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義州。
德慶看著板車上叮叮當當?shù)膸资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大娘子,這些刀太占地方,又沉,能不能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待咱們返回的時候再稍上?!?p> 閭丘月眉頭一挑,高深莫測道:“此行之前,蕭南曾經(jīng)暗中叮囑我,若是有兵器,務(wù)必帶回去,大意不得。”
而事實上,此時閭丘月心道我還指望著這些刀劍讓蕭南那廝夸獎我呢,藏起來萬一丟了找誰說理去?
不過也確實如同德慶所說,占地方,又沉。
不好意思勞煩他人為了自己的小心思出力,于是閭丘月便把大部分刀放置在其中一架板車上,自己親自拉車。
兩日前她已經(jīng)從望佛山取回了自己的短刀,此時正別在自己的腰間。
只見此刀頗為樸素,并無刀鞘,便用獸皮裹著,刀柄沒有精美的花紋,只是用布條纏著,打眼一看,粗陋至極。
然而,只有真正的行家才能品鑒出這柄刀的珍貴,別的不說,單單是短刀之上散發(fā)出的隱隱殺氣,便讓人一陣膽寒。
絕世神兵!
“對了,那小子說的那個村落是不是快到了?”閭丘月扭頭問德慶。
“是啊!按照咱們現(xiàn)在的腳程,晌午應(yīng)當就到了?!?p> 說到這個的德慶也笑了起來,多虧了當時大娘子神來一筆,留下了一個熟悉義州的地頭蛇,正是那個黑黑瘦瘦的強盜男子。
這不,一番人道主義關(guān)懷之后,這小子便知無不言,閭丘月印象中的不少村落都被他一一否決,理由不外乎物產(chǎn)少,民風彪悍,當然,他也提出了幾個適合以物易物的村落。
閭丘月與德慶當然不傻,并沒有全信,而是綜合了這小子說的幾個村落的位置與自己一開始設(shè)定的路線之后,選了一個村落作為第一站,如此一來,不僅能檢驗這小子的話可不可信,而且就算錯了,也不耽擱自己的行程。
至于錯了之后這黑瘦男子該如何處置,閭丘月一眾人等也不是嗜殺之人,頂多四肢打斷,丟到林子里,是生是死,全憑天意。
神特娘的全憑天意!
但不管咋說,如今這個黑瘦男子積極地不行,就算被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一路上也是好話說個沒完。
“女俠,小的怎么敢騙你,就在前面,那西鄉(xiāng)村的百姓好說話,不比南面沿海那些,不好打交道?!?p> “德慶哥,要是交易完成了給我松松綁不?”
“永州不是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女俠怎么還能來義州?”
……
閭丘月瞥了他一眼,四周瞬間安靜了,德慶也是輕笑了一下,這家伙雖然也怕別人,但是還是最怕大娘子,要是其他人他還能叨叨兩句,但是大娘子出馬,他屁都不敢放一個。
車隊一路前行,日頭越來越高,晌午十分,前方果真出現(xiàn)了村落的影子。
“女俠!我沒騙你吧!西鄉(xiāng)村!西鄉(xiāng)村!”
這次他的叨叨沒有人制止,風塵仆仆的眾人臉上不由自主都帶上了笑容,一路向南走來,周遭的景致不斷變換,但不變的是再沒有碰到其他人過。
強盜不算人。
而現(xiàn)在,正有幾道炊煙在風中搖曳,越來越高,隨后四散而去。
這是煙火的氣息,這是生活的氣息,這是人的氣息。
便是淡然如閭丘月,心中也是跟著輕松了一些,情緒舒暢之下,連帶著對于黑瘦男子都寬容了一分。
“女俠,快走走走,現(xiàn)在正值農(nóng)忙,村子里可都是一日三頓,瞧這炊煙,估摸著是剛開伙,咱們現(xiàn)在過去,說不定還能跟著吃上一口,那白白香香的魚湯??!”
強盜沒文化,魚湯只能用白白香香來形容,但這卻十分貼切,其他人聽得也是心馳神往,娘的,記不清上次吃肉什么時候了。
咽口水的聲音不斷響起,閭丘月也不由自主眼前浮現(xiàn)出一碗魚湯,幾塊燉爛的魚肉在魚湯中浮沉,還有最上面飄開的油水~咕咚,她也咽了一口口水。
“大娘子!”德慶低聲呼喚道。
閭丘月回過神來,表情重新恢復(fù)淡然,右手一揮:“繼續(xù)前進?!?p> “是!”
這次恐怕是這一路上以來,眾人回答的最為亢奮激動的一次。
大半個時辰之后,閭丘月便帶著車隊來到了村口,如此龐大的隊伍,還都是男人,早就已經(jīng)引起了村子中村民的注意!
只見一位位黑黝黝,穿著褂子的漢子手持各種農(nóng)具走出家門,虎視眈眈地看著這些外來者,明明閭丘月一行人實力更為強大幾分,但是卻沒有一個漢子后退,他們死死地守護者村口。
忽然,一名老者撥開人群走了出來,瞧見閭丘月與身后百人青壯的隊伍,面色凝重,詰問道:“@#¥%……&”
德慶等永州或是洪州之人一臉疑惑,反倒是閭丘月在義州生活許久,就算不喜言辭,但還是學會了義州晦澀方言中的常用詞句。
“@#¥%……&”閭丘月也是一陣嘰里咕嚕,雖說的磕磕絆絆,但總算是說完了,最后,用中原話問道:“我們是來交易的,并無惡意?!?p> 一邊說,閭丘月一邊掀開了自己身旁那一輛板車上蓋著的粗布。
貨物顯現(xiàn),那精美的瓷瓶,還有花紋艷麗的家具,甚至還有一匹綢緞,蕭南舍不得留著自己營寨用,準備拿到義州換個高價。
當然,最惹人注目的還是板車一側(cè)那明晃晃的幾十把刀……
老者剛紅潤的臉色又是瞬間變換,顫顫巍巍地指著那兒念叨:“刀……刀……”
中原話,不過口音怪異。
閭丘月剛才也忘了這一茬了,此時才趕忙解釋道:“老翁別怕,經(jīng)過東道有強盜欲打劫我等貨物,不得已我們才反抗,最后強盜退去,刀卻留了下來,我們并不是壞人,若是壞人,也沒必要帶著貨物上門啊,您說對不對?”
老者點了點頭,是這么個理,但是強盜把刀丟下自己跑了,老者抱有懷疑,東西兩道的強盜他也有所耳聞,窮兇極惡,圖財害命!
眼見老者面色動搖,閭丘月靈機一動,一腳把綁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黑瘦男子蹬了出去。
“老翁您看,這就是那強盜里頭的,它可以作證!”
黑瘦男子癱坐在地,閭丘月附身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不想死就說句話。”
唰~黑瘦男子下一刻就眉開眼笑,操著一口地道的義州話:“%&@……#”
老翁聽著點了點頭,盡管臉上還有狐疑之色,但是也不多了。
而當閭丘月拿出一把紅木小凳子塞到他手里的時候,已經(jīng)一點都沒有了,老者已經(jīng)讓來了路:“貴客,里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