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紅纓,出人意料的沒有拒絕申平的提議,聽話的趴在申平的背上,任由這個人把自己背起,她今天真的感到有點累了,現(xiàn)在需要休息一下。
這樣溫暖而結(jié)實的肩膀上,自己以前似乎也是感受過的,只不過那已經(jīng)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申平一步一步的前進中,紅纓感受著那輕微的有規(guī)律的晃動,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紅纓對自己爹娘的記憶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她甚至已經(jīng)有些分不清哪些是記憶,哪些是夢境。
……輕微的有規(guī)律的晃動中,紅纓在父親的背上也曾這樣安心的閉上眼睛。
“紅兒,快醒醒,你不是要來找元落哥哥嗎?我們到啦?!?p> “不要,我還想睡?!?p> “哈哈,小懶蟲!你以后可是要做元落哥哥的新娘子的,可不能讓她看見你這么愛睡哦!”
……
紅纓被從睡夢中吵醒,她跑出了屋子。
“爹,外面怎么了?是打仗了嗎?”
“別管外面,快和你娘走,跟慶軒一起走!”
“就是打仗了!爹,我和娘去找元伯伯回來幫你!”
“不要再提你的元伯伯!從今天開始,你的親人只有你的娘親,還有慶軒!”
……
時光再往后,馬車已經(jīng)到了千碩門外不遠處。
“紅兒,馬車?yán)锼腥丝啥家磕懔?!娘說的話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好孩子,去吧!”
“娘親,你一定要早點來找我?!?p> “嗯,一定早點來找你!”
……
申平不知道為什么,紅纓會哭濕了他的肩頭。他假裝自己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默默地將紅纓背回了住所。
紅纓睡的很沉,申平將她從身上放到床上,紅纓也只是微微縮了縮身子。
也許她已經(jīng)醒了,只是不愿意讓申平知道。
忙活了一天,申平現(xiàn)在也感到很累了,但他現(xiàn)在根本沒有心思去休息。
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今天的紅纓的身上,有什么在變化著。
申平小心翼翼的將紅纓的手腕抬起來,輕手輕腳的幫紅纓切了切脈搏。細若游絲的脈搏讓申平心里一顫。
怎么會這樣?就算紅纓今天失了很多鮮血,一個習(xí)武之人,也決不應(yīng)該會有如此微弱的脈搏!
這是長期氣血虧損,隨時可能油燈耗盡行將就木之人的脈象!
“她的身體遠沒有看起來那么結(jié)實,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甚至還不如普通女孩子…”
申平又想起了季師父的交代,原來這話不是隨便說說,而是真的。
可就是這樣的女孩子,拖著這樣的身子,居然還能那樣精明能干,干凈利索的高效處理著千碩門大大小小的事務(wù)。
申平交代官府的人準(zhǔn)備了一些養(yǎng)氣補血的吃食備著,自己坐在紅纓的床邊,看著這個瘦弱的身影,一直守到了天亮。
窗外鳥鳴時,紅纓醒了過來。
睡了一個長長的覺,仿佛重生了一次,將昨天的一切忘了個精光一般恢復(fù)了活力。
看見申平在自己的屋里,紅纓還有心情嗔怪著:“你怎么在這里?”
若不是昨天已經(jīng)知曉了紅纓身體的真實狀況,現(xiàn)在的申平一定會被自己的雙眼蒙蔽,以為紅纓真的有著鐵打的身體。
見申平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紅纓更加奇怪了:“你干嘛這樣看著我?怎么了?”
申平問:“你就不怕,自己真的有可能會死嗎?”
聽了這個問題,紅纓一下子對方這么反常的原因,她輕松的笑了笑,回答著:“申平,你知道嗎?對于我來說,能把一切貢獻給千碩門,獻給正升,是我的榮耀。”
這樣冠冕堂皇到有些飄渺虛幻的說辭,從紅纓的口中說出,聽起來卻讓人不知道如何反駁。
“別想這個問題了,等會兒我們還要去一趟流民安置處,看看昨天那群人到底怎么樣了?!?p> 申平知道自己攔不住紅纓,便也不再嘗試說服紅纓休息,只是讓官府把備好的藥膳拿來,看著紅纓吃完,心中總算得到一些安慰。
流民安置處,紅纓依舊是先和官差交流。
“昨天那群一共三百五十二人,紅纓姑娘救援的命令很及時,沒有因中毒造成的死亡。據(jù)說他們是因為谷泉城今年春節(jié)突發(fā)瘟疫,所以才會選擇離鄉(xiāng)。現(xiàn)在所有人員都還在臨時安置處,沒有做下一步安排。”
紅纓邊聽邊點頭,末了交代著:“這群人一定要看牢,尤其是其中三四十歲的男子,全部按照乙級標(biāo)準(zhǔn),另行關(guān)押,另外昨天那個領(lǐng)頭人,我要和他單獨談?wù)??!?p> 聽說要見領(lǐng)頭人,官差又補充道:“哦對了,領(lǐng)頭的那個叫元落,是原城主的兒子。原城主已經(jīng)也在瘟疫中去世了,所以這群人由他臨時代管。”
紅纓輕輕的回答著:“這些我知道?!?p> 申平知道紅纓現(xiàn)在氣力不足,搬來了一把椅子讓紅纓坐下。
元落很快被帶了出來,吃飽了飯,洗了澡換了衣服,總算比昨天一副乞丐相精神了許多。
見到紅纓,便一臉急切的問:“我聽他們說了,你就是千碩門的人?”
紅纓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的身體,沒什么事了?”
“我?”元落一怔,很快明白過來:“我沒吃春苗草?!?p> 紅纓看了元落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
申平明白,紅纓這一定是在心里罵人,你倒是知道春苗草有毒,自己不吃,卻居然讓族人去吃!
不過申平更愿意將這事情往善意上去猜測,也許這個年輕的領(lǐng)頭人,只是單純的想把口糧都省給他人。
元落沒有注意到紅纓對自己的白眼,繼續(xù)問著:“你能帶我去千碩門嗎?”
“你去千碩門干什么?”
“我爹臨終前說,讓我找千碩門,他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口飯吃的!”
“呵呵?!奔t纓這次冷笑出了聲:“關(guān)在大牢里,應(yīng)該也能算給一口飯吃吧。”
申平一愣,這是什么情況,紅纓竟是討厭眼前這個人到如此地步嗎?
怎么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
元落更不用說,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啊明白!”
“你們當(dāng)初怎么去的谷泉城,你爹娘沒跟你說過嗎?”
元落還是氣鼓鼓的:“沒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