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這家鋪子是干什么的嗎?”
隨著陳禾說出這句話之后,氛圍直接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變。
靜謐
死寂
無言
恍惚間,李桑榆都能聽到窗欄上邊那盆蘭花的呼吸聲。
她看向陳禾的眼神變了。
即使理智告訴她,不能立刻表現(xiàn)出那種恐懼,要和不法分子迂回,然后找到合適的機會逃脫出去。
不過……
不動聲色環(huán)視了一圈之后。
發(fā)現(xiàn)這個房子只有一個出口,而想要到達那個門口還需要跨過好幾盆蘭花以及幾個木架子。
然而保不齊這段時間當中,這個少年會做出什么應激的舉動。
這一刻李桑榆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為什么要出來閑逛……
為什么要在這家店門口停留以及為什么要跟著陳禾進來。
太陽透過窗戶在地上劃出的光線,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被黑暗擠兌。
最后,停留在了陳禾的臉上。
劃出了半道光以及半面暗。
“不用緊張。”
陳禾打破了寂靜,微微笑了一下,隨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將之前放在桌子上面的那些紙張,印章之類的收拾整齊,放進了柜臺上面一層。
李桑榆……
這個名字……怎么說呢。
“你的名字是你爸媽取的?”
“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的話,我走了?!?p> 見著陳禾扯到另外的話題之后,李桑榆松了一口氣。
就怕這個家伙會突然發(fā)難。
雖然瘦胳膊瘦腿的,但是自己……
李桑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眼角一抽,自己的比他還要來的細。
見著這個家伙不理會自己的話,陳禾也是沒有再做挽留。
頷首,隨后越過幾盆蘭花,然后把木架子搬到一旁,最后走到門口,把門掰開一個口子。
也正是趕得巧。
在門框上面來回暈蕩的陽光一不小心跌落而下,摔破潑了一地。
他就這樣放過自己了?
李桑榆二話沒說,也顧不上什么禮貌,跌跌撞撞的沖出了門,落荒而逃。
“真·落荒而逃”
命都快沒了,還回答什么問題。
陳禾左手搭在右手上擺在腰前,瞇著眼睛看著在最后一抹鎏金色陽光當中奔跑而去的李桑榆。
倒是挺符合她的名字。
當年王勃在滕王閣,大筆一揮寫下:“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想要告訴世人早年的時光雖然已經(jīng)逝去,珍惜將來的歲月,還為時不晚。
但是,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子家里人是怎么想的。
東隅不取,倒是起了一個桑榆的名字。
桑榆,日落處,晚年。
有可能是命中注定?
也許是吧。
直到女孩子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之后,陳禾轉(zhuǎn)身走進了鋪子當中,隨即關(guān)上了門,同時也把陽光拒之門外。
“就這樣放走了?”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是柜臺后邊那個木框格里面擺著的兩個核桃。
此時說話的是左邊的那個核桃。
“不放走還留她吃飯?”
右邊的那個核桃努力擠出了一個嘲諷的臉色,即使它本來臉上就鄒鄒巴巴的。
“成天就知道吃飯的東西除開飯桶沒有別的了,更何況是一個核桃?!?p> 左邊的核桃立馬反擊,不甘落后。
“你不是核桃?還是一個花斑帽子?!?p> “那我也沒見過一個扁獅子,呸!丟獅子頭的臉?!?p> 看架勢兩個正要乒乒乓乓打起來,陳禾走過去一把全部都捏在了手里,用力的搓在一起狠狠的盤。
隨后立馬響起了兩個核桃的哀嚎:
“痛痛痛!”
“疼!”
看著陳禾停下了手,兩個核桃立馬閉上嘴巴,一句都不說,繼續(xù)裝死。
自從這個人接手了鋪子之后,核桃的桃生就過得很不如意。
哪有人把官帽和獅子頭湊在一起盤的。
再加上,他們兩個也不是那種用來盤的核桃,這個人一上來就吐槽了一句為什么盤了這么久還是皺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圓潤。
然后也不等他們解釋,直接擱在手里一通瞎搓。
陳禾見兩個核桃消停下來了,就把他們隨手扔在了柜臺上邊,至于木框格那里,他們會自己走回去。
這是前任留下來的為數(shù)不多的東西之一。
一個是花斑色澤的官帽,還有一個就是扁平的獅子頭。
雖然陳禾并不懂文玩核桃那些東西,但是就按照行外人的目光來看,這兩個東西就是一對天殘地缺。
也就前任那種低端口味的人才會把這兩個東西湊在一起。
見著鋪子當中又安靜了下來,陳禾拍拍手,繼續(xù)整理鋪子。
按照他的計劃,今天午夜才是鋪子正是開張的時候。
奈何李桑榆在鋪子門口站了十幾次了。
時間流逝到午夜。
鋪子當中雜亂的木架子全部都收拾整齊靠墻放好。
蘭花也每個角落都放好一盆,還有柜臺上面。
接著,把紙張,印章,燭臺在桌子上面擺好。
做完一切之后,陳禾換上一身黑色長袍,左手拿起兩個核桃,右手拎著一把折扇,站在柜臺前面。
嘴角略微揚起一個弧度。
一揮折扇,空氣當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鐘聲。
從外面能夠看見,人間渡三個字有著獨特的光暈在流轉(zhuǎn)。
這下子,鋪子徹底開張了。
冥冥之中,總會有人能夠感應到這家鋪子。
……
差不多兩三盞茶水的功夫,門口掛著的風鈴響了。
來活了!
陳禾起身,打開了門口。
露出招牌的微笑,隨后微微欠身,朝著來者說道:“歡迎來到人間渡?!?p> 來者的眼神有些迷茫,不過在門打開了那一瞬間,眼神恢復了清明。
隨后,抬起頭看向了這個開門的少年,這家鋪子的主人。
轉(zhuǎn)瞬之間,這少年的眼眸當中閃爍著奇特的光芒,深邃,神秘而又莊嚴。
短暫的沉默過后,陳禾略微讓開了一個身位,剛好讓來者進入的空擋。
嘴里也沒有停著,搓著手里的核桃,聲音很輕而又溫和,有點像仲夏夜當中雨點落下之前解悶的微風:“我是這家渡口的老板,陳姓,單字一個禾。”
屋子當中已經(jīng)和李桑榆當時來的時候改觀不大,不過至少整齊干凈了不少。
隨著來者一進屋,桌子上面的燭臺自動點燃,溫黃的燈光撫摸著屋子當中每一處地方,紙張無風自動,自動翻到了空白一頁。
“請坐,說說你的需求吧?!?p> 陳禾單手伸出,朝著桌子微微欠身,示意來者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