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某一天，得知自己的生命已經(jīng)走向倒計時，會是什么想法呢？
未完成的遺憾，舍不下的羈絆。原來活得越久，舍不下的牽掛就會越來越多。
明明曾經(jīng)歷過死亡，這一瞬，紅月才明白自己對死亡的認識是多么淺薄。
看著掌心中黯淡的水晶，紅月似是想從中看出千萬思緒。
“喂——你有在聽嘛？”看著紅月聽著聽著又丟了魂，白夜不放心的在紅月眼前晃了晃?！半y不成麗婭還對你做了些什么？不可能呀……”
“所以說，麗婭小姐并不想死，她想利用死后的那場‘天災’來滿足自己的愿望。”紅月雖然還是一臉恍惚，卻說著聽起來挺有道理的話，一時間摸不著頭腦的變成了白夜。
“啊，嗯。應該是這么想的吧，畢竟魔女這方面的記錄已經(jīng)遺失的差不多了，會誤解‘天災’的魔女可能不算少數(shù)?！彪m然還是有些狐疑，但白夜還是乖乖的順著話題聊了下去?！翱偠灾?，不論她想什么，我們得采取行動了?！?p> “她是想利用‘天災’來保護龍么？”紅月提出了自己的推測，隱隱中有事件清晰起來的苗頭?！拔矣浀盟昧巳齻€大型魔法，除了維護空間和供給龍的魔法，第三個應該是布置在龍蛋那里的。如果是孵化不出來的龍蛋為什么還要花大量魔力去維護呢……”
“哎呀，你比我想的要出色一點呢?！卑滓固籼裘迹瑤Я它c夸贊的口氣?！笆堑模锌赡苁窍Ｍ蒙眢w里儲存的魔力去孵化這些龍。要是有這種高純度的魔力逸散，說不定能催化出很多幼崽?！?p> “但我還是不明白。”像是理清思緒的過程中遇到了些理不開結(jié)，紅月還是微微瞥著眉頭。“若是真的孵化了這么多龍，那么誰來給如此多的龍?zhí)峁┠Я?？下一個龍的魔女已經(jīng)有人選了？”
“沒有?！卑滓估様傞_了手?！熬拖衲憧吹降?，她可能沒有做任何準備就是說，萬一她真的心里有什么小九九，爛攤子全部得由我們收拾?！?p> “那么，我能不能做最差的打算?！币粋€念頭在紅月腦子里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雖然看到魔女對瑞依地態(tài)度，能勉強感覺出魔女對人類是怎樣一個看法，但最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耙驱埍环懦鰜怼瓡鯓?？”
“唔，你在擔心人類？還是擔心魔女？”白夜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紅月，紅月有些尷尬的咬了咬嘴唇，沒有多言了?！氨环懦鋈?，應該活不了多久吧，這個世界的魔力濃度低到發(fā)指，根本沒辦法提供給龍那么多魔力。大概活個三四年就會死去吧?！?p> 其實我覺得三四年已經(jīng)非常長了。跟不上魔女時間觀念的紅月腹誹到。
“但無論如何，雖然說得有些殘忍。這種生物已經(jīng)不適合在這個世界生存了，就算留下來也是垂死掙扎了。”白夜低低的笑了笑，摸了一把紅月的頭發(fā)?！胺判陌?，我不會讓這群東西跑出來的?！?p>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紅月小聲的咕噥著，但礙于自己對這個世界實在了解甚微，不清楚自己的意見能否作為參考。心懷顧慮的紅月還是把想法按捺在了心里。
“？”白夜注意到了紅月小聲的自言自語，有些疑惑的看著紅月，紅月卻移開了視線，轉(zhuǎn)身不知道想些什么。
“麗婭真的會配合我們么？”紅月捧著小小的水晶?！霸捳f，舉行葬禮的時候需要做些什么？”
紅月沒有參加葬禮的印象，只知道自己母親去世后，村中的人們讓自己跪在床前為她守了整整一晚。
“不需要做些什么?！卑滓沟幕貋硪痪?。“只要時間到了，就很快的，五分鐘就能解決。按照人類的說法，麗婭現(xiàn)在應該只是回光返照的階段了。不過正因為麗婭處于這個階段，所以此時也是她魔力最強的時候。不過不用擔心，她沒有我厲害的啦?！?p> 吹……紅月習慣性的在心里吐槽，不過看到白夜一副洋洋自得地樣子，心里居然略微的有了些寬慰感。
“那現(xiàn)在該怎么做?！奔t月問道，因為是第一次嘗試，心中還是有些沒底。自己的三觀和這個世界的明顯不太匹配。雖然知道魔女已經(jīng)時日無多，心中還是難免生出來些殺人般的罪孽感。
“雖然看起來很健康，麗婭小姐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笨闯鰜砑t月的擔心，白夜隨口解釋道，算是安撫?！八纳眢w已經(jīng)被魔力侵蝕到支離破碎了，只是外表看著毫發(fā)無損而已。就把她當成生下便得了絕癥的人吧。不過你想太多也沒有啦。”
似乎是說到白夜感興趣的領域里，原本懶散的聲音突然變得興致盎然了起來?！斑@種古老的咒語并沒有留給我們選擇的余地，只有等到水晶足夠灰暗的時候才能啟動。雖然麗婭表面上欺騙了我們，但另一方面也是方便了我們。畢竟這種古人的……”
雖然很高興白夜能提起興趣，但紅月實在聽不懂這些古魔法和現(xiàn)代魔法的區(qū)別。不如說，自己還屬于被魔法弄得團團轉(zhuǎn)的階段，根本沒精力去研究魔法。
“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么……葬儀屋。”麗婭似乎并不驚訝白夜回來，或許每個謊言都做好了被發(fā)現(xiàn)的心里準備吧。
“或許您輕視了‘天災’，但我必須告訴您，天災是不可控的存在，說是您想用天災來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我勸您最好還是盡早放棄比較好?！卑滓刮⑽⒌牡土祟^，好像無論龍的魔女抱著怎樣的想法都與自己無關(guān)，他的目的只是為了阻止天災而已。
“是么……我也只是想嘗試一下而已?！丙悑I像是放棄的笑了笑?！褒埜嬖V過我，不能輕視魔女葬儀。或許是我在這生活了太久，連思考的方式都變得簡單了吧。”
“龍？”紅月有些疑惑的又念了一遍。龍的魔女說自己的名字是麗婭，一開始自己還以為要喚她龍。
“是上一任龍的魔女……大概三百年前她就死了，我是她養(yǎng)大的……”麗婭的表情漸漸的豐富起來，那副出塵的外貌終于籠上了淡淡的煙火氣息?！白鳛槔^任者，我的能力卻遠遠比不上她，甚至能養(yǎng)大的龍，也只有安一條而已。”
安，應該是那天龍的名字，紅月猜測到。
“看了她死去的景象，我才想到魔女的‘天災’，可能是拯救龍之峽谷的一個辦法。”麗婭苦笑了一下?！拔艺娴摹趿?，為了維持這里的魔法不散溢，我不得不一直，一直呆在樹下。要不是天災后偶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大部分魔力被一個人類繼承了，這里早就成為廢墟了吧?！?p> “明明她跟我說過，看著龍從這個時代消失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怎么舍得的呢?！丙悑I終于變得頹廢，周身都籠著無法抹去的憂傷?！鞍矎男【秃臀以谝黄鸢?，這漫長的時間里只有安一直陪著我。但我一直都明白，是啊，是我強求了。”
紅月沒有說話?；蛟S麗婭也有自己的故事?；畹迷骄茫b絆會變得更牢還是被時間沖淡呢。或許麗婭自己都不清楚，終身被囚禁在一顆樹下，要是沒有一點點的執(zhí)念，又怎么能支撐自己活下來呢。
“我死后，安會怎么樣呢?！丙悑I抬起頭，帶著眷戀的眼光看著天上盤旋著的龍。和初見無異，那條名為安的龍還是在空中無休止的盤旋著?！盎蛟S，我當初讓安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吧?！?p> 紅月和白夜都沉默著，半響，白夜終于開了口。
“麗婭小姐，雖然您給我們添了很大的麻煩。但我們畢竟是魔女葬儀，會處理好您遺留下來的問題。”白夜微微一笑，紅月感覺腰間一涼，慌將放在挎包中的水晶掏出，已經(jīng)灰暗下去的水晶有氣無力的亮了兩下，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變化的紅月將水晶遞給了白夜。
白夜將水晶遞給了麗婭，另一只手順便抓住了紅月向垂下的手。麗婭淡灰色的眼睛裝滿了渾濁的情緒，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握住了它，微微一用力，水晶便在她面前碎成了晶末，但青銅的銘牌卻完好無損的落在麗婭手中。
灑在地上的水晶卻并不想在架子上裂開的水晶一般消失，本來暗淡下來的水晶反而一點點的亮了起來，點點星芒匯聚在麗婭的掌心。接著，紅月能看到麗婭的胸口處也亮著淡藍色的光芒，似乎和被水晶碎片包圍的青銅銘牌向呼應。
紅月輕輕放低了呼吸聲，出神的看著這位養(yǎng)育著龍的魔女的葬禮。無論她想過什么，留戀過什么，一切都走到了盡頭，迎接她的會是什么呢。
慢慢的，紅月又能感受到身體里有什么流逝走的感覺，便明白是白夜在使用自己的魔力。不知道該做什么的紅月微微側(cè)過頭看身邊的白夜，
那個不修邊幅的大人為了這次的工作好好的打理了自己，本來亂糟糟的頭發(fā)也被好好的束了起來。平時那份毫無精神的面容被收斂了起來，閉著雙眼的白夜正專心于眼前的儀式。紅月看著白夜的側(cè)臉，這時候才能想得起來，白夜也是個能靠的住的大人啊。
就是這微微一側(cè)頭，紅月的余光掃到了一抹紅色。是系著紅斗篷的瑞依。沒錯，這個峽谷中還有這個人。
“瑞依！”紅月驚呼出聲。
瑞依手中拿著一塊細長的晶狀物，紅月分不出類別，卻能清楚的知道他的目標是麗婭。
紅月慌的想站起來。但自己的一只手還被白夜牽著，紅月無措的看了看白夜和麗婭，兩個人居然還都是一副專注的模樣，不知如何是好的紅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瑞依接近麗婭。
“姐姐，你怎么可以就這樣讓魔女小姐死去呢。”瑞依用少年清爽的嗓音斥責著紅月，紅月卻從少年的眼底看見隱隱的瘋狂。
“明明……魔女小姐的愿望，還沒實現(xiàn)呢。”
常曦生月
放飛一下自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