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叛徒
沈家大廳內,百鬼頭一回鄭重其事地端正自己的坐姿,比對程扶林還恭敬地望向主位的老者。此人是圣殿五位長老之一,善易容,號千面長老。
曾有無數(shù)修行者想拜他為師學那身出神入化的易容術,可他前半輩子都沒有過收徒的意思。就在他們以為千面長老此生都不會收徒之時,他竟收了一個八歲的黃毛丫頭當了親傳弟子!
可后來那女弟子當了叛徒,借著這位師傅傾囊相授的技藝逃離了圣殿,現(xiàn)在也沒抓到。此后也沒人敢再提請他收徒的事,因為上一位這么請求的人墳頭草都可以放牛了。
安存踏進大廳的那刻就被他的目光鎖住,她倒是不怕,老老實實地給這位高權重的老者行禮賠罪,“千面長老來了,有失遠迎。”
“你去地牢做什么?”
千面的話中帶著威壓,境界上的差距讓安存撲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可她沒有痛苦地叫喊,只抬手將面上的血跡擦去,慘白著臉道:“說幾句話而已?!?p> “沈忠自縊,你當真只是說了幾句話?”千面哪里肯信她的話,那白綾總不會是沈忠算到自己會被關押,提前放在身上帶進去的。
這回連骨頭都有輕微的嘎嘣聲,再施些威壓她非得命喪黃泉不可。
“我會說什么......長老清楚,只是不想他受不得刺激,竟真會用這白綾?!?p> “哼。”千面收回威壓,隨即敲打她,“安存,圣殿容不下第二個叛徒!再有下次,不管你有心還是無心,都滾去當混靈花的肥料!”
“安存謹記?!?p> 她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扶著柱子緩緩出了大廳。
百鬼見人走遠,向千面詢問,“長老,現(xiàn)沈忠已死,池穎那是算計不到了,現(xiàn)在該如何?”
“她回池府會過哪條街?”
“芙蓉街西側?!?p> “等著瞧吧,我教出來的人不能白挨她那一箭?!?p> 他起身向沈府外走,周身皆是肅殺之意。
因著雪勢比預想的要大,池穎就提前半個時辰散了宴會,免得大雪堵路賓客們回不去。蘇慬那的事也該處理好了,赤月一直未歸也就是說程玖沒離開過圣殿,但還不能放松警惕。
“池起,你去打探一下沈家的情況?!被爻馗穆飞希灰袃扇齻€侍衛(wèi)跟著就行,局勢還沒到程扶林能當街殺她的程度。
小藝跟池穎上了馬車,回首還對池起做了個鬼臉,頗有得意炫耀之勢。池起以冷哼回報她,有什么好得意的,他還收過主子的月錢呢,小藝的月錢都是池家給的!
冬日里天暗得早,此刻還是酉時一刻天卻籠上一層黑布,除去街坊間門前的燈火再無其它可照明的光源。
小藝許久沒見熟悉的街道,忍不住伸出頭去看,免得再過一年回來都認不得回池家的路了。正是這一瞧,恰好讓她眼角的余光瞥見在街角捂著足踝的姑娘。
“停,先停!”小藝不假思索地喊道,“街邊有個姑娘倒在那里?!?p> 池穎聞言讓車夫停下馬車,只叫跟隨的兩人去看,沒讓小藝下去。今日還是早些回池府為妙,因宴會她沒帶雷光出來,赤月與池起又不在身邊。
侍衛(wèi)確認了那姑娘并無修為,就將她架到馬車前,聽池穎如何吩咐。
“不必勞心,崴腳等會兒就能走了。”她似乎怕惹上池穎這樣的大家小姐,連連擺手想趁早走。
“那怎么行?”小藝還是一貫的熱心腸,她學過一些醫(yī)理,幫把手也沒什么。
池穎向侍衛(wèi)確認此人無害后,便放小藝下馬車替她查看腳踝。
剛脫了她的鞋襪,就能見她腳踝腫得像個發(fā)青的饅頭。怪不得她連扶著墻走也做不到,這腳若是沾地非疼得咬破唇瓣昏過去不可。
“姑娘懂醫(yī)理?”她見小藝不像是胡亂逞能,還頗有醫(yī)者的架勢,好奇地問道。
“只會一點而已,姑娘別亂動,我給你正骨。”
“那真是可惜了?!?p> “小藝!快離開她身邊!”池穎不顧街上是否有人在暗中盯著,啟動了定身陣法。
可那人完全不受陣法的影響,出手貼近小藝的心臟處。正在低頭專注接骨的小藝沒時間反應就被面前這位姑娘出手震碎了心脈,身體飛出去觸到墻才落地。
“小藝!”池穎不顧出手那人還在外面,跳下馬車向小藝跑去。她不顧小藝身上的血跡將她扶起靠著自己,從衣袖里掏出護心脈的應急藥想保住她的性命。
兩名侍衛(wèi)將那姑娘圍住,可她竟也緩緩躺倒在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一副將死之勢。
“小姐,別......”小藝止住她喂藥的手,她好歹學過醫(yī),知道自己已經(jīng)救不回來了。
“閉嘴!”池穎第一次這樣吼小藝,“我?guī)闳ニ庨w!鏡叔會救你的!”
聚靈丹,還有聚靈丹!
池穎想重新上馬車找丹藥,小藝卻支撐不住了。她掙扎著想對池穎說什么,可張了張口還沒說什么,眼中的光便暗淡下去。
“圣殿對吧?”池穎看向倒地喘息的姑娘,那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我......自愿的?!彼脙H剩的力氣指向池穎,“哥哥的仇......報了......”
半個月前她在圣殿當差的大哥橫死無故市街,池穎讓她失去唯一的親人,那她也要讓池穎嘗嘗失去的滋味!
她笑著緩緩合實了雙眼,池穎不明白她說的意思,現(xiàn)在也不想去思考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將小藝抱上馬車,我跟在馬車旁邊?!?p> “主子,換件衣裳吧?!闭戳艘簧硌爻丶?,總叫人心慌。
池穎拒絕了他的提議,“不必了,去一個人到府衙,就報圣殿意欲刺殺國相。”
馬車動了,池穎緩步上前跟著。冷風灌喉,吹得她清醒了些。
越是清醒,她越是痛苦。什么狗屁的梁州第一謀!這點小事都沒算到!
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護不好,還想著謀大局。若自己站在圣殿的角度,非把牙笑掉了!
她一步步向前走著,明明燈火漸勝眼前的路卻逐漸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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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謹
成長嘛,有失才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