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撿死尸與贊美
皚皚白雪覆蓋的世界里,寒風凜冽,我踩著積雪嘎吱作響。
一條條汽車壓過的印痕落在白色的雪地上,蜿蜒曲折消失在遠方的山林。
露出褐色的泥土,跟我的思維一樣僵硬。
我身后的雪地上,留下均勻且步調(diào)一致的腳印,與這些蜿蜒的車痕偶爾交織在一起。
腳印的距離是那樣勻稱,顯然跟我的機械呆板有很大的關(guān)系。
或許你不知道,冰天雪地里,我是多想坐上一臺載具,風馳電掣在這方蒼茫的世界。
感受耳邊風吟,看雪樹銀枝擦身往后飛掠。
而不是被人取笑,噢,這是個人機留下的痕跡。
可惜的是,即使在我的故鄉(xiāng)海島,我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善待。
我是一個奔跑者,茫然的追逐者。
就像正在追逐這些車痕的我,注定要迷失在這片冰雪交融的山野。
不出意外,某個隱蔽的角落,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將在純凈的世界里留下一抹慘綠的煙霧。
而,那抹煙霧必將屬于我。
說起來,我很少像今天這樣幸運,也很少像今天這樣不幸。
幸運的是,我再次獵殺到人類,有驚無險的來到這片圈中心。
并且這一次,殺的人遠不止一個那么簡單!
事情回到二十多分鐘以前。
我被隨機分配到雪地世界航線最末端降落,而我的同事們在我之前,早已經(jīng)跳下飛機,落入他們命運的深淵。
當我還在雪霧彌漫的天空時,地面已經(jīng)展開了激烈的戰(zhàn)斗。
我無法獲取淘汰信息,也不認識那些呆滯蠢笨的家伙。
但我很清楚,我的同事們一定占了死亡列表里的大多數(shù)。
這一點,我毫不懷疑。
因為在我漫長的記憶里,曾經(jīng)被人類無數(shù)次證實過這一點。
“哈哈,開局殺了兩個人機,美滋滋?!?p> “落地三人機,完美開局?!?p> “真羨慕你們這些有真人人頭的,我在房區(qū)轉(zhuǎn)了一圈,勉強殺了四個人機,我太難了......”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我很慶幸自己此刻不在死亡列表里,當我從航線最末端落地時,竟然有四個人類與我站在一起。
不過,他們一動不動,在風雪里站成特種兵雕像。
我面對這四個雕像有些失神,我該怎么辦?
只是微微失神那么片刻,我已經(jīng)找到了答案。
面對人類,我需要武器。
想清楚這一切的我,有些茫然的來到一片小房區(qū)。
在一個小房子里找到一把G36C,以及六十發(fā)5.56子彈,一套一級護具,還有五個綠色繃帶。
當我麻木而呆滯的返身靠近這四個人類時,他們的腳底已經(jīng)積滿一層落雪。
唔,又或許是我的錯覺......雪地本該就是這樣的情形。
“噠!噠!”
我將槍口隨意對著其中一個家伙,扣動手中的扳機,G36C噴出一道火苗。
人類身上冒出綠色光芒。
噢,我打中他了。
這個可憐的家伙失去了以往的靈活,任由子彈落在他的胸膛。
開完槍的我立刻蹲在地上,保持我極高的警惕。
唔,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那樣子一定滑稽可笑還有點狼狽。
不過,有時候也可能救我一命。
比如在那片廢墟......你說呢?
當然,我并沒有持續(xù)我的滑稽可笑,再次勇敢地站起來對著他扣動扳機,并且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
一步、兩步、三步......
當我認為擁有一個最佳射擊角度的時候,我停了下來。
槍聲鏗鏘有力的在這個最北邊的野外響起。
“噠!噠!噠!”
遺憾的是,槍管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宣泄得很不痛快。
終于,一分多鐘之后,我干掉了一個家伙。
三分多鐘以后,我再次干掉了另外一個家伙。
我終于不再躲閃藏匿,我已經(jīng)具備足夠的勇氣面對剩下的兩個人類。
可惜,當我將槍口對著第三個倒霉的人類時,槍膛傳來‘咔咔’的聲音。
唔,六十發(fā)子彈被我揮霍一空,我只好再一次展開搜索。
我的運氣非常不錯,這一次找到一把AKM、一堆7.62子彈、九十發(fā)5.56子彈、一百多發(fā)9毫米子彈、狙擊槍消音器、霰彈槍扼流圈、兩枚震爆彈。
看,這是個多么肥得一批的人機小可愛。
我重新回到我的屠殺場......極富節(jié)奏的槍聲持續(xù)了四分鐘還是多久來著?
我并沒有刻意去記錄這樣的殺戮時光,這顯然不是我向來的風格。
不過,當我向安全區(qū)中心走去的時候,我已經(jīng)有四個人頭在手。
后來我終于明白,航線末端自由落體的人類是一個個逃兵。
哈,我愛死這些家伙了。
而在人類口中,他們竟然將我這種行為稱作‘撿死尸’。
撿死尸在人類眼里,似乎是一件很不招人待見的行為,這讓我難以理解。
當然,我沒有這樣的心理負擔。
誰又能說我的不是呢?
唔,我不否認我鉆了空子。
但開局落地撿了四個人頭,還有比我更幸運的人機嗎?
是的,夢幻開局是我今天最大的幸運,同樣也是我最大的不幸。
身份的不幸。
我今天這么強大,卻沒有人贊美我。
我總能聽到人類相互的褒獎與吹捧......
“臥槽,這波牛逼,一串四!”
“哇,小哥哥,你好厲害,四個人都是你打的誒。”
“單人滅隊,大神,請收下我的膝蓋......”
我也多想聽到有人由衷的稱贊我,“胖子,你好牛掰!”
當然,我很清楚,這比吃一把雞可難多了。
也就在我繼續(xù)追逐這些車痕的時候,“嘣!”
某種單發(fā)狙的聲音在雪林里響起,我一個趔趄倒在地上,綠色的煙霧從我盒子里輕揚,白茫茫天地間多了一份色彩。
隱秘角落的那個家伙終于出手了。
噢,并不是一個。
有一道聲音成為我最后的記憶,“我靠,移動靶一發(fā)入魂,兄弟你這狙打得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