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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生

第六十四章 鮫人之劫

六界生 寒九櫻 4257 2020-09-19 20:00:00

  那之后文墨軒加緊了在地府的修煉,成功勾回妖魂后,于他信心也是大漲,加上中元節(jié)之時家人又上了很多貢品,換了陰幣又精備了武器,學(xué)習(xí)了法術(shù),他下定決心,要好好修習(xí),日后在勾魂時若遇到那兇惡的也好游刃有余。

  羅九看到他有此志氣,也很是欣慰,殿下也是用心良苦,之所以將雪織的批單給他,是因為也只有他才能這般風(fēng)平浪靜的將其勾回。

  這日她又接到一張妖魂批單,文墨軒已不用時時跟在他身邊,此次任務(wù)只她和星玄前去,這本也不是什么兇狠之妖,該是十分容易,但沒想到這看似簡單的妖魂卻是引起了之后的一系列混亂。

  此次勾魂地點是在東海國東海村東北方向一個臨海的村子珍珠縣,待勾之魂是為鮫人之魂。

  鮫人說起來被歸為妖族,只是其心性柔弱善良,從不主動攻擊別人,是極度溫和之妖。

  他們渾身上下皆是寶貝,鮫人善于紡織,可以制出入水不濕的龍綃,其價百余金,常用于帝王將相宮殿的裝飾。其若哭泣,滴淚成珠,照夜如白晝。其身上之油,一旦燃燒將萬年不熄,可為長明燈。

  可就因他們一身是寶,又不善攻擊,因此連人類都能將其捕殺,這珍珠縣之所以盛產(chǎn)珍珠,想必是依著鮫人的緣故。

  羅九和星玄飄至珍珠縣,一路找到了一個縣城監(jiān)牢,地上監(jiān)牢是關(guān)押普通人類犯人的,在往監(jiān)牢下方去是一處地下水牢,這里陰暗潮濕,不見天日,撲鼻而來的都是腐朽霉敗的味道,墻壁磚石上長著青苔,木柵欄被泡的腐爛,只是也不怕這些鮫人逃跑,因為他們的手上都鎖著鐵鏈子。

  有那已經(jīng)死去的尸體就這般的飄在水面之上,生了腐敗,已經(jīng)不堪入目了,尸體和活著的鮫人就這么混關(guān)著,也無人清理,羅九看著有些觸目驚心,和星玄現(xiàn)出了身形詢問其中一人道:“我們是地府五殿的勾魂使者,你們可知明紗在哪里?”

  那鮫人麻木的道:“喏,飄著的這個這便是了”

  羅九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水面上漂浮的尸體,道:“這尸體這般腐敗的程度當(dāng)是死過多日的,怎會是新死之人?”

  一鮫人道:“她早已受傷,身上傷痕累累,舊傷未好又添新痕,我們這些人恐怕不久也會像她這般宿命,那些人類為了得到我鮫族的眼淚,令我們化為人身赤足在燒紅的鐵板上為他們起舞弄歌,好讓我們邊起舞時邊流淚,那場景真是滿室瑩然、光華照人,多美妙啊,可卻無人顧及我們鮫族的痛苦”

  另一鮫人道:“她長時間在水中泡著,傷口無法愈合,愈加腐爛,前些日子,身體滾燙,今日已然支撐不住了,才丟了性命,可這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去了地府也好”

  “那她現(xiàn)在人在哪里?”羅九問道。

  “不就在這里嗎”

  “我是說她的魂可能會去哪里?”

  眾鮫人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她死之前一直很怨恨這些人類,還說想把我們救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去偷鑰匙了”

  這里氣味腐朽潮敗,掩蓋了魂靈的氣息,羅九也不能十分靈敏的找到明紗的魂體。不過既然知道了她的目的,就有跡可循,出了水牢,果然在牢頭值班的門房里發(fā)現(xiàn)了異像。

  只是魂卻并不在房內(nèi),屋內(nèi)只有牢頭睡在床板上還未驚醒,他腰間掛著一個鑰匙環(huán),上面掛的鑰匙串卻不見了。

  羅九在附近嗅了嗅,“她會去哪兒呢?”

  星玄思索道:“估計是尋仇去了”

  “尋仇?鮫人性子溫和,這般迫害他們都不曾反抗,為何會死后尋仇?”

  “據(jù)說幾萬年前,鮫王曾被一珍珠縣的漁民救過,立下規(guī)矩,后代子孫需親近珍珠縣縣民,不可傷害他們,若有違抗,便會有劫數(shù)”

  “幾萬年前留下來的規(guī)矩居然還會遵守?倒是重信守諾的族群”

  “每一族都有每一族看重的東西,有的看重承諾,有的看重血脈,有的看重聲名,鮫人便是看重承諾。

  大概在幾萬年以前,在一次寒潮來襲的小天劫之時,海面被冰凍,鮫人的生存之地急劇縮減,鮫人不得不向海的更深處去尋找可以生存的地方,可是海深處一直居住著一種海妖,這種海妖,身軀龐大,皮膚粗糙宛如山壁,有著大如拳頭的眼睛,最能在黑暗的海水里辨明方向,還有著尖利如排排鋼刀一般的牙齒,噬咬力強大,是鮫人一族的天敵。

  鮫王為求生存之地不得不率著族人移向深海,自然無可避免的碰到這海妖,鮫王獨挑海妖王,雖有一番激烈的打斗,但仍舊不敵,重傷之下,浮上了海面,被出海捕魚的漁民救了,那漁民也是因為天劫來臨,嚴(yán)寒冰凍海面,無物可食,冒險將船劃向深海,本是想著能捕些魚吃,未曾想?yún)s是捕到了一條鮫人。

  那漁民帶著鮫王回到自己冷如冰庫的家中,把家里所有的棉被和棉衣都拿出來給鮫王蓋上,又為他涂抹膏藥,治療傷口,雖已自顧不暇了,但這般并不算精細(xì)的照料也算給了鮫王一個恢復(fù)之機,幾日后他傷口愈合,便已恢復(fù)了,而這期間天神渡劫,天劫已經(jīng)安然渡過了,寒冷已經(jīng)褪去,萬物開始復(fù)蘇,冰凍三尺的海面也開始融化,魚兒開始躍出水面,一切又恢復(fù)了往常。

  鮫王知道自己得救皆是這漁民的善心,雖然那幾日之中他曾數(shù)次感覺到那漁民持刀向他走來,他每每心中做好了戒備,可是那漁民的刀始終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那漁民早已餓得不行了,每日啃冰食雪充饑,可是始終未曾傷害他,后來他醒來之時,看到漁民走路一拐一拐的,兩只小腿一細(xì)一極細(xì),他明白那刀是落在了漁民自己的身上,只是寒冷雖已褪去,那漁民日后注定是無法出海捕魚的。

  從海中救他回來是為救命之恩,不殺之恩依舊是救命之恩,他心中感激,留下了一顆明亮無比的珍珠作為酬謝,他余下之生盡可受用了。

  可沒想到就是這顆珍珠成了自己救命恩人之死的契機,一切恢復(fù)平靜之后,海妖王一日出海上岸之時瞧見了珍珠縣里有一戶人家,家中有一顆晶瑩明亮,圓潤剔透的珍珠,這種等級的珍珠絕不是尋常鮫人所有,必是鮫王誕出,何人能得鮫王所贈,必是那日在天劫中救了鮫王的人。

  于是靠著這顆珍珠,海妖王找到了那個漁民,將其殺死,鮫王得知后萬分傷悔,本是意欲報答救命之恩,結(jié)果反害其命,傷心之余立下誓言,令后世子孫不得傷害珍珠縣村民,違者便會被逐出鮫族,受鮫人一族的詛咒”

  羅九感慨道:“這承諾只是不得傷害珍珠縣的村民,難怪只有珍珠縣可以捕獲鮫人,想必是縣民們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加以利用,本是報恩之舉,可卻害了后世子孫,世間生靈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并不是所有的人類都如那位漁民一般良善”

  “鮫王若是知道有今日,想必當(dāng)日不會立下這般誓言,本意美好的事,隨著時間的遷移也會慢慢變了樣”

  “只是鮫王已死千年,若是無他之言解諾,怕是這承諾永生永世都要守護下去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鮫王死后魂歸地府,這承諾解了便是”

  “既然如此,那便更不能讓明紗私下尋仇了,這房內(nèi)還留下些許明紗的氣味,我們追上去看看”

  倆人隨著獄卒房中存留魂靈的氣味一路朝東南方向追到縣令的府邸,正是夜半三更時刻,眾人睡的正熟,黑暗中有一暗影,舉著劍悄悄的接近床上熟睡的縣令,這屋內(nèi)有魂靈的氣息,卻未見魂靈,想必是上了那暗影的身,眼看那黑影的劍就要落了下來,情況緊急,星玄一把沒拉住,羅九已經(jīng)急忙現(xiàn)身去握住那人舉劍的手。

  她道:“地府自有地府的法度,他陽壽未盡,你不可私下報復(fù)尋仇,若是心中不滿怨恨,來日他魂歸地府時,你自可以見到這些惡人接受刑罰的時刻”

  那人一臉發(fā)蒙又有些驚懼,不知這女子是從何處突然冒出來的,只是她看到了他的臉,若是今日刺殺不成,縣令醒來知道他心存不軌,勢必要報復(fù)于他,只好連同這女子一起殺了滅口,那人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殺氣。

  羅九鼻尖嗅了嗅那人身上的味道,奇怪,眼前這人并沒有被鬼魂上身的痕跡,難不成是她誤以為殺縣令者必是明紗,是以才這般著急的現(xiàn)身阻止,其實這刺殺只是他們?nèi)祟愔g的仇怨?

  羅九見狀又變回了魂體,那男子見眼前女子有如突然現(xiàn)身一般突然消失,心神受到了驚嚇,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見到鬼了,驚叫了一聲,連刀都拿不穩(wěn),踉蹌的跑出房門,那縣令被這驚叫聲嚇醒,揉著眼睛起身,朦朧之際卻又挨了一手刀,又睡了過去。

  這自然是羅九出手,既然剛剛行刺的男子被嚇跑了,想來是不敢再來行刺的,縣令不如繼續(xù)睡著,也當(dāng)相安無事。

  那男子跑的時候有一陣陰風(fēng)拂過,好在星玄就擋在門外,堵住了那想要趁機逃跑的魂靈。

  他微微一笑道:“找到你了”

  明紗身體有些發(fā)抖又有些不甘道:“你......你們”

  羅九飄移到她面前,“我們是地府五殿的使者,今日要勾你回地府”

  “我可以與你們回去,不過要讓我先殺了這狗縣令,再把水牢中的同族解救出來,之后要去哪里我便跟你們?nèi)ァ?p>  “這縣令若做了壞事,入了地府自然會受剝皮油煎之刑,不必由你動手”

  “若不親自動手怎能解我之恨,慰我同族之靈,這些人類利欲熏心,唯利是圖,將我們鮫人當(dāng)做他們生財?shù)氖侄?,令我們受盡折辱,只為了獲得我們的眼淚,以謀珍珠”

  明紗現(xiàn)出身上的傷痕,一條條新新舊舊的傷痕密密麻麻、曲曲折折的遍布全身,舊傷未好又見新傷,“那縣令帶著手下官兵從海中捉了我們,逼我們給達官貴人們唱歌獻舞,稍有不順便是打罵不止,直到我們流淚方才肯?!?p>  羅九眉頭微蹙,鮫人身為妖族本是強于人族的,只是因為信守承諾而遭此大難,若是如此,六界之中還有哪一族肯再信守承諾,日后六界豈不是成了一個輕言寡信、棄信忘義的無信之地了,信守承諾的人不該是這樣的下場。

  可她依然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那縣令拘禁了這么多的鮫人在此,所獲珍珠應(yīng)該不盡其數(shù),可市面上并無大量的珍珠流通,一顆珍珠依然價值千金,且看你們居住的環(huán)境那般艱難惡劣、臟污陰暗,受了傷的也得不到及時的醫(yī)治,長此以往,鮫人都害了性命,他還如何發(fā)財?”

  明紗冷笑一聲,“這便是人類奸詐狡黠的地方,所謂荊山不貴玉,鮫人不貴珠,鮫人越多,珍珠便越多,珍珠越多便越不值錢,所以那縣令和縣里有錢的富商互相合作,商人控制著流向市場珍珠的數(shù)量,縣令只要將我們拘押在這里,便會有無窮無盡的財富,死的鮫人越多,珍珠便會越值錢。

  而剛剛那刺殺之人是本縣的縣丞,他受我生前挑撥,因為分贓不均的緣故,心里早就對縣令存了怨恨,我知他今日晚間會來刺殺縣令,因此變成魂后先是偷了牢頭的鑰匙而后躲在這里,就是為了親眼看到那狗縣令被殺,卻不曾想被你們阻止了”

  星玄道:“狗族并未做壞事,何以罵人帶上狗族,這對他們并不公平”

  羅九望了眼星玄,覺得這話應(yīng)該出自她口才對,轉(zhuǎn)而又對明紗道:“我會幫你,鮫王與人界的過往我們多少也知一二,鮫王之魂如今在地府,待你魂歸地府之時去討鮫王的口令,解了這承諾,你族人日后便不用受此之苦,這才是救了他們”

  明紗心中思考,覺得女使說的很有道理,半晌道:“若是如此,我隨你回去,只是在這之前還需先放了我的同族,免了他們這些時日的皮肉之苦,我也好安心隨你們回地府”

  羅九有些猶疑,這開牢放人倒也并不損人性命,似乎無礙,只是減少了鮫人所受之苦,應(yīng)該不是什么影響命數(shù)的事,她思考一番點了頭,而她做的決定星玄自然沒有異議,于是便這般同意了。

  只是此時,西北方向處冒出了火光,一時間濃煙沖天,映如白日,橙紅的火舌舔舐著夜空,濃煙和人類的驚叫聲傳來,看這方向,正是他們剛才從水牢中出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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