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坐在座位上來來回回數(shù)了好幾次,反復確認了錢的數(shù)目對不對。
“你已經(jīng)數(shù)了好幾遍了。”
“我害怕弄錯了,走的時候一定要提醒我,我要是沒有拿班費,咱們兩個明天都要完蛋?!?p> “沒拿你先拿自己的錢墊一下不就好了?”
“已經(jīng)月底了,我哪有那么多錢,準確來說我已經(jīng)沒錢了。”何似苦笑了一下,她不太好意思向奶奶多要,奶奶也就只有每個月那一點退休金。
“問父母要啊。”
何似笑了笑,“也是?!本桶彦X放回信封。
莊文澈也成功的寫出來一張購物清單夾到了信封里面去。
“走啦,吃飯去。”陸青臨敲了敲莊文澈的桌子,“你都想了一節(jié)自習了快?!?p> “你懂什么,這可是高中生涯中最后一個元旦晚會了,高三可什么活動都沒有了,我第一次做這個,不得認真完成。”
“給你點個贊,可是先吃飯吧?!?p> “嗯好,我飯卡沒錢了,借一下你的啊?!鼻f文澈說著起身,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何似桌上的書,“她走這么急,也不把書放好?!?p> 莊文澈一本本整理著掉下來的書,最后從數(shù)學課本里掉下來了莊文澈交給何似的班費。
“何似回去不會沒有拿錢吧?!?p> “哎呀,沒事,沒拿她會先用自己錢先買的,明天再拿班費就好了,別擔心了?!?p> “可我給她列的要買的東西的清單還和錢在一起啊。”莊文澈看著那沓錢和紙條,真的是越擔心什么越來什么。
“你想什么呢?”陸青臨問他。
“沒有......”莊文澈回過神來說道。
“你不放心的話,那打電話給她?!标懬嗯R感覺莊文澈有些過度擔心了。
“我試試?!鼻f文澈掏出自己已經(jīng)摔壞的相機,“我手機今早剛摔壞?!?p> “禍不單行?!?p> “我手機摔壞了,你的呢?”
“哦對我的?!标懬嗯R拿出來的時候,也還不忘再說一遍這可是新手機,“新手機......我還沒把電話號碼存上......”
“其他人呢?”
“我哪能想到我手機會摔壞,我都沒記住她電話號碼,今晚也不咱班老師看晚自習,辦公室也關門了,林蘭她們幾個今天晚上專門請假回去一起去排節(jié)目了,你覺得誰還會有何似的電話,何似和其他人話都說不了兩句?!鼻f文澈搖了搖頭,“算了,我自己去找她吧,明天就元旦晚會了,教室布置不好這得被罵死?!?p> “那你現(xiàn)在出校門,半個多小時能回來嗎?四十分鐘后晚自習就上了?!?p> “來得及,何似家就在學校附近,我就算追到她家去,來回也就半個小時?!鼻f文澈拍了拍陸青臨,順便將要帶給何似的東西揣到懷里。
“這么大動干戈?”
“當走路放松放松了,在教室都坐一天了,你腰不酸啊?!?p> “也沒發(fā)燒啊你?!标懬嗯R摸了摸莊文澈的額頭,“我感冒好了,到你了?”
“別胡說八道。”莊文澈戴好帽子,又搶了陸青臨的圍巾,“肉夾饃和烤腸,愛你?!?p> “好吧,你注意安全?!?p> 高二下午放學后距離晚自習開始有一個小時十分鐘的時間,走讀生是可以出校門的,莊文澈一般有事才會往出跑,比如偶爾嘴饞了和陸青臨去超市大買特買一頓。
他記得何似家在西邊,還是那次周六送傘何似回去的時候看到的,他朝西走了大概三分鐘,就到了一條小吃街。
他聽人提到過這里,不過因為和家的方向相反的,而且東邊也有小吃街,自己還沒有來過這里。
小吃街不算太大,莊文澈沒用多久,就橫穿了整條小吃街,可也沒見到何似的身影,他摸了摸手機,心中又是一陣疼痛。
也許功夫不負有心人吧,他在原地轉了一會,打算回去的時候,看到他們學校厚重的冬季校服。
校服雖然是反穿的,但他也對此再熟悉不過了。
莊文澈其實不太確定那是不是何似,不過“尾隨”了一會,從一旁門面的窗戶上看到了何似的臉。
他從口袋里掏出手表,只剩十五分鐘了,莊文澈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何似走進了一個比較偏僻的網(wǎng)吧,里面黑的外面都不怎么能看的清楚。
莊文澈也脫下校服,將校服反穿好,跟了進去,門口的人攔著他要了五塊錢。
他看到何似找了一個十分偏僻的角落里面坐著,就跟過去坐在她背后那一排,和她背靠背的一個位置。
莊文澈裝模作樣的打開電腦,這鼠標上怎么還有油!這是個多黑的網(wǎng)吧?。?p> 稍微有些潔癖的莊文澈整個人都受不了了,頭發(fā)都要炸起來了,他偷偷向后靠了靠,側著身子看何似在干什么。
何似似乎再寫什么東西。
看到有人路過,他又連忙坐回去。
倒霉的事情往往聚在一起發(fā)生。
可能這幾天莊文澈的運氣不怎么好,他還沒坐多久,網(wǎng)吧的門便被踹開了,進來的一群看著就令人害怕的街頭混混。
“真倒霉?!鼻f文澈旁邊的黃毛低聲嘟囔著。
“什么情況?”
“這幾個人這條街上有名的混混,昨天那頭頭他哥把前街那個酒吧砸了,被關進去了,今天他又跑這網(wǎng)吧來了,今晚估計又不安生了?!?p> 莊文澈心中的不安已經(jīng)表現(xiàn)為手腳開始不自覺發(fā)抖了,他悄悄往何似在的地方挪了挪。
從小老老實實的他也確實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他背后的何似也被嚇到了,莊文澈趁亂索性直接轉了過去,因為太黑,何似沒有注意到自己。
他看到何似好像把自己寫的什么東西保存到一個U盤后拔了下來。
那帶頭的人頭上一根毛都沒有,挺著肥壯的身子,活像一個懷孕六個多月的人,整個上半身幾乎全被紋身包裹著,嘴里還叼著煙。
身后跟著的小混混,無一例外也都叼著煙,煙霧活生生將前面領頭的包裹著,有些盜版仙境的意思。
自打他進來,除了沒來的急關的音樂,其他人要么嚇得不敢說話,要么一個人小聲嘀咕幾句,那頭頭的手從進來就開始不自覺,把他目光所及的姑娘全部碰了一遍。
莊文澈十幾年如一日的好學生,即使看不下去,也還是缺少直接上去和他們干架的勇氣,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禱著,不要注意到何似。
何似坐在那里頭都要埋進去了,莊文澈趁他們不注意坐在了何似身邊,用身體擋住了她。
“是我?!鼻f文澈一把拉住何似的胳膊,又往她那邊挪了一點,“不要怕。”
何似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小妹妹,游戲打的不錯啊?!?p> 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女生被盯上了。
“一起玩啊?!?p> 莊文澈感覺何似抖得更厲害。
人群之中,有人不小心碰倒了凳子,整個網(wǎng)吧發(fā)了劇烈的聲響,聲音大的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你大爺?shù)?!誰干嘛呢!”
這一聲吼叫過后,不知道從那個方向開始,突然打了起來,趁亂莊文澈抓起何似就向門口跑去,太過于亂七八糟了,莊文澈一路上感覺踹飛了好幾個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這下整個網(wǎng)吧從剛才死一般的沉寂變的混亂不堪。
“報警!”
眾人聽到這兩字瞬間變了臉,全都一溜煙往出跑,莊文澈也算是眼疾手快,拿起了凳子就砸了過去,一連砸倒了兩手不老實的人。
兩人從網(wǎng)吧出來跑遠后,終于聽到了安全感拉滿的警報聲。
“那里面有監(jiān)控嗎?我沒那么多錢賠給他們。”莊文澈想著自己沖出來的時候又是打人又是亂踹的,長這么大都沒干過這么瘋狂的事情。
何似整個人都還沒有從驚嚇中走出來。
“你沒事吧......”莊文澈拍拍何似的肩膀。
何似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現(xiàn)在安全了,我先陪你回家吧?!鼻f文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嗯......”何似點了點頭。
又把自己的校服脫下來,正著重新穿了回去。
莊文澈反應過來也跟著換了回去。
“啊?!鼻f文澈叫了一聲,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胳膊不知道在哪里磕碰到了,生疼。
“先去我那里吧,我讓我奶奶給你上藥?!焙嗡朴行┗艔?,狼狽的拿著書包往回走。
家距離這里很近,只有五六分鐘的路程。
何似慌里慌張的打開門,進了門,奶奶還在那里織著毛衣,顯然被嚇到了。
“小似?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你晚自習還沒有下吧?!蹦棠唐鹕碜叩介T口,何似的頭發(fā)毛毛躁躁的,“你這是這么了?”
莊文澈看了一眼何似,何似走讀,從來不上晚自習的。
“噢奶奶,我們晚自習出來買東西,結果路上遇到了個野狗,一直追著我們,何似有點被嚇到了,就先回來了?!鼻f文澈一旁打著圓場。
“奶奶,他受傷了......”何似將莊文澈從身后拉了出來,“胳膊磕了,還流血,要上藥應該。”
“先進來吧。”奶奶接過何似手里的書包。
“你先回房間吧?!蹦棠堂嗡频念^,“沒事沒事,現(xiàn)在到家了,沒有野狗了?!?p> 何似不再說什么,恍恍惚惚的進了房間。
奶奶讓莊文澈坐在沙發(fā)上,從抽屜里面拿出醫(yī)藥箱。
“你把外套脫了,傷口露出來?!?p> 何似進去了,他一個人在客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照辦。
“還有點嚴重。”奶奶從里面挑出要用的,“不過這些奶奶在行啊,何似她爸爸小時候,還有何似小時候,都愛磕磕碰碰的,都是我來處理的?!?p> “謝謝奶奶?!?p> “老了老了,要是勁使大了,給我說。”
“不會?!鼻f文澈搖了搖頭。
“你不要嫌我們家小,還有點破啊?!蹦棠滩缓靡馑嫉恼f著,害怕何似的同學嘲笑她。
“沒有,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