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09章 死局求生

　　破除禁制，當(dāng)在今日。

　　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簡直便是振聾發(fā)聵，讓人心驚肉跳。

　　軒轅明正大喝道：“不可！神龍軍將他拿下！”

　　軒轅乾滅大喝道：“火風(fēng)軍隨我擊殺此獠！”

　　天南恒大喝道：“攔住他們，我來破開禁制！各人機(jī)緣，有福者得之！”

　　軒轅明正，軒轅乾滅剛走兩步，宋仁進(jìn)，葉東仁趁時跟隨，馬上便有百余高手將四人攔阻，刀光劍影，匯成密網(wǎng)。

　　“皇子殿下，你們有皇室萬千功法可學(xué)，便別跟我們這些可憐人搶奪啦！”

　　“人人皆有機(jī)緣，皇子或許也能得到寶物呢！”

　　軒轅乾滅大吼道：“給我滾！”四人各展玄功，真元激射，但隨即便有無數(shù)劍氣刀光阻截，瞬間消失，真如流星一般，一閃即逝。

　　這些江湖之士，雖無人拼命，但一個個過來阻一刀攔一劍，四人如陷泥沼，難進(jìn)跬步不說，還被逼退兩步。四人畢竟勢單力孤，回首卻見神龍軍與火風(fēng)軍僵立不動，好似中了定身法一般，只是一雙雙眼眸之中，難以克制的露出貪意。

　　軒轅明正心中一顫，便是富貴不愁，軒轅皇室最信賴及仰仗的軍勢，在魔王寶藏的誘惑之下，亦難掩貪意。

　　天南恒立在湖心，心中暗暗禱告：（先祖在天之靈，天南恒死不足惜，還請保佑族中唯一血脈?。?p>　　破除禁制之法天南恒早已知悉，便是要用人命獻(xiàn)祭，但后代之人始終未能成功，便是無法滿足族滅前夕這一條件，但這條件的判定方式又是如何呢？到底是絕望，悲苦，還是說族中血脈近乎消亡？天南恒自嘲般一笑，然后倒轉(zhuǎn)匕首，狠狠將之刺入自己心口，吼道：“雷尊九州，唯我無敵！”

　　猛然一聲巨響，天南恒瞬間炸的粉碎，化為一堆血雨碎末。

　　“不?。?！”天印蓉失聲慘叫，啼哭不止，瘋也似的趟著湖水沖向父親，但她與父親功力相差十萬八千里，根本沒有法子做半點阻攔。湖水極深，她也不會踏水而行的功夫，頃刻之間，整個人都已沒入湖中，再無聲息。

　　諸人屏息凝神，眼前天南恒自盡，天印蓉投湖，天家人盡沒，但依舊沒有任何異變，不禁大感失望。

　　軒轅明正與軒轅乾滅對視一眼，軒轅明正笑道：“我便說是父皇多慮了，這魔王……”話未說畢，但見天空猛現(xiàn)一道紫色驚雷，劃破長空，轟隆一聲劈在湖中。

　　康啷啷！

　　這一道驚雷毫無征兆，震的在場諸人耳膜生鳴。

　　還未等諸人反應(yīng)過來，嘩啦一下，又一道驚雷自另一角劈在湖中。

　　一道接著一道，轉(zhuǎn)眼已轟鳴九道紫色閃電。

　　功力低微者被滾滾九道驚雷震的耳膜碎裂，鮮血迸流，一雙耳朵就此廢去，更慘者活生生被雷聲震死或者震成了傻子。高深者亦被雷聲震的氣血翻騰，難受已極。

　　不過，諸人不驚反喜，冬日生雷不說，還一連九道，紫雷華貴，聲響絕倫，絕非偶然，必有奇事將生。

　　隨即便見湖中九處被雷擊打之處，水汽成霧，雷電凝結(jié)成球，滋滋作響。過不多時，這九個雷球幻化形狀，轉(zhuǎn)眼匯成了九只雷獸，分別是雷蛇，雷虎，雷龍，雷龜，雷鯤，雷鳳，雷獅，雷獬豸，雷麒麟。九只雷獸雷光四射，張牙舞爪，狀極猙獰。

　　雷虎忽的往水下一沉，再浮起時馱著灌滿湖水，正不斷咳嗽且一臉茫然的天印蓉。

　　九只雷獸忽然齊聲尖嘯，然后便越過湖水，往群豪之中沖來，與此同時，虛空之中裂開一條縫，砰的一聲，便自這縫隙之內(nèi)噴出數(shù)十塊白瑩秘簡，光華寶器，諸人紛紛歡呼，一個個運起輕功，揚起手臂便來接白瑩秘簡與寶器。在場不下五千人，秘簡、寶器卻不過幾十塊，僧多粥少，登時因為爭搶而大打出手，轉(zhuǎn)瞬之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天印蓉坐在雷虎之上，雖見電光彌漫，她卻傷不到分毫，只覺得無比溫暖。

　　九只雷獸護(hù)著天印蓉，一路往外沖去，兩名神龍軍戰(zhàn)士攔在其前，便見雷獬豸與雷獅撲在兩人之人，那兩人各使刀槍，斬刺雷獸，卻似擊著兩道虛影一般，毫無實感，隨即兩只雷獸穿身而過，那兩名戰(zhàn)士在慘叫聲中，化作焦炭，就此斃命。

　　九只雷獸橫行無忌，但有阻在前頭者，無論有意無意，盡皆落為焦炭。既有前車之鑒，其他人只求搶得一塊武學(xué)秘簡，神兵利器，哪還有心思去攔這可怕雷獸？紛紛退讓開來，便在天印蓉愕然之下，看似堅不可摧的包圍網(wǎng)竟已輕松破開一個大洞，眼見諸人眼紅如血，貪婪兇殘的爭搶模樣，讓天印蓉興起萬分感慨。

　　“休走！”

　　便聽有人大喝之聲，天印蓉回過頭去，只見軒轅明正與軒轅乾滅各催坐騎，在后遠(yuǎn)遠(yuǎn)綴著。

　　先前天印蓉陷絕望之境，已萌死志，如今希望已生，便是為了腹中胎兒，也要好好生存下去，當(dāng)下對雷虎道：“祖宗大人，還請你在天有靈，助我與信兒脫出重圍……”

　　雷獸們似是聽懂天印蓉之語，陡然加速，如風(fēng)馳電掣，在雪地之中卻未揚起半點雪塵。

　　兩位皇子有心攔阻，但既畏懼雷獸之威，又不及其速，只能在后遠(yuǎn)遠(yuǎn)綴著。如今這雷獸奔行之速再行加快，簡直匪夷所思，即便軒轅乾滅坐下越雪相狼神駿無比，但比起雷獸電光石火之速，亦是遙遙不及。不過片刻，便已徹底追丟。而且這些雷獸，過雪無痕，便是想追蹤也有心無力。

　　天印蓉耳畔風(fēng)聲蕭蕭，身上水漬未干，吹在身上，倍感冰冷，但危險未去，天印蓉始終咬牙苦撐。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雷獸身上電光漸弱，隨后開始有雷獸脫離隊伍，折他向而去，過不多時，伴她同行的不過是坐下雷虎這一只雷獸而已。天印蓉大是不解，突然下身傳來一陣劇痛，往下一摸，盡是鮮血，駭?shù)奶煊∪啬樕M失，原來她這一天頻遭打擊，心身俱已抵達(dá)極限，便連她這種身懷武藝者尚不能承受，更何況腹中還未降生的胎兒？

　　天印蓉臉色慘白至極，道：“不行，不能讓我與子文的骨血就這么丟了命，不然，到我在九泉之下，又有何臉面見他？”

　　忽然雷虎在一條河邊停了下來，它的身形忽明忽暗，似要隨時消失。突然間，一聲狼嚎響起，一只蠻牛大小的白毛蒼狼瞧見天印蓉行蹤，猛的張開血口，向她撲來。雷虎發(fā)現(xiàn)危機(jī)，一個縱身，與那蒼狼撞在一處，便見一陣電光閃爍，那蒼狼發(fā)出嗚嗚之聲，跌入雪中，不住抽搐。

　　這一電竟未將這蒼狼電死，顯是雷虎力量已經(jīng)不足，那雷虎忽明忽暗之間，逐漸消失，然后化成一顆紫色小珠。

　　天印蓉?fù)炱鹱仙≈?，此時感到腹中胎兒已無動靜，登時手足冰冷，冷汗直下，當(dāng)下猛的起了瘋狂之意，張嘴狠狠咬碎指甲，并將一身真元灌在碎指甲之上，對準(zhǔn)自己小腹，徐徐劃下，硬生生剖了開來，瞧著自己鮮血不住流淌，天印蓉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與力量，忍著無邊劇痛，便將腹中孩兒捧了出來。

　　天印蓉將他臍帶割斷系好，卻見他已然無聲無息，急忙將他倒提起來，猛拍其臀，抽了幾下之后，那孩子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天印蓉又驚又喜，熱淚盈眶，道：“信兒，我的孩子，你又活了，終于又活了。子文，我們的血脈終究保下來了！”

　　剛說完這一句，眼前便是一黑，險些暈倒，隨即又恐懼起來，這兒冰天雪地，又是荒郊野外，這孩子雖然生了下來，但自己已是命不久矣，左近又無人在，一個毫無生存之力的嬰兒，又如何能在這艱苦卓絕的環(huán)境之中生存？

　　“嚶唔……”

　　忽聽得一聲極細(xì)的叫聲，天印蓉一奇，循聲而去，撥開一叢灌木，只見一頭尚未生毛，還未睜眼的幼狼正蹲在窩中，該是餓了，不住啼鳴。

　　天印蓉又看向那只尚在昏厥的蒼狼，見它胸脯飽滿，心中恍然大悟：（原來它是為了保護(hù)它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所以對我發(fā)動攻擊，母親之愛，無論是人是獸，也俱是一樣的。唔，這只小狼身形倒和信兒差不多……嗯？?。?p>　　天印蓉悚然一驚，腦袋里登時浮現(xiàn)出一個極其瘋狂的念頭！天印蓉臉色一瞬數(shù)變，然后下定決心，當(dāng)下親了親尚渾身血污的孩子，道：“信兒，我的孩子，雖然你一出生便失去了爺爺，失去了爹爹，失去了娘親，但是你依舊是承受至親的祝福誕生于世的，你的生命從一開始便充滿了愛，娘親永遠(yuǎn)愛你?！?p>　　天印蓉腳步已踉蹌起來，心知自己大限將至，又多親了孩子幾口，然后將天信放入狼窩之中，又將兜里繡著天信的荷包以及那顆紫色小珠輕輕放在孩子胸口。百般愛憐的又看了他幾眼，隨即發(fā)狠提起幼狼，在幼狼慘叫聲中將其喉管割裂，將幼狼之血淋在孩子之上，隨后將灌木重新掩好，提著幼狼之軀，拖著有若灌鉛的雙足，朝河邊走去。

　　想到從今往后，孩子如何走路，如何咿呀學(xué)語，如何長大叛逆，如何娶妻生子，這一切的人生過程，自己這個做娘的也全要盡數(shù)錯失了，天印蓉越是想，眼淚便越是無法抑制，不住流泄而下。

　　眼前景象不住扭曲，迷迷糊糊之間，天印蓉見到了丈夫袁子文朝她緩緩招手，天印蓉歡喜無比，展開雙臂，向他撲去。

　　撲通一聲，天印蓉跌入冰冷湍急的湖水之中，做起了再也不會蘇醒的美夢。

　　不知過了多久，那母蒼狼蘇醒過來，突然聽得巢穴中陣陣啼哭之聲，探頭一看，見一個渾身帶血的嬰兒正在啼哭，蒼狼歪了歪狼首，似是奇怪自己的孩子變了模樣，然后鼻子探前嗅了嗅，躊躇了一番，然后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