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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歷2420年4月16日。
凌晨0點08分。
萬安號研究船錨點,海浪輕輕的拍打著船身。
伴隨著大風持續(xù),浪花也跟著變得急促了很多。
……
超大的長方形鉛箱在倉庫一側安靜的屹立著,眼前的空間比鉛箱還要大很多,燈光明亮無比。
在鉛箱里還沒待多長時間的壁畫柱被吊臂取出來了,小心翼翼的放在操作臺上,發(fā)出了因為過重而產生的沉悶巨響。一群灰塵輕飄飄地向四面八方散開,一些科研人員立馬后退。
沒人敢輕舉妄動,所有的步驟都按楊天澤親自撰寫的流程操作。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測試后,羅翼飛這里傳來的發(fā)現(xiàn)也很驚人。
作為尖端材料學家那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樣本。
之前,羅翼飛通過電子隧道顯微鏡對柱子的表面進行了仔細觀察,并和專家們弄清楚了它的發(fā)光機制。
一位專家摸著自己的胡子說道:“是能量光,也可以說是某種輻射光,里面蘊含著一種特殊的化合物,照亮了壁畫柱的每一根線條,而且不是有機物,應該屬于人工合成的原料?!?p> “發(fā)光現(xiàn)象是一種特殊的激發(fā)反應,具體是什么樣的,應該得根據(jù)切割來斷定,可不能妄下結論?!?p> 另一位老者說道,聲音低沉無比,他眉頭緊皺,看著是在思考。
進入思考狀態(tài)后的老人顯得如同古希臘雕塑家刻刀下的雕塑一樣,有種不服老的精神氣。
“嗯嗯?!?p> 羅翼飛同意他的說法,隨即投入到了更加細致的觀察當中。
他越觀察越興奮,因為這玩意兒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可以散發(fā)金光,也可以散發(fā)銀光,看來里面有些不得了的東西,現(xiàn)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把它切開?!?p> 他喃喃自語,好似已經(jīng)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隨后猛然抬頭,看向不遠處待命的白衣助手。
羅翼飛吩咐自己的助手道:“澤青,幫我跟楊老說一下!”
“好的?!比麨榘诐汕嗟闹至⒓磽芡藯钐鞚赊k公室電話。
在研究開始之前,他們就有過規(guī)劃,有計劃之外的事情就得跟楊天澤先生匯報,以免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接下來,就是等待的時間。
在此期間,羅翼飛也沒閑著,和他的助手一起忙活。
他測定了壁畫柱散發(fā)的輻射量,屬于微量輻射,短期接觸毫無問題,但他們這些長時間接觸的人就需要注意一下了,如果遭到的劑量過大的話,就必須采用消除措施,否則的話就會危害身體健康,嚴重的話甚至會產生癌變。
所以想運載這玩意兒,還必須要有足夠巨大的鉛箱隔絕輻射。
而這時,其他同樣作為前輩的科學家們也沒有在那里傻站著,而是開始仔細地研究起那些壁畫。
它看上去實在太古老了,本身就擁有數(shù)不盡的魅力。
普通人也許差距不到這種魅力,但對于他們這種染指了無數(shù)年的人來說,卻如同最猛烈的酒。
那位壁畫研究者看著如癡如醉,他活了這么大,還沒見過如此震撼的壁畫。如果楊天澤在場的話,也許可以和他展開一場關于古老歷史的大辯論,但他不在,那就只能自己來猜測了。
“為什么天澤沒有來?”那位老者問羅翼飛。
他不來,是一種損失,他來了,是一種榮幸。
在場的人和他多少有些關系,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
“老師他最近跑了很多地方,都倒了好幾次時差了,我覺得也需要休息一下,睡個回籠覺?!?p> 羅翼飛道。
那位老者嘖嘖嘴道:“嘖嘖,他這個年紀早該退休了。真是不容易啊。但你最后還是跟他說說,萬一他錯過了第一手情報,又要唧唧歪歪了?!?p> “我已經(jīng)讓人打電話了?!绷_翼飛尊敬的回答道。
“嗯,我等著他回話?!崩先丝聪蛐⌒囊硪聿僮鞯目蒲腥藛T。
他們來這里,說白了除了直接研究以外就是充當指揮員的責任,畢竟高層也不太懂這些。
在強烈的無影燈光芒下,壁畫柱每一寸結構都清楚的顯露。
就是一根修長的石柱,四邊形,而并非常見的圓形。
似乎因為這樣,能記載的內容也變得更加玄奧。
因為四個面,四種內容,相互之間根本無法關聯(lián)到一起。
那些在柱子下忙碌的人們,如同修筑蟻穴的工蟻。
……
琉青市·科學大廈。
因為處于同一個半球,這邊也是暗沉的黑夜。
今天窗外大風驟起,將原本就不算熱的天氣變得更加涼快。
海面上的浪也變得更高了,滄奎海上常年翻滾的黑風暴,似乎有蔓延到這座城市沿海的跡象。
當然,這都是海事局的事。
也無需現(xiàn)在多說。
楊天澤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非??植赖呢瑝?。
很奇怪的是,楊天澤可以在夢中知道自己在做夢,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在面臨什么樣的處境——
非常危險的處境。
耳畔傳來的是驚天動地的巨響,每一聲幾乎都可以震聾耳朵。
一條有幾百個腦袋的大蛇和其他什么克蘇魯生物,伸出修長的觸手,瘋狂的追殺著已經(jīng)逐漸蒼老的男人,完全不給他哪怕一絲退路。
他一個孤寡老人,本來手腳也沒有多少力氣,卻還需要拼命奔跑在如同鏡面一般的湖泊上。
他不斷的喊叫著,希望有人能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但很明顯,并沒有任何人能來幫助他。
他重重的跌倒在鏡面湖泊上,每一滴水花都如同水銀一般泛著銀色的光澤,嘩啦啦的散開,發(fā)出如同彈珠落地般的聲音,清脆動人。
楊天澤氣喘吁吁。果然,這是只有夢里才會出現(xiàn)的奇怪場景,他知道夢和人的現(xiàn)實體驗有很大的關系,甚至可以說就是一些現(xiàn)實之物的心中扭曲,卻不曾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過如此奇怪的夢境——按理說,他一個只會搞科研的工作者,是不可能有那樣詭異的想象力的。
“嗯……不見了?”
楊天澤緩緩爬起來,身后追殺他的兩只生物卻已經(jīng)消失了。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左顧右盼,希望可以找到一個沖出夢境的方法。
一張布滿了銀白色牙齒的大嘴,噴吐出惡臭的腥氣,甩動著舌頭,朝著楊天澤的腦門,一口咬下——
楊天澤猛然回頭,蒼老的面龐上布滿了錯愕與震驚,只覺得整個世界被震響和崩塌淹沒!??!
那一瞬間如同海嘯的恐懼感,將他的靈魂直接吞噬,有種清脆的感覺。
非常奇異。
就像咬下一根黃瓜,發(fā)出了“咔嚓”一聲脆響。
于是,世界也在“咔嚓”一聲中,直接崩潰。
……
“楊先生,有重要消息!”女秘書在楊天澤耳畔旁輕輕的呼喚著,這呼喚聲,對于他來說如同雷鳴一般,讓他的腦海里掀起驚天動地的巨浪。
除了呼喚以外,秘書小姐沒有做出任何打擾他睡眠的舉動,因為她知道,楊天澤不喜歡這樣。
直到十五分鐘后,楊天澤才從夢里驟然驚醒,像是挺坐的尸體。
“呼……呼……該不是要死……”他大口大口的喘氣,臉上冷汗直冒,心中喃喃自語道。
“做噩夢了么?”秘書關切道,她的聲音輕柔動人,又帶著一絲堅定,讓人非常有安全感。
“沒……”楊天澤剛想反駁,就立即住嘴了,“話說回來,剛才你說什么來著?重要消息?”
“嗯,是羅先生打來的,這里是現(xiàn)場視頻。”秘書將一臺筆記本電腦推到他的大床面前,旁邊已經(jīng)備好了無線耳機,他打了個哈欠后,將之戴上。
“怎么說?”
他將眼屎給抹掉,秘書立刻給他端了一盆水過來,還貼心的準備好了毛巾。他連忙擦把臉,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這才坐上電腦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