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沉壁
那日之后,江姒褕依然會去探望蕭宴,有時他醒了,還會交談上幾句。
但陳林露明顯看出來,江姒褕有意減少了與蕭宴的接觸。
如今她要么實在同晁麟商談日后前往西北尋找“赤芍狐”的方案,要么就是被姜歸雁喚走出去喝酒,再或者,就是被皇帝陛下召見??此贫际遣怀鲇谒疽獾?,然而這明顯是她暗示或者授意了的——譬如,最近對決暫時告一段落,皇帝就時不時傳江姒褕入宮。一朝皇帝,不想著怎么治理國家就算了,居然在這時跑到行宮之中,美其名曰選拔將才。
說來,最近姒褕收到皇帝的書信似乎也更加頻繁了些。原來幾封信江姒褕還是當著眾人的面拆開的,如今卻是拿到了信便獨自一人回了書房,不讓一人跟著。
“娉婷吾妻,見信如晤?!?p> 江姒褕連忙從姜歸雁手中奪來了那信。
抒絡這幾次寫信都是這樣,也不怕人給發(fā)現(xiàn)了。早晚要出事。
結果果然被姜歸雁看見了。
姜歸雁笑著問:“這是誰呀,寫信如此肉麻?”
江姒褕紅著臉,將信紙高高舉起。因為她比姜歸雁略高一些,所以如此一來,姜歸雁就拿不到信箋。
“這字跡,不像是蕭宴的。怎么莫非妹妹還有其他戀慕者?”
江姒褕猶豫了片刻,忽而坐下,那信箋也壓在自己手臂下。
“姐姐當真想知道這是誰寫的信么?”
她神色異常地嚴肅,姜歸雁不由得也端坐著。
“姐姐還記得,我是何時成為滄海橫流教主的嗎?”
姜歸雁不假所思道:“是令尊故去后不久。”
江姒褕點了點頭,卻說:“那段時間里還發(fā)生了什么?”
姜歸雁思索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然而卻不敢說出口。江姒褕低聲無奈地笑嘆道:“不錯,我就是‘凌江仙’沈如衣?!?p> 她的聲音極輕,不想被其他人聽了去。
到了決戰(zhàn)前的一日,終于是輪得上江姒褕與姜歸雁二人上場。
因著是負三場方失去繼續(xù)比賽的資格,冷無舊依然有參與今日對決的資格。余下的,還有晁麟、琰燁宗的梁淺碧,靈華宮的秦宓和暗影沉壁的張宿”冥月鹿“。
梁淺碧那丫頭,分明是壓著兩敗的最后機會入的預決戰(zhàn),卻還是一番那么高興的樣子。明明想來她并沒有贏得決戰(zhàn)的可能。
江姒褕不由得有幾分羨慕——到底還是天真無憂的好。
這么想著,她抽了花簽。被她抽中的是一朵白色茶花,重重疊疊的花瓣很是可愛。她四下望了望,好巧不巧,正是梁淺碧那丫頭和她抽中了一樣的花簽。
因為梁淺碧總是愛跟著姜歸雁,所以之前江姒褕便已經見過梁淺碧幾面。大約因為她是琰燁宗梁長老唯一的孫女,他對她并沒有像對其他弟子一樣嚴格,故而還有一份天真。
這孩子很討人喜歡。江姒褕對她笑了笑,然后去看其他人的花簽。
其余的,分別是晁麟與秦宓抽中白蟾,冷無舊與暗影沉壁的”冥月鹿“抽中荼蘼。姜歸雁與暗影沉壁“逐影烏”。
靈華宮向來不以武藝聞名,而是以治病救人以及施毒立足??墒且撈鹗┒?,卻偏偏有沒有人比得過陳林露。江姒褕仔細想了想,確實想不起秦宓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場預決戰(zhàn)的。
”靈華宮人,善用幻術?!?p> 莫名聽見這么一句話,江姒褕心下疑惑萬分,四下看了看,卻又不知道是何人對她說的。一旁的晁麟察覺到她神色有變,問道:”發(fā)生了何事?“江姒褕搖了搖頭,說道:”沒什么大事。只是方才有人提醒我,靈華宮善用幻術?!?p> 晁麟思索片刻后說:”這本是江湖傳言,一直都未得到證明。既然如此,想來傳言是真的。“
只是那人是誰?江姒褕又觀察了一番在場眾人。直到她看見了”冥月鹿“?!蹦鞘恰瓣索霙]有說完,”冥月鹿“便看向了他們所站的方向,微微頷首。
兩人對視一眼?!惫皇撬?,可是為何?“江姒褕如此想著,一時也不知道答案。她盯著”冥月鹿“,思索良久,仍不得解。
”冥月鹿“并未有任何回應,卻也沒有背過身去。
暗影沉壁……江姒褕對這個門派并沒有很深的印象,即使是父親也從來沒有與自己提過任何與之有關的話。
暗影沉壁,一直都是一個謎。
門派中人以星宿名作為代號,從不以真名示眾。不似其他門派會等待年輕才俊尋上門來拜師學藝,暗影沉壁似乎是由長老去到民間接收有聰穎天資的孩子——尤其是,孤兒。
當然,這也只是杜撰和傳言,是否有一分是真實的,還需要更深入的了解。
想來沒那么容易。滄海橫流和暗影沉壁幾乎同時出世,暗影沉壁并沒有教主一說,地位最高的是”蒼水龍“、”朱炎雀“、”白風虎“和”玄葉武“四位長老。
滄海橫流曾經與暗影沉壁有過交情,只是后來漸漸斷了。兩教派倒一向還算是和睦,有什么需要支援的,無需提前說好,便會予以幫扶。
只是自從江姒褕繼任以來,兩教派還沒有私下接觸過。
”改個時間,我們也該去拜會暗影沉壁了?!?p> 晁麟不懂之中的關系,只是應道:”憑教主安排。“
江姒褕用手肘輕敲晁麟手臂:”到你了。小心著些,不要被她迷惑了?!?p> 晁麟沒有作答,縱身躍上對決臺。靈華宮秦宓亦是施施然步上對決臺。兩人對行過禮,鼓聲響,對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