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投影儀上，是一堆雜亂無章的黑色線條，看輪廓，隱約是只動物。
那東西下面還有一長條鋸齒形狀的物體，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啥。
“這……這是你的方案？”
有人忍不住問出了聲。
“??！對，這就是我的方案，我來講解一下我的思路?！?p> 屈偉才咧開嘴，帶著微笑，昂首挺胸的開始講解。
“尚然公司的企業(yè)文化是崇尚自然，而貴公司此次想做廣告的產品，是奶酪。奶酪來自于哪里？所以，我從這兩點結合入手，先設計了一只奶牛。”
屈偉才說著，朝那團線條指了指。
這是奶牛？！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誰的奶牛？畢加索的嗎？！
屈偉才在線條上比劃了一下，比劃出頭顱和四肢的位置，手指最后停留在那團東西的下面，那里有個好似充水橡膠手套似的東西。
“看這里可以得知，這只奶牛，產奶充足！”
眾人：“……”
又有人忍不住問：“奶牛，為什么要踩在……鋸子上面？”
“你說這個？”屈偉才往那條鋸齒狀的東西上指了指，“這個啊，這是草！沒看到這只奶牛低著頭嗎？它在吃草！奶牛悠然自得吃草，畫面多么清新自然！”
眾人：“……”
吃草？！
明明感覺它在受刑！身子都扭曲了！
“哎！我們要求的可是動畫！”有人說道。
“等一下！”
屈偉才連忙點擊了一下鍵盤，鋸齒動了起來，奶牛那四只仿佛隨時會折斷的蹄子，也動了起來。
還真是動畫！
奶牛每走幾步，還會忽然沖著屏幕前方回轉過頭，露出一張類似于“丁老頭”的人臉。走了十幾秒之后，一張奶酪包裝的巨大貼圖出現(xiàn)在屏幕上，上面一行大字：
尚然奶酪，好吃！快來買！
眾人：“……”
感覺三觀受到了沖擊。
會議室里一時鴉雀無聲。
先不說創(chuàng)意，單就方案精度來講，之前那么多家公司，每個提交上來的方案都十分精致。要么是知名畫師手稿、要么是高幀數(shù)3D……最次的，也是純手繪動畫。
可眼前這個……是個啥？
請公司樓下看門大爺上學前班的孫子，用腳趕出來的嗎？
兩廂對比差距太大，極致的用心對應極致的不用心……也不好說到底用沒用心……總之，眾人徹底失語，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么評價。
有人開始翻資料，想知道這個“風火”是不是剛成立的、主治精神類疾病的醫(yī)院的名字。
可“風火”明明之前業(yè)內口碑還算不錯??！
其實，屈偉才本人沒想這樣講解的。
這純屬硬忽悠。
但是，唐拉拉不在，他是風火唯一代表，投標流程就是要講解。他不能違背這個規(guī)定，更不能直接跟客戶說，我就是沒給你好好做，因為我想被我的領導開除。
連這個心思都不能被看出來，只能裝作十分認真用心的樣子。
“你們……對我的方案有什么疑問嗎？”
屈偉才舔著臉，還在問。
疑問？
疑問大了去了！
首先一條，這種東西為什么會存在！
“這位……‘風火’策劃部的，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要求吧！剛才趙主管還特別強調了一遍，要充分利用預算。我們的預算可不低，你這個……”
那人沒好意思把話說明。
你這……算上糊弄鬼似的動畫效果，也不及預算的一個零頭吧！
“關于預算的問題我當然知道，我有充分利用預算，目前你們看到的，只是我方案的一部分。”
屈偉才不急不慢，微笑著，操作著電腦。
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難道接下來會出現(xiàn)十分精致的畫面？
這個人是在用反差對比的表現(xiàn)形式，想要加深受眾印象？！
眾人忍不住的瞪大眼睛，有些期待。
只見屈偉才點擊了幾下，PPT翻了個頁，下一張動圖里，奶牛一邊走著，一邊時不時回過頭來，嘴巴還一開一合的。
這是唯一一點變化。
什么意思？
怎么還是這頭丑牛？
眾人一頭霧水。
只聽屈偉才講解道：“沒有音效的動畫是沒有靈魂的，所以，在我的方案里，這只奶牛要一邊走路一邊唱歌。具體唱什么內容呢，由我本人來做個示范?！?p> 屈偉才不知從哪掏出一張稿紙，清了清嗓子，注意踩著“奶?！睆堊斓墓?jié)奏。
“啊~~清新的大自然~~
啊~~美味的純奶酪~~
啊~~太好吃了~~
快來買~~~~”
演唱完畢，屈偉才一本正經的鞠了個躬，繼續(xù)說道：“當然，我嗓子不行，唱不出配樂的靈魂。所以，我打算請國內一些知名的明星歌手，來為這只奶牛配唱。這樣的話，算上明星歌手的費用，預算應該剛好夠?！?p> 眾人：“……”
這一次，連一直保持神情高冷的趙主管也忍不住了。
廣告的預算，零頭花動畫上，大部分是明星的費用……
這不是有病嗎！
再說，哪個明星歌手肯為一只奶?！€是這么丑的一只奶牛代言？！
這一次，是趙主管親自開口：“這位‘風火’公司的，請問，你的方案是認真的嗎？”
“是的！”
屈偉才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你的方案可以實現(xiàn)嗎？”
“我覺得可以。你們還會追加預算嗎？預算越高的話，請歌手越容易?！?p> 屈偉才很是認真的說著。
他自己都快忍不住了。
還明目張膽的要求客戶增加預算，竟然還是給那只奶牛！
有夠不要臉！
估計這波操作完成，不僅是自己可能會被對方誤以為有病，連整個風火公司，在行業(yè)內的形象恐怕都徹底毀了。
到時候可能不止是開除那么簡單，搞不好，錢厚要追殺自己。
沒事，只要能成首富，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
屈偉才把心一橫，面不改色。
趙主管的嘴角已經開始抽搐。
尚然公司是有素質的，不能對外來人員動粗。
趙主管艱難開口：“我……其實并沒有完全聽懂你的方案，能否請你再詳細講解一下。”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正經公司不可能這么傻缺！怎么會出這種方案呢！
“哦，我方案的主旨就是崇尚自然，追求簡單。畢竟，突出產品還是最主要的嘛！所以我采用……”
屈偉才一邊胡亂的講解著，一邊偷看系統(tǒng)關于被開除可能性的分析。
只見上面的數(shù)字從0開始不斷跳動，已經過了50了，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屈偉才一咧嘴，露出了完美的八顆牙齒。
趙主管一愣。
這個叫做屈偉才的策劃員，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強大的自信，似乎對于自己的方案很有信心。
這……
趙主管有些不理解了。
“那個……風火公司的，我聽懂你的思路了。你可以先回去等結果。我們后續(xù)還有評定流程，如果貴公司中標，會第一時間通知。”
“好嘞！”
屈偉才興奮的瞄了一眼系統(tǒng)分析，心里一驚。
這個數(shù)字可從來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