思敏見幾天前囂張跋扈的薛文昌拿著病危通知書,站在服務臺跟前顫抖,不再是斗志昂揚的大公雞,卻像淋了雨的鵪鶉……

  短短數(shù)日,人生急劇反轉,無常隨時恭候,并不因富貴而有所偏頗,看著孫麗君脖子上形狀怪異的癰癤,薛思敏突然想起了周均益提起的“蒼天有眼”,忍不住一陣惡寒。

  暗自調息道:

  “一定是受了心理暗示,才會感覺那玩意兒是張人臉,一定是幻覺!嗯!是幻覺!”

  一直是無神論者,唯物論的學者,又怎會變成神神叨叨的迷信分子呢?是心理作用!一定是的!

  見薛文昌遲遲不肯簽字,似乎一簽字,就會與愛妻陰陽相隔,永不相見了,薛思敏也不著急,只是耐心地等待。

  活到這個年紀,送走了很多人,送過母親薛寶寶,那時痛苦不堪,可還有妻子和孩子,可如今,孩子無處可見,妻子即將撒手人寰……這樣的境遇,他無法接受,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拒絕接受。

  然,醫(yī)護人員像流水線的工人,哪有時間跟他磨嘰,在疾病面前,有錢人唯一的特權也就是花得起錢,住個VIP病房,那也得有命享受啊!

  一口氣上不來,無論你多有錢,你也住不了VIP病房,只能跟窮人一起擠太平間?。?p>  頂多最后舉辦一個豪華的葬禮,裝個昂貴的骨灰盒,進個高級的墓地,接下來的事兒,也只有走的人自己去感受了,活著的人除了寂寞、傷心、痛,勒出一道傷痕,時間久了,還是會淡去的。

  生離死別是人生走向終點的必要過程,省略不了,有生,就會有死;有相聚,必定會有別離。

  活得越久,經(jīng)歷得也就越多,經(jīng)歷多了,傷口就像凸起的增生,有了麻木感,痛感也就遲鈍了。

  而薛文昌比較自我,不親厚的人離開,他頂多是多拿些錢財,以示自己仗義疏財,體恤親友。

  這一次,要是孫麗君突然走了,他往后的日子就很難熬了。

  以前沒出息的女兒、兒子都是他們的母親在張羅,在掌握平衡,一旦沒了她,這個家就會嚴重失衡,到時候,雞飛狗跳的,可怎么辦呢?

  想到這里,薛文昌就心驚膽戰(zhàn),六神不安,對孫麗君,不僅是舍不得,似乎更多的是少不得,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

  要是此刻,他得知女兒和兒子雙雙進局子的真相,弄不好他會嘴歪口斜,重度失能。

  眼見著薛文昌一臉愁苦,薛思敏不悲不喜,腦海倏然跳出一句話:惡人磨世界!

  或許,這孫麗君不會那么容易死,于是,他輕聲安慰道:

  “伯父,相信現(xiàn)代醫(yī)學吧!伯母應該沒事兒,等檢查結果出來,醫(yī)生的判斷也會出來了?,F(xiàn)在簽字,不過是醫(yī)院想要一份免責保障,對伯母不會不利的。再說了,我爸爸已經(jīng)托人打招呼了,明天應該就有回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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