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塵封的又一樁命案
白峰會長踩著木屐,健步如飛,絲毫看不出是年事已高的老頭。
“白……”
柯南板著小臉,剛開了個腔。
撕裂的破空聲堵住了他的話頭。
柯南驚駭?shù)赝粋€黑影迎頭砸來!
“小心……”
音節(jié)剛出口。
黑乎乎的一團不明飛行物已近在咫尺。
眼看就要把五郎砸得頭破血流。
啪!
哆!
脆聲連著悶響。
五郎甩甩手,干瘦的手掌略微發(fā)紅。
他陰沉著臉道:“這就是閣下的待客之道?”
柯南這才看清,砸落在地的原來是個實心香薰。
光是聽那動靜,就知道份量不小。
柯南識趣地閉嘴,小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著,內(nèi)心波動不平。
能把香薰扔出這么猛烈的破空聲,該是多大的手勁?
能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反手打落,又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和力道?
這兩個老人家究竟是什么人???!
這么大年紀(jì)就別出來嚇人了?。?!
柯南腹誹不已。
他有個優(yōu)點,就是識時務(wù)——這可是他在那位拳斷電線桿的青梅手下“鍛煉”出來的超強直覺!
白峰會長嗤笑道:“惡客不迎門!”
腳下不停。
滿頭白發(fā)亂舞,像是一頭老獅子在盤踞咆哮,鬃毛烈烈!
他一步跨越距離,轉(zhuǎn)瞬就到五郎跟前。
咔的一聲,木屐踩實。
腳跟扎地。
筋力自生。
腰軸一扭,臂膀帶起寬袖呼烈,一拳搗出!
看那去勢,分明要照著五郎的腦袋捶個滿天星!染色坊!
面對虎虎生風(fēng)的重拳,五郎反而忘記了別扭和緊張,格外冷靜。
不自覺地抿住嘴角,繃緊腮幫。
頓時窮兇極惡的氣勢就溢出來了!
側(cè)身微微讓過,左臂一夾。
拳鋒擦過肋骨,余勁仍讓五郎吃痛,面肌抽搐了兩下。
動作卻沒停。
左手化拳為爪,死死扣住白峰會長的小臂。
右手捏拳,狠狠擂向他的腋窩!
白峰會長臉色一變,抽了一下,沒抽出來手臂,展現(xiàn)出與年齡不符的敏捷——
矮身,盤根。
如靈猴倒掛。
直接纏在五郎的腰上!
虧得他個子矮小,本就不如五郎威武,兩腿這么一夾倒掛,還真讓他躲了過去。
可如此羞恥的姿勢,讓老頭羞憤難當(dāng)。
血勇倒灌,漲紅了老臉。
他大喝一聲。
一扭身,腳尖點地。
另一條腿高高彈起,腳尖繃得筆直,就要一擊戳腳刺向五郎的眼珠子!
這么狠辣的招數(shù)一看就是沖著死手來的,碰上了非死即傷。
五郎本就被白峰會長的無恥招數(shù)弄得頗為惡心,這下更是激起火氣。
索性也放開手腳。
五郎大臂一甩!
“撕拉!”
風(fēng)衣腋下被迅猛的力道帶著撕出一道口子!
“喝?。?!”
五郎胳膊探出,如靈蛇探首,精準(zhǔn)地叼住白峰會長的腳踝。
奮力一拽!
竟然把小老頭甩飛起來!
五郎老爺子金剛怒目,腳下趕了兩步,沒讓白峰會長飛遠(yuǎn),伸手一抓——
攥住他的腰帶,狠狠摜摔!
嘭?。?!
悶響之后,塵土蓬散!
白峰會長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眼前發(fā)黑,金星亂轉(zhuǎn)。
眼淚、鼻涕、涎水,像是開了閘的水壩,從孔竅里噴了出來!
隱隱還見了殷紅血絲。
可見老爺子盛怒之下,多半沒少使勁。
“這、這……”
饒是柯南見多識廣也被嚇得不輕,看得一愣一愣的。
空手道達(dá)人他不是沒見過,但是這兩個平均年齡都夠退休的老人家打出這么眼花繚亂的操作,他就不科學(xué)啊!
在柯南的視角看來,兩個老頭就是閃電般交手、碰撞、躲閃、反制,一個眨眼,白峰會長就被抓舉摔了出去!
雖然他戰(zhàn)斗力不高,但是他也是見過小蘭出手的??!
這都看不清兩個老頭的速度,就尼瑪離譜!
這會要是有個老同志和柯南說什么“小朋友我看你根骨清奇,這里有一本松果閃電五連鞭送你,一本只要十塊錢”,柯南都信!
他信!
絕對信!
老同志也是能打的!
“咳咳……柔道?”
白峰會長耳朵轟鳴,干嘔了幾下,搖搖晃晃爬起來,手腳發(fā)軟,又跌了回去。
“鄙人的空手道也是稍微練過一些的。”
五郎的口氣不算好,硬邦邦的。
柯南忍不住偷瞄——
這叫練過一些?!
老爺子,你會不會把人捶死了?。?p> 白峰會長努力半天,還是緩不過來勁。
畢竟年紀(jì)不小了,抗擊打能力相應(yīng)衰弱許多。
無奈斥道:“沒眼力勁的東西!還不快過來扶老夫??!”
一幫躲遠(yuǎn)的小弟先是瞅了一眼,擺回杵手杖pose的五郎。
見五郎沒有異議。
小弟們顫抖地大喊:“切、切斯?。?!”
小心翼翼地跑過來,七手八腳地把會長扶起來。
糙漢子沒輕沒重的,痛得會長齜牙咧嘴,吹胡瞪眼。
柯南仰望五郎老爺子,頓時覺得有教父那味兒了。
尤其風(fēng)衣腋下露出一點白襯衫的底子,更有大戰(zhàn)之后的瀟灑。
小小恍惚,忍不住崇敬道:“那個、五郎叔……不,老爺子,我們接下來……啊,您怎么想的?”
一連幾次改口,柯南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五郎了。
“哼,我當(dāng)是誰,原來你就是小吾說的中間人?”
白峰會長在小弟的扶持下跌跌撞撞站穩(wěn),勉強不輸氣勢地吼道:“你這是拜訪的態(tài)度嗎!”
“裝神弄鬼的,不就是個掮客老頭??!”
五郎也不氣惱,淡淡道:“鄙人本就是個小人物,虛度幾十載,沒什么值得稱道的?!?p> 瞧瞧這云淡風(fēng)輕的態(tài)度,這逼氣渺渺的話語。
總之就是十分到位。
沒看到白峰會一眾小弟都兩眼放光,散發(fā)出“啊,這才是大佬,牛逼的不得了”的熱切眼神。
就連柯南都忍不住激動地攥緊小拳頭。
裝!
太裝了!
趕緊記下來,這個我一定要學(xué)會!
“唉,”白峰會長揮揮手,推開小弟,無奈道,“看來白峰會是走向落寞了,連個拿得出手的鎮(zhèn)場若頭都沒有了?!?p> “果然,我們連被稱作武斗派的資格都沒有嗎?”
白峰會長神色黯然許多,像是一下子被五郎打掉了精氣神。
五郎對白峰會內(nèi)部青黃不接的狀況不感興趣,他始終記得自己是來幫警部桑打探消息的。
“能請我喝一杯茶嗎?”
“打也打了,輸也輸了,得認(rèn)!”
白峰會長咬牙低斥了一句。
看了看目光閃躲的小弟們,大聲吼道:“都給我打起精神,請貴客入庭院!”
“切——斯?。?!”
小弟們扯著嗓子彈舌。
五郎略微低頭示意:“打擾了?!?p> -------------------------------------
一番接待,算是禮數(shù)周全。
正坐于居室中庭,五郎與白峰會長共賞院景。
茶香四溢。
兩人共舉。
柯南在旁邊角落盤腿捧杯,小口嘬熱茶,豎起耳朵偷聽。
“還未請教?”
“鄙人井之頭五郎?!?p> “五郎閣下……”
“會長不必客氣,鄙人與貴社常有往來,本來也沒有討人嫌的意思,只是故友所托,不得不貿(mào)然登門拜訪。”
五郎態(tài)度放的很低,算是給白峰會長一個臺階。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個白峰會長雄心不再,不過是強撐著自己,用強勢的態(tài)度勉力維持幫會不散,所以才咄咄逼人。
眼下庭院無人,顯出了老態(tài)和頹喪。
“唉,白峰會都是時代的殘渣了,快被掃進垃圾桶里了?!?p> “我這個會長之后,大概也沒人撐得起幫會了?!?p> “井之頭先生不要見怪,若是我這個會長出面也和和氣氣,白峰會這股子氣就真的散了?!?p> “所以,明知不對,明知不敵,我依然出手狠辣,不過是捍衛(wèi)幫會的精氣神,還望見諒。”
白峰會長一臉戚戚然,猛地低頭致歉,雙手奉杯,似乎在企圖原諒。
五郎早已練達(dá)得如同老妖怪,怎么可能看不出白峰會長這是以退為進的把戲。
他單手舉杯輕輕碰了一下,抿了一口,也不說話。
禮貌給你,其他免談。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
五郎差點被戳腳刺中眼睛,怎么可能一點芥蒂沒有?
你不服你就來報復(fù),大家各憑手段,正好本來他也沒打算輕輕揭過。
白峰會長見五郎不上當(dāng),自然地放下茶杯,又換了副平靜的面孔。
仿佛羞愧、痛心、憂慮等等表情從來沒在臉上出現(xiàn)過。
“井之頭,你到底為了什么事?”
“向你打聽一個人?!?p> “喔?”
白峰會長眉梢一挑,饒有興趣道:“大張旗鼓的,就為了打聽一個人?你不會也在為警視廳做事吧?”
五郎不為所動,平靜道:“二十年前,你們白峰會是不是有人在世田谷殺了人?”
角落里的柯南身軀一震,偷偷湊上來。
白峰會長眸光一閃,似笑非笑:“我們雖然是極道,但我們現(xiàn)在也是合法的納稅人,沒證據(jù)的事你可不要血口噴人?!?p> “說吧,男性,身高一米七左右,體重七十千克,有過軍事訓(xùn)練經(jīng)歷,善用匕首等冷兵器,也可能是偵察兵出身,二十年前……唔,應(yīng)該是個若眾吧?”
五郎照著古雅人設(shè)計好的“臺詞”,半真半假地套話。
看似詳細(xì),實則模糊的描述,讓白峰會長眼皮一跳。
這一小動作沒逃得過五郎和柯南的眼睛!
兩人心中一喜。
把模糊的信息對號入座了,白峰會長的反應(yīng)說明真有這個人!
找對了!
白峰會長也知道自己剛剛下意識表現(xiàn)露了怯,陰著臉問道:“我不知道?!?p> “有搜查令也不知道嗎?”
古雅人突然從門后現(xiàn)身,掏出一份文件抖動著。
“你、你是從哪里進來的!”白峰會長大為吃驚。
“喏,就是那里咯?!?p> 古雅人指了指狹小的通風(fēng)口。
“如果真是那個人,應(yīng)該很熟悉吧?畢竟二十年前,他也是這么進出宮澤家宅的吧?”古雅人意味深長地問道。
白峰會長張了張嘴,啞然。
古雅人收起搜查令,盤腿坐下。
“現(xiàn)在是私人時間,一切談話都只是朋友間的玩笑?!?p> “再有半個小時,這里可就是警視廳下一個新聞發(fā)布會的地點了?!?p> 古雅人把玩著茶杯,幽幽道:“白峰會長,你介意和我們‘開開玩笑’嗎?”
白峰會長胡子一抖一抖。
少頃。
“唉……”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