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用說了,你就是流氓
黃昏。
殘陽如血,冷風(fēng)如刀。
楚青山與林清雪躲在一處山坳,他們已擺脫了敵人的追擊。
楚青山悠閑地吹著晚風(fēng),烤著兔肉,方才情況雖然兇險(xiǎn),但與他之前三天的經(jīng)歷相比,卻可說是如天堂般美好了。
林清雪就沒他這么好的心情了,她靠著一棵老松,手中拿著沾滿鮮血的金鈴,一言不發(fā)。
楚青山將烤兔送到她面前,她只看了一眼,就吐了起來。楚青山輕拍她的后背,但她只是一味的吐,把胃中食物吐干凈了,就開始吐苦水,等到苦水也吐凈了,就干嘔起來。
“第一次殺人?”楚青山問。
林清雪點(diǎn)頭。
“你若不殺他們,他們便會殺你?!?p> “可他們每個(gè)人都有父母妻兒,他們的家人正等著他們回家,可他們卻永遠(yuǎn)回不去了?!绷智逖┼?,“他們都已死在了我的手上?!?p> 楚青山比這世上的任何人對她都要感同身受,因?yàn)榫驮谌熘?,自己也和她一樣,連一只兔子也不愿殺。
可就在這三天的時(shí)間里,他已不知?dú)⒘硕嗌倌ё?,原本無比珍貴的生命,此時(shí)在他面前,都已如草芥一般。
是幾時(shí)開始,他的心腸漸漸變硬?
大概是父母戰(zhàn)死的那一刻吧……
楚青山?jīng)]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她的后背,他知道,現(xiàn)在唯一能安慰她的,只有時(shí)間。
唯有時(shí)間,才能撫平一切創(chuàng)傷,盡管是以最殘忍的方式。
夜已降臨,明月高升,月光灑在每一個(gè)憔悴之人的身上。
原本美味的烤兔已因放置太久而變得干硬,正在被螞蟻分食。
楚青山并沒有睡覺,他已在意識中選出一本功法仙籍,開始了修煉。
仙宮的仙家功法幾乎都以仙力為根基,人間沒有仙氣,無法積累仙力,這些修煉仙力的功法自然都無法修行。剩余少數(shù)可以在人間修行的功法,也都是那些飛升仙人在未飛升時(shí)所修的功法,無論是威力,還是修行速度,都遠(yuǎn)遠(yuǎn)不如仙家功法。
不過幸好,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楚青山在幾乎找遍了所有功法后,終于還是找到了一本不需要以仙氣為基礎(chǔ)的仙家功法,而且威力,還要強(qiáng)過任何已知仙典。唯一的缺點(diǎn)就是修煉起來,比其他功法要慢上許多。
不過,他最不缺的,就是時(shí)間。
這本仙典修的是鴻蒙之氣,鴻蒙之氣便是世界誕生之前的那團(tuán)混沌之氣,在世界開辟之初,鴻蒙之氣分為清濁二氣,后來清氣上升,濁氣下沉,就此化生天地。
而這團(tuán)鴻蒙之氣雖已化為天地,但若方法得當(dāng),還是能將之反向煉化,重新融合為混沌之氣。
這本功法,就是將天地靈氣重新化為鴻蒙之氣的方法。
大衍鴻蒙訣。
此決乃是天地化生之初,世間第一位仙帝所修行的功法,后來這位仙帝達(dá)到天人合一之境,超脫于天地束縛之后,此決便再無人修行了。
其實(shí)沒人修行倒不是因?yàn)檫@本大衍鴻蒙訣不夠強(qiáng),也不是在仙界中沒人知道,只是因?yàn)橄山缭诰盘熘?,唯有清氣化生的天,卻沒有濁氣化生的地,無法將天地靈氣化成鴻蒙之氣,自然就無法修行了。而在人間修煉之人,雖然能同時(shí)接觸天地,但卻連大衍鴻蒙訣的名字都沒聽過。
所以,這大衍鴻蒙訣自誕生以后,就只有第一任仙帝一人修成。
楚青山依照大衍鴻蒙訣的修行方法開始融合天地間的鴻蒙之氣,盡管他在仙界時(shí)就已有過修行經(jīng)驗(yàn),但這次融合還是十分困難。
在不知失敗了幾百幾千次后,楚青山終于明白了,這狗屁的大衍鴻蒙訣根本修煉不了。
第一任仙帝之所以能將天地衍化為鴻蒙之氣,是因?yàn)樗诨煦缰氨阋颜Q生,體內(nèi)本就帶著鴻蒙之氣,以這絲鴻蒙之氣為引,才能將天地重新煉化。而楚青山?jīng)]有這絲鴻蒙之氣,自然不能將天地?zé)捇?p> 楚青山心中氣餒,不等這最后一次煉化完成,就尋找其他仙典。
但這時(shí),原本已與他識海融合的白色光球忽然浮現(xiàn),一縷灰蒙蒙的氣息自光球中飄出,如一條細(xì)線,飄向他的丹田氣海。
一剎間,原本一直失敗的大衍鴻蒙訣忽然成功,這縷灰色氣息就成了他的真氣,存留在他氣海之中。
他心念一動,大衍鴻蒙訣自行運(yùn)轉(zhuǎn)起來,他身體周圍的天地清濁二氣就開始以一種極慢的速度融合,匯入他的丹田。
原來這絲灰色氣息便是鴻蒙之氣,但為什么仙界的傳承中會有鴻蒙之氣呢?
他忽然想到,仙界的藏經(jīng)閣本就是由第一任仙帝創(chuàng)建,而這光球是由藏經(jīng)閣中所有仙典融合而成,自然會帶著第一任仙帝的鴻蒙之氣。
而自己剛才在修煉大衍鴻蒙決時(shí),正巧調(diào)出識海中的光球,這才將光球中原本攜帶的那絲鴻蒙之氣引了出來。
楚青山長出了一口氣,躺在青草地上,嘗試了這么多次的融合,他早已精疲力竭。
時(shí)間已是深夜。
不遠(yuǎn)處的林清雪蜷縮著身子,緊閉雙眼,滿臉痛苦之色,不住瑟瑟發(fā)抖。
她還在做著噩夢。
楚青山走了過去,俯在林清雪面前,伸手輕撫她的頭,在她耳畔柔聲道:“不用怕,一切都會過去的?!?p> 林清雪霍然睜眼,看著相距不到咫尺的楚青山,驚呼道:“豬頭怪,你想干什么?”
楚青山當(dāng)時(shí)就懵了。
“我……”
“你是不是想趁本小姐睡著了,對本小姐動手動腳?”
楚青山驚慌失措,手忙腳亂,連忙解釋。
“我沒有,我不是,我是想……”
“想什么想,你偷看我洗澡的時(shí)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個(gè)好人!臭流氓,快走開!”
楚青山心中委屈,想解釋又解釋不了,只得灰溜溜逃到一邊。
林清雪哼了一聲,背對著楚青山睡下。但她的嘴角卻微微翹起,掛上了一絲溫暖而得意的笑容。
其實(shí),她在楚青山輕撫她的頭時(shí)就已醒了,聽著楚青山的安慰,就忍不住想撲在他懷里大哭一場。但她不愿被楚青山看到她的軟弱,也就只好這么辦了。
不過,看著這個(gè)平日里總喜歡裝高冷的豬頭怪吃癟的樣子,還真有點(diǎn)可愛。
楚青山的嘴角也掛起了一絲微笑,他生具慧眼,林清雪是什么時(shí)候醒的,又怎能瞞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