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雙喝過藥之后感覺神清氣爽,便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到寨子里閑逛去了。他之前穿的素白金沙衣衫被天雷劈得烏漆嘛黑全是黑洞,直接報廢了,羽雙還挺喜歡這件衣服的,看起來衣冠楚楚標準的富家公子樣,還沒穿幾回就被劈得面目全非,著實有些心疼。
他現(xiàn)下穿的是一件簡潔青衫,雖不算華麗,但也嶄新整潔。只不過這和話本子上寫的不太一樣,按理說洛姑娘將他救回來悉心照料,見他衣衫破敗難道不應該體貼的幫他換一件嗎?
結果他醒來該什么樣還什么樣,只不過床榻邊上多了一套衣服,也算是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
羽雙出了房門深吸一口氣,沁人心脾,果然還是山里的空氣更好,雖比不得城中的熱鬧繁華,卻是怡然自得,安定舒心。羽雙看了看正是勞作的人們,不對,是妖們!他們并不以妖身示人,而是像凡人一樣在田間勤懇的務農(nóng),打水,鋤地,除草,大人們在辛勤勞作,孩子們在田間玩耍,嫣然一副人間常態(tài)。
說來,羽雙還是十分享受這種鄉(xiāng)野田園之風,看著他們與世無爭的生活,倒是令人心生歡喜。
羽雙下意識的想拿出扇子晃兩下,一模腰間這才想起來,扇子早就被雷劈成兩半了,估計都不知道扔哪兒去了。羽雙正惋惜著,身后走來了一個人,大聲的質(zhì)問他。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穿著行之哥哥的衣服?”
羽雙聞聲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個身著粉色衣衫的小姑娘,這姑娘看起來應該比秀秀姑娘年紀要小一點,身材小巧,氣勢卻不弱,正瞪著眼睛氣鼓鼓的看著自己。
羽雙疑惑道:“姑娘是?”
粉衣姑娘不服氣道:“是我先問你的!”
羽雙道:“在下秦羽雙,是洛姑娘的…朋友!”
粉衣姑娘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說道:“是你啊,你就是清姐姐帶回來的人,我也沒看出來你有何不同之處??!”
這粉衣姑娘長的倒是挺可愛的模樣,但這說起話來還真是一點兒的不客氣,說的羽雙一時還真不好回答。
“額,這個…”
“對了,你還沒說為什么你會穿著行之哥哥的衣服呢!”粉衣姑娘執(zhí)著道。
好吧,這個丫頭對自己的敵意絲毫不比孟行之對自己的敵意少,還是不跟他們計較那么多,秦羽雙心中這樣想著,對她解釋道:“我的衣服被燒焦了,無奈之下便換了一身衣服,我也不知道這是他的,沒想到他看起來比我清瘦,衣服倒還算合身!”
羽雙一五一十的說著,粉衣姑娘卻越聽越覺得生氣,“才沒有,行之哥哥比你好看多了,你穿著丑死了,一點兒也的不好看…”
粉衣姑娘氣鼓鼓的說著,剛想再說些什么就被聽見動靜趕來的男子打斷了。
“如華!你說什么呢?怎么這般不懂禮數(shù)!”匆匆趕來的黑衣男子教訓道。
“哥,是他先說…”那個叫如華的小丫頭委屈道。
“閉嘴!你什么樣我不知道嗎?再無理就給我關禁閉去!”黑衣男子鐵面無私的說道,等教訓完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妹妹,這才恭敬的對秦羽雙說道。
“秦公子,實在是抱歉??!舍妹年紀尚小,太過頑皮,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莫要見怪,我代她給您賠禮了!”男子誠懇的向秦羽雙行了一禮。
羽雙連連擺手,“無事,無事,不必這么大禮?!鼻赜痣p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更何況他心大,很多事情扭頭他就忘了,誰要是這么正兒八經(jīng)跟他賠禮,他是真真不習慣啊!
“多謝公子,在下邱文景,這是舍妹邱如華,我們都是清姐的家人,此番謝過公子對家姐的救命之恩!”邱文景說道,對著秦羽雙又是一個大禮。
羽雙手忙腳亂的扶起他,認真端詳了這位少年,這位邱文景公子氣宇不凡嚴肅剛正,渾身上下有一股子凜然正氣,一身黑色窄腰勁裝襯的他英氣十足,與那位孟公子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
至少在對待秦羽雙的態(tài)度上來說,那是一個天差地別。
“哼~”如華見哥哥對這人畢恭畢敬的模樣很是不服,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便跑來了,一點兒不想搭理他們。
邱文景看了一眼跑開的妹妹,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實在是被我給慣壞了,說話沒大沒小,對清姐的恩人也是這幅臭脾氣,實在是…”邱文景嘆氣到。
秦羽雙倒是更加好奇另一件事情,“你們都是洛姑娘的家人?”
文景道:“是這樣的,我們都是被清姐收留的孤兒,這個地方就如同我們的家一樣,而清姐就是我們的長姐,我們敬她愛她,即便我們不是同族,但感情卻絲毫不比親兄妹淺,您從天雷珠下救了清姐一命,不僅是對她,更是對我們幾個莫大的恩情?!?p> 羽雙明了道:“原來如此,我還奇怪你們明明是獸族,怎的跟她關系這般好,原來竟有這么深的淵源啊?!?p> 文景道:“是啊,按理說我們不過是凡間的俗物精怪,跟她這神鳥族人無法相提并論,但清姐待我們極好,不僅救了我們性命,更為我們創(chuàng)造家園,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感激清姐?!?p> 羽雙點點頭說:“看出來了,這里生活的種族頗多,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每個人都能在此安靜祥和的生活,洛姑娘著實不簡單??!”
文景略顯驕傲道:“是啊,其實清姐的年紀也并沒有大我們太多,但她的胸襟和心懷卻是不凡,她獨自在人間生活了許多年,她說活的時間越長,能夠做的事情就越多,與其虛幻度日,不如像人一樣踏踏實實的過活,人也好,妖也罷,能夠平安富足的生活,便是極好?!?p> 羽雙道:“她倒是個豁達之人,只是她一個神鳥族人,為何會獨自生活在人間,她的家人都不在嗎?”
文景張了張嘴,猶疑片刻后說道:“那些終歸是清姐的私事,雖然她信得過你,但有些事情還是你親自問她會更好?!?p> 羽雙驚訝道:“她信我?”
文景道:“那是自然,清姐雖然心地善良,但警惕性很高,絕不會盲目信任一個人,能被她帶到這個寨子里的人,定是她信任之人。”
羽雙笑道:“難怪,我說她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一句話不對就動手?!庇痣p可還記得在金殿時洛清游給他的那一掌,跟之前的那個巴掌一樣,都打的他措手不及,原來是懷疑他的為人??!
文景道:“秦公子您也別怪清姐,她其實人很好的,在我們面前從來都是和顏悅色,時間久了您會知道的,這不,就連您身上穿的這身衣服也是清姐特意讓行之送來的?!?p> 秦羽雙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行頭,不得不說的確要比寨里其他人的衣服要好很多,“有心了。”原來洛姑娘有些在意他的,秦羽雙心中這般想著,竟不由得有些高興,嘴角都微微上揚許多。
“那她人呢?”秦羽雙問道,從剛才洛清游從屋里跑出去后就沒見到她了。
文景回道:“哦,清姐住在最前面那間屋子,就是門口種了許多鮮花的那間。”
羽雙點點頭謝過文景之后,便心情愉悅的往那百花聚集之地走去,也不知是因為他心情大好的緣故,覺得前方的鮮花開的異常美艷,還是那些鮮花因為他的到來,而變得格外不同。
羽雙走后,文景的身邊便多出了一個身影,那正是不久前羽雙才見過的秀秀姑娘。
秀秀看了眼腳下生風的秦羽雙,滿意道:“做的不錯,他現(xiàn)在對我們清姐的印象一定是極好!”
文景疑惑道:“清姐本來就很好啊,為什么一定要讓我把這些話說出來?”
秀秀解釋道:“好是好,但好也要讓人知道才行,不然旁人怎么知道你身上的好!”秀秀無語的看了看身旁這個大傻子,長的人高馬大可就是不怎么開竅,難得有這么一個清姐印象不錯的人出現(xiàn),修為還這么厲害,要是能把這樣的人留住,豈不是如虎添翼。
文景還是一知半解:“知道又如何?他如何看是他的事情,清姐如何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秀秀略為吃驚,甚是好奇的看向文景道:“咦?原來你也不是全然不懂嘛,那你說說看,清姐會如何看?”
文景見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有些難為情的看向一旁說道:“這...這自然該問清姐啊,她要是喜歡,我就算綁也會把人綁到她面前,但如果她不喜歡,那我們豈不是給她添堵...”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歡?”秀秀反問到,眼睛亮晶晶的,活脫脫一個精明的小狐貍。
“不懂就不要說那么多廢話,聽我的就是了,你才多大啊,女兒家的心事,你難不成會比我懂?”秀秀略為自豪的說著,一副驕傲的小表情都快飛上天了。
文景愣愣的看著秀秀,雖然不認同她說的有些話,但在聰明勁兒這塊兒他是服氣的,秀秀的確是除清姐外他所見過最聰明的姑娘了。
羽雙剛走到開滿鮮花的房子前,就看見孟行之從屋里走出來,孟行之看見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好臉色,或許說臉色更難看了。
“孟公子。”秦羽雙此時心情不錯,便率先與他打個招呼。
孟行之臉色臭臭道:“不敢,您是清姐的救命恩人,我可擔不起你這一句公子之稱?!?p> 羽雙想了想的確如此,這幾個孩子年紀尚輕,稱呼他們公子確實會有負擔,那不如換個稱呼,既不會讓他們有壓力更能顯得親切許多,“既然如此,那我便跟洛姑娘一樣,喚你行之!”
“行之,洛姑娘在屋里是嗎?”羽雙笑容燦爛的說道,完全沒有看到孟行之氣結的后槽牙。
“是?!绷季?,孟行之才忍下心中的不爽說出這個字,雖然從第一眼看見他就不喜歡他,但他畢竟救了清姐,那樣的情況即便自己跟在清姐身邊,恐怕也難以救下她,說不定還會成為她的負擔,這般弱小無能的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去討厭他呢?
“謝謝你!”
孟行之輕輕的說著,眼神中的戾氣消失無蹤,只留下濃的化不開的無力與茫然。
秦羽雙頓了頓,眼前的這個孩子雖然一直對他橫眉冷對,但他這句道謝卻是真心實意,洛清游對他們來說真的不僅僅是救命恩人那么簡單。
“好,你的致謝我收下了,但是我有個要求?!鼻赜痣p十分欠揍的說道“以后你不許再對我吹胡子瞪眼睛,要態(tài)度好一點!”
“哼!”孟行之一聽這話,扭頭就給了秦羽雙一記白眼,頭也不回的走了,果然不該給這人一丁點兒好臉色。
秦羽雙計謀得逞的看著遠去的孟行之,果然還是喜歡看他鼻孔朝天的模樣,喜歡的張揚,討厭的豁達,不虛偽更不做作。所以啊,小孩兒就是小孩兒,逗起來特別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