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后,沒有預(yù)想中的墮落者暴徒。
夜明宇向床邊看去,紫羅蘭色的窗簾布間,是一個瓷娃娃般的少女。
公主般的姬發(fā)式,帶著秋風(fēng)般的涼意。
如果沒有看錯,她穿著的是月靈女子初中學(xué)院的校服。
白色的小衣與紅色的緋袴,與巫女服類似的款式,如果帶上個御幣,直接就能去客串靈媒。
未攜帶武器,魔力波動處于正常范圍,似乎...沒有惡意?
但為什么會在這?
是小偷嗎?
夜明宇突然有點緊張。
最近巖城很不安寧,各種危險分子齊聚一堂,像自己這種人畜無害的小綿羊,一不小心就會受傷。
必須心懷警惕。
少女靠近了兩步,蓮步款款,寬袖巫女服的衣袂翩翩蝶動。
她的表情很嚴(yán)肅,除了嚴(yán)肅之外也看不出其他表情,似乎接下來要做的事,能夠決定世界的生滅。
少女最終停在兩米外的地方,這是夜明宇能忍受的極限。
心弦繃緊。
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可能導(dǎo)致過激反應(yīng),畢竟夜明宇現(xiàn)在太弱小了。
弱小到被殺就會死。
弱小到連法神都打不過。
所以即使這個少女的身高只有一米四,也不能放松。
在這個魔法位面,體積與實力未必對等,螞蟻也有機會干翻大象。
夜明宇將手藏在身后,精神之海陷入火山爆發(fā)前的寧靜,粘稠的魔力在體內(nèi)緩緩流動。
他盯著少女的一舉一動,看著她在地毯上正坐……
是要施法嗎?
這種古怪的儀式,莫非是詛咒學(xué)派?
少女伸出了食指、中指、無名指……
真的是施法手勢!
其中蘊含的傳統(tǒng)與古舊感是無法隱藏的,對方想做什么?
夜明宇決定出手了。
魔力凝聚在體內(nèi),還沒來得及打出。
“今后承蒙您照顧了,小女子不才,還請夫君多多疼愛?!?p> 少女跪在地上,三指拄于身前,一拜后,以四十五度角抬頭看著夜明宇,像念旁白一樣說出這句話。
魔力收回。
夜明宇心中飚出一口老血。
荒唐到令人噴飯!
“你......”
“怎么了,夫君?”
少女歪了歪頭,姿勢是標(biāo)準(zhǔn)的四十五度。
“讓我...緩緩?!?p> ......
這是個很恰當(dāng)?shù)臅r機,就讓夜明宇梳理一下,截止到目前發(fā)生的所有故事。
系統(tǒng)崩壞,他華麗地開啟了嶄新人生,立志吃喝玩樂、享受生活。
可惜開局就被無良老頭捅刀,又被邪惡的墮落者組織盯上。
因為不幸覺醒了超強天賦,即將面臨區(qū)級考察隊的測試,為了繼續(xù)過平凡人生,只好強闖圖書館......
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全城通緝。
甚至造成了自己高中的停課。
也因此迎來了意料之外的假期。
在這個假期中,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準(zhǔn)備暢飲肥宅快樂水,抽卡打游戲......
卻在房間內(nèi),被未曾謀面的初中生叫作夫君!
劃重點,初中生。
突然往奇怪的方向發(fā)展了。
“????”
三年起步,最高無期嗎?
可理論上,我也是未成年?。?p> “唔,夫君?”少女迷惑地問。
“等等,”夜明宇匆忙退后,豎起三根手指,“三個問題?!?p> “可以?!鄙倥苷J(rèn)真地點頭,“不過我也有事想問。”
夜明宇稍作思量。
這種等價交換,一不小心就會有吃虧的可能。
但眼前的情況,自己的信息遠(yuǎn)遠(yuǎn)少于對方,總體上應(yīng)該是賺的。
他點頭答應(yīng)。
“第一,你什么身份?”
“就讀于月靈女子初中,今年初二,學(xué)生,巖城魔法分會見習(xí)法師?!?p> 初二,十三或十四歲嗎?
比自己小一點。
“第二,為什么叫我夫君?”
“這里有所省略,嚴(yán)格來說,應(yīng)該是未來的夫君,但我認(rèn)為既然以結(jié)婚為目的,多余的形容詞就應(yīng)該去掉?!?p> 未來的......
夜明宇已經(jīng)有所猜測。
“第三,你怎么來這里的?”
“跟著爺爺一起過來?!?p> 答案已經(jīng)明了。
這個少女,就是太陽鳥徽記的覺醒者,也就是相親對象。
本以為是沒來,結(jié)果竟然埋伏在自己的房間里。
太狡猾了。
“如果問完,接下來就輪到我了。”少女平和地敘述事實。
夜明宇沉默片刻:
“請講?!?p> “那么,第一......”她一字一句地開口。
夜明宇的緩緩地呼吸著。
會問什么?
仔細(xì)想來,轉(zhuǎn)世至今他還沒露出過什么馬腳,展現(xiàn)出來的始終是普通人形象。
應(yīng)該沒有值得探究的地方。
到底會問什么?
遠(yuǎn)古的傳說還是失落的寶藏,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是隱藏在暗中的恐怖?
然而——
“你喜歡熟女還是蘿莉?”
少女表情嚴(yán)肅,仿佛這是生死大問。
但這個問題,比生死大問更難回答。
“就沒有折中的選項嗎?”夜明宇陷入思考。
“比如?”
“呃,比如蘿莉外表的熟女?”
少女的反應(yīng)很平淡,只是點了點頭,順便拿出一個小便簽記錄。
“第二,關(guān)于里面,喜歡什么顏色的?”
這個.....
下意識地,夜明宇想要說出答案。
但話到嘴邊又被吞了回去。
這是變態(tài)吧。
這絕對是變態(tài)吧!
哪個正常人會問這種問題?
汗水滲出夜明宇的額頭。
“里面,顏色?”少女以認(rèn)真的語氣重復(fù)道。
她眼中藏著一片灰色的海,無風(fēng)無浪古井無波,就算石破天驚也掀不起一絲浪花。
看不透。
真心看不透。
令人感到棘手。
“不說嗎?”黛眉微皺,少女困惱了片刻,接著眉宇舒展開,“那就是真空……也可以接受。”
她直接在便簽上打了個鉤,自顧自地確定了夜明宇的癖好。
“最后一個問題,趕緊問吧?!币姑饔畋е缢涝绯哪铑^說。
“不問了,”少女收回便簽,“把手伸過來一下?!?p> “什么?”
“把手伸過來。”
“不干?!?p> 夜明宇搖頭拒絕,迅速將手背在身后,投來警惕的小眼神。
這個少女...比想象中還要危險。
首先利用兩個問題玷污我的清白,隨后戛然而止轉(zhuǎn)換進(jìn)攻方向,真是好手段。
她究竟想做什么?
謀害我的生命,然后覬覦我的財產(chǎn)?
“伸手?!?p> 少女堅定地說著,同時向夜明宇逼近,最終將他逼到墻邊,臉對著臉,兩人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你到底想做什么?”夜明宇慌亂問。
“脫衣服。”
“不,這個...實在有些......”
“是脫我的衣服?!?p> “這也不行啊.....”
“沒關(guān)系,我里面穿了內(nèi)衣?!鄙倥畱B(tài)度堅決。
夜明宇要瘋了!
這和穿沒穿內(nèi)衣有關(guān)系嗎?
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么?
少女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夜明宇拒絕道:“但就算穿了,也......”
“彩虹色的,不想看嗎?”
怎么會有彩虹色???夜明宇心中咆哮。
“搞快點。”少女催促。
她抓住夜明宇的手,夜明宇閃躲不及,匆忙后退,少女揪住他的衣服,用手臂將其鎖住,兩人糾纏在一起。
塵埃飛揚。
“放手...啊,不要,別脫啊,會被......聽我說......”
兩人撞在桌角,花瓶落在地上,砰得一聲變成碎片。
“別,別啊,求你了,你的節(jié)操呢,節(jié)操去哪了,哪里是彩虹色,明明是白色的......”
......
大廳內(nèi)。
“有點吵啊。”
“嗯,我去看看?!?p> 莉莉安從梨木椅起身,留下老會長一人細(xì)品名岑,黑緞帶飄舞中,站起身走向夜明宇的房間。
離得越近,聲響就越清晰。
花瓶落在地上,破碎。
粗重的呼吸,掙扎的叫喊,布帛“刺啦”撕裂。
“我抓住你了,不許動!給我正常點!”
似乎有什么被按住,隔著承重墻,傳來夜明宇的咆哮。
莉莉安蹙眉思忖:按住誰?有入侵者嗎?但如果是連夜明宇都能抓住的入侵者,未免太菜了。
洛麗塔洋裝的背后留了兩道裂縫,可以允許翅膀舒展。
蝠翼張開。
風(fēng)聲呼嘯,莉莉安以飛掠般的速度,掠過走廊,掠過石像鬼雕塑與古暗的油畫。
這一路上,她想到了很多,襲擊、偷竊、打蟑螂、中二病自導(dǎo)自演......
靠譜的,離譜的,無論哪種答案都被考慮到。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會看見這一幕。
撞開門栓后。
映入眼簾的是畫面極易引起誤會。
或者說......自信點,根本不是誤會。
夜明宇抓著一個女生的手腕,將其壓在地上,膝蓋對方的小腹,兩人都是衣衫凌亂,幾乎糾纏在了一起。
莉莉安雖然純潔,但也看過不少相關(guān)的書。
諸如女騎士與魔王,公主與觸手......
原來只是搞黃色而已嗎?
還以為更奇怪的事,白興奮一場。
“不好意思,打擾了?!?p> 她歉意地離開,順手關(guān)上門:
“等你們完事后,我再過來?!?p> 這一刻的空間似乎永久停留,被裁量成二維的剪影,窗外的常青樹郁郁蔥蔥,墨綠的陰影撒入屋內(nèi)。
清白沒有了。
悲傷逆流成河。
夜明宇只能低著頭,看向被壓在身下的少女:
“對于這一幕,你難道沒什么想說的?”
少女偏過頭,輕輕閉上眼,一綹柔軟的額發(fā)緩緩垂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下唇咬起:
“輕...輕點,我還是第一次?!?p> “......”
沒救了。
這孩子...已經(jīng)沒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