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妖風(fēng)
酋長夫人雖是指點著眾多侍衛(wèi)、侍從、侍女在罵,連半根指頭也未對向紫寧兒,但聰明人皆知,酋長夫人從頭到尾只罵了紫寧兒一人。
紫寧兒氣的淚珠只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欲滴未滴。
四周眾人都靜靜的看著,既不敢上前幫腔,也沒有人踩上一腳。
紫寧兒飛上枝頭變鳳凰,若說沒有人不嫉妒她,那也是不可能的,人之常情嘛,總有一股子酸味。但若說誰就因此恨的咬牙切齒,要置她于死地,那也不至于,所以皆作壁上觀,要看做了側(cè)室的紫寧兒如何應(yīng)對。
紫寧兒眼看著酋長夫人罵完后,抬腳就往里闖去,再顧不得那些羞辱難聽話語,忙后退伸臂攔住酋長夫人,禮道:“太太,奴婢們平日里若有不是,太太乃一國之母,要打要罵,奴婢們總受著。
“退一步說,就算奴婢們是冤枉的,太太打罵了奴婢們,那也是太太的恩典,奴婢們身上雖苦,心里卻是痛快的,畢竟太太關(guān)注著奴婢呢,換了旁人,管她呢!
“今日太太來教訓(xùn)奴婢們,若是往常,奴婢們原該好好受了太太的恩典。奈何今日偏有責(zé)任在身,奴婢只好沖撞了太太,待回稟了君上,奴婢自去太太那里領(lǐng)罰。
“還請?zhí)丛谂绢I(lǐng)旨盡責(zé)的份上,今日責(zé)罰可否延緩,奴婢自當好好記著太太的恩典,日日上香為太太祈福。
“若今日太太強要進去,奴婢們縱有抗旨,待君上追究起來,太太也少不了不是。奴婢今日不只是為了奴婢們攔阻太太,也有回報太太往日里疼愛的一份心意,還請?zhí)灰獮殡y奴婢們。太太的孝心,奴婢一定原原本本的幫太太帶去老太太那里,還請?zhí)然匕?,可不要累著了才好?!?p> 紫寧兒說著,就跪下磕了三個頭。
酋長夫人又盡力忍住踢紫寧兒一腳的沖動,冷哼道:“我說伶牙俐齒吧,果然不假,看這話說的,連我也要敬佩你九分,剩下的一分,需得記著老太太調(diào)教的功勞,除了老太太,這天下還有誰能調(diào)教出如此丫頭?
“原本聽了你一番大道理,我心里感同身受,也該識趣離去,可你偏偏來咒我死,不然上什么香,燒什么紙?
“你才過門幾日,竟就起了這般壞心思,這般下去如何了得?你今日咒我,來日說不定就要咒老太太,要咒君上,說不得,今日我還非得去請老太太評評理,看看到底是誰的不是!”
紫寧兒聽到“也該識趣離去”,氣尚未來得及松,酋長夫人接下來的話語,頓時就給了她一個透心涼。此時的紫寧兒已明白,口頭上的功夫,定是攔不住酋長夫人。
但紫寧兒左思右想,也不想使出酋長交代的帝令皇牌來。酋長話雖說的嚴厲,但在紫寧兒看來,不就是給老太太請個安,能鬧出什么事來?
因之,紫寧兒一邊不住賠罪,一邊只吩咐侍衛(wèi)攔住太太不讓進。
那些侍衛(wèi)乃酋長的親衛(wèi),又得了吩咐,自然攔住酋長夫人不放行,只把酋長夫人氣得七竅生煙,破口大罵,終于吵嚷給老太太聽見了。
院門外吵嚷了片刻,只聽一沉穩(wěn)慈和的聲音傳來,道:“是誰在外面啦,怎么吵了起來?紫寧兒,我怎么聽著像是太太的聲音?這是怎么啦?”
不是老太太又是誰。
紫寧兒慌忙疾步過去攙扶住遠遠走來的老太太,低聲道:“老太太,君上有旨意,奴婢們也是遵令行事,不敢輕易違背,還請老太太疼愛疼愛我們,就閉門謝客吧!”
老太太伸手擰了擰紫寧兒的鼻尖,笑道:“謝你個頭,太太親來,哪有閉門的道理,還不請了進來!不知道吵個什么,覺也不讓人好好睡了,往常午后都難以入眠,今日好不容易睡香甜了,又被你們吵醒了來,老東西只想好好的打個盹,竟這般困難,我容易嗎?”
太太見老太太雖是對紫寧兒說話,但最后雙目看著的卻是她,知道這話明里似是在教訓(xùn)紫寧兒,其實是說給她聽的,慌忙趨步上前,拜道:“媳婦吵到了老太太,真正該死!”
老太太擺手笑道:“都是一家人,什么該不該死的,反正我也醒了,你這么忙,也難得來一趟,就進來坐坐吧,咱們好好聊一聊!”
老太太說著,就當前引路往里邊行去,剛走了幾步,又停步轉(zhuǎn)身道:“對了,還沒謝了太太這幾日派小畫送來的點心,真是多虧了太太做的一手好味道,差點勾起我的饞蟲來。”
老太太說著,又對小畫道:“這丫頭也長大了,不僅會送點心,還說的一嘴乖巧的好話,待會兒記得向你紫寧兒姐姐討要賞錢。這人老了,記性不大好,時兒記得,時兒不記得,早該賞了你的,竟等到今日?!?p> 小畫忙歡天喜地的謝了老太太的恩,只有太太訕訕而笑。
紫寧兒見太太順勢上前已扶住了老太太,借勢一退,只到一旁悄悄吩咐了一外頭打雜的心腹丫頭,讓她速去報與酋長知曉,好有定奪,那侍女慌忙領(lǐng)命去了。
太太扶著老太太入堂坐下后,伸手自紫寧兒手中接過茶水,輕笑道:“老太太,今日媳婦不怕得罪了誰,也要說幾句逆耳忠言!
“紫寧兒這丫頭得了老太太調(diào)教,往??雌饋硎菢O好的,不僅君上夸她,連我都想從老太太身邊搶了去,更別說你的那些個孫兒、孫女們,誰不是眼巴巴的望著這丫頭,都想來搶,真正是千人喜,萬人愛。
“可今日一見,怕不是之前的紫寧兒啦!如今她得了恩典,有了體面,身份尊貴,連姓甚名誰也忘了,怕要翻了天,竟無端端的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來,還要阻我來給老太太請安。
“她今日騎在我的頭上吆三喝四,他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來呢,我看老太太需得再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可不要將來壞了老太太的名聲!”
老太太看著有些不自在的紫寧兒,輕笑道:“你一個主子,和這些個下人計較作甚,若嚷嚷了出去,不是說我這老婆子不會調(diào)教人,就是說我那兒子家教不嚴,總是我們母子的罪過,何必呢!”
酋長夫人正含笑聽著老太太說話,見她只把母子說道出來,面色慢慢的也不大好看。
若是換了旁人,不是撒潑一番,怕就該拂袖摔門而去,但她今日有為而來,也不是敢在老太太面前撒潑之輩,自是不會如此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