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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歷2420年5月3日。
晚11點42分。
安冉市CBD區(qū)·吉祥大廈。
……
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擺放著許多獎牌和獎杯,比如說「國內深潛第一人」「天華十大杰出青年」「人體六百米超極限下潛認證書」「世界潛水協(xié)會優(yōu)秀成員」……而這些東西,都屬于一個人,一個曾經進入過世界最深海域的挑戰(zhàn)者。
如今,他已經成為這方面的專家,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挑戰(zhàn),也見證了世界上最深處的奇跡。
對于他來說,在潛水方面已經沒什么追求了。
如果要說有,就是指導后輩們也參與進這種挑戰(zhàn)里吧。
……
劉天明下班時間通常很晚很晚,甚至是最后一個走人的。
今天也是如此。
他直到最近才有一個可以完全放松一下的假期,能帶著自己的孩子和老婆出去旅游再回來。
之前實在是太忙了,各種提交報告,還要和楊天澤院士照會。
現(xiàn)在這幾天不知為什么還聯(lián)系不上楊天澤那家伙,天知道這個老東西現(xiàn)在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飛機失事的消息。
官方嚴密封鎖這些事情,并在天竺洋到處打撈殘骸。
他們希望通過黑匣子來解析出那架飛機到底遭到了什么事,如果被確定的話,那么黑影襲擊又要增上一筆黑色痕跡,成為天譴部的陰霾。
非常令人遺憾的是,楊天澤沒有看見飛機失事的全過程。
事發(fā)的時候,他還帶著眼罩睡覺。飛機在半空中解體時,風壓讓眼罩緊緊的貼著他的眼睛。
他根本就摘不下來。
而這款加熱眼罩,避免了他的眼睛永久失明的同時,也導致了他能提供的情報簡直少的可憐。
而葉夢澄,她也被帶走去問話了,和楊天澤分開的時候,這個女助理的表情一直都非常淡定,就好像在和他說: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談談話就回來了。
……
劉天明看了一眼掛鐘,掛鐘上的指針靜靜的走動著。
“十一點了啊……不能那么晚睡……熬夜傷身啊……”
劉天明伸了一個懶腰,無盡的困意也從心底涌上。
睡的太晚對身體沒好處,他知道。當了那么多年的潛水專家,他下潛過很多危險或者安全的海域,每一次入水和出水都歷歷在目,這一行業(yè),沒有一個好的身體支撐是萬萬做不到的。
現(xiàn)在自己的身體素質究竟是怎樣的?他也心知肚明。
因為長時間在水下活動,皮膚被曬黑是肯定的,如果再潛幾年,估計就變成非洲黑人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肌肉布滿了傷痕,都是被海蜇和水母搞傷的。
記得有一次去西太平洋度假的時候,還被一只僧帽水母襲擊了,整個人休克了好幾天——
說實話也是恥辱。一個潛水專家到了相對安全的海邊浴場就放松了,看什么地方都飄飄然的,浪花里有東西,一腳下去,哎喲魂飛天外,那感覺別提多酸爽,點滴就打了三四天……
現(xiàn)在想想,只覺得自己太作,因此想想也該退位了。
海上奔波注定是辛苦的,哪怕對于他來說也一樣,到了一定的年齡的時候,也該退休了啊。
再奔波在一線的話,身體遲早會被生活和工作拖垮。
這樣對未來不好。
畢竟他還想著長命百歲活到老,去孝敬父母,弘揚正能量。
這個世界需要正能量,潛水專家少一個也沒什么不好的吧?
所以,以后退休二線,當指導專家就行了吧?
坐著辦公室,美滋滋。
畢竟,在安冉市,潛水部門好歹也是一個官方部門,專門培養(yǎng)各種蛙人,用來進行海事打撈,沉船作業(yè),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個鐵飯碗……
他如此是想著,準備回家。
“嗯?”
耳朵捕捉到了一點動靜,一點非常特殊的動靜。
像是某種昆蟲的叫聲。
他回過頭來。
身后陰風驟起,那不是普通的風,而帶著滿滿的死寂感——
“啪?。?!”
整個辦公室里所有的燈瞬間熄滅了,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這些可怕的存在似乎有什么方式可以影響到電路,也就造成了一種電梯驚魂般的感覺。
劉天明一身雞皮疙瘩,只覺得危機感無處不在。
他再度回頭,對上的,卻是血紅色的光之瞳孔??!
那一瞬間造成的驚嚇感,甚至會讓膽小的人直接休克!!
“唔——!!”
劉天明一個踉蹌,呼吸差點停止,在他差點要摔倒的時候,黑色的觸手瞬間纏到了他的胸口上,將他狠狠的拉回來,再度擺在血色瞳孔面前??!
那瞳孔散發(fā)著強烈的紅光,映照得他整張臉都是紅色的,那是恐懼的紅,是心悸的紅,是因為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壓力時,產生的顫栗本能。
劉天明能感到自己腳懸空了,身體瑟瑟發(fā)抖,充滿了恐懼。
為什么會恐懼?
恐懼不是由你個人決定的,而是由你的身體和內心決定的,哪怕你想拼命的抗拒這種恐懼感,無孔不入的噩夢,也依舊會拖垮你的心靈。
“說吧,你們在海底找到了什么?”黑影的怪物一字一頓道,沙啞的聲音,聽得人耳朵都痛。
劉天明愣了愣:“等等……為什么你們要找海底的東西!”
一瞬間,無數(shù)猜測涌上腦海。這些可怕的怪物是什么東西?他們?yōu)槭裁匆液5椎臇|西?
他們三個,是唯一探測過羅曼斯海溝還活著回來的人……
那羅曼斯海溝深處的東西,和他們又有什么關聯(lián)?!
各種混亂的想法在他腦海里交織,而黑影的壓迫卻更加可怕——
劉天明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牙齒正在打顫,那是因為受到未知力量擠壓時產生的扭曲。他感受到了強烈的痛感。
俗話說牙疼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而現(xiàn)在,他就真切的體會到牙齦被連根拔起的痛苦!
鮮血從嘴唇里流出來,指尖因為痙攣而不斷的扭曲。
“放心吧,今夜,無人入睡。”黑影發(fā)出了狂亂而扭曲的笑聲,恰似瘋子自語,幾只夜鶯被驚醒,飛向四面八方,翅膀撲騰出低沉的聲音。
一邊說著,平時劉天明用來收聽廣播的老收音機竟然自動開啟了。吱吱呀呀的放出了一首音色雄渾的歌,抑揚頓挫的曲調在平時會是種享受,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卻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是魯奇亞諾·帕瓦羅蒂版的《Nessun dorma》,著名歌劇《圖蘭朵》插曲,出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很不合時宜,黑影的半液態(tài)觸手伴隨著起伏的高音蠕動著,讓人渾身上下骨頭都軟得差不多了。
“不……不……我不能說,這是……機密——!!”在強烈的高音中,在渾身上下都被完全限制的情況下,劉天明絕望的搖了搖頭。
哪怕他千百般抗拒,依舊無法抵御遠比自己強大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放棄。而放棄的后果注定是嚴重的。
“砰?。 ?p> 周圍的地板出現(xiàn)了好幾條裂縫,辦公桌上的文件被混亂的氣流吹得到處都是,場面非常凌亂。
正是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他最終還是非常硬氣地說出了這番話。
因此——
如同剪刀開合般的聲音響起。
“咔嚓?。 ?p> 如此清脆。
鮮血,從脖頸飛濺而出。
身體,重重的倒地。
其實他大可以明哲保身,可他最終選擇了堅持自己的良知。
“毫無,意義?!?p> 黑影冷哼一聲,拖行著長長的鐮刀,最終還是遠去了。
收音機恢復了正常的聲音,播報起夜間新聞:
“快訊,昨夜發(fā)現(xiàn)三人同時死于辦公室隔間……據(jù)悉,死者皆為琉青市天文館附屬天文臺工作人員……”
燈光依次恢復,這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除了一大早起來打掃衛(wèi)生時,女清潔工的絕望尖叫。
寒櫻怒放之冬
好了,三個工具人全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