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把楊嵐送到小區(qū)后就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半了。
楊嵐走到自家樓下,駐足了一會兒,瞅了一眼那個小花園所在的方向。
轉(zhuǎn)身上樓,坐上電梯,發(fā)現(xiàn)丁巳家的門開著。
不過也無所謂了,楊嵐現(xiàn)在沒有心情去管他的事情。
可就當(dāng)楊嵐把鑰匙插入鎖扣,剛要擰開房門,就聽到了身后傳來一陣說話聲:“楊,楊哥,過來,吃點兒飯吧?!倍∷日冻鲇野脒吷碜痈鷹顛拐f話。
楊嵐本來沒心情理他,但隨即聽他說了一句:“楊哥,你過,過來,我跟你,你說件,晴姐,的事兒?!?p> 楊嵐身體一怔,眼瞥向丁巳那張正在咧開嘴笑得臉,皺了下眉頭,心中泛起一陣惡心。
但丁巳的話確實打動了楊嵐,隨即,楊嵐拔出鑰匙,拽了一下自家房門,便向丁巳他們家走去。
走進去后,客廳的燈暗著,餐廳的燈卻亮著。
桌上幾盤看樣子是剛從冰箱里拿出的剩菜,和一瓶不知道從何處翻騰出來的白酒。
楊嵐走到餐桌邊看到了桌上的幾樣?xùn)|西就明白了,丁巳叫自己過來并不是真的吃飯,雖然看他那個樣子也肯定有其他事情。
“坐,坐吧,楊哥。”丁巳關(guān)好門之后,走向餐廳,與楊嵐面對著坐下。
丁巳拿出兩個杯子,從桌下擰開白酒瓶子,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楊哥,你失去了晴姐之后,你心里想的什么?你知道我失去我媽的時候我在想什么嗎,我的天塌了。
我本以為,你也會像我媽一樣幫助我,我足足的在樓下的等了你一個多小時,結(jié)果晴姐一出事兒你第一個發(fā)泄的對象就是我。是我高估我自己了,我高估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了。”(請自行腦補結(jié)巴)
楊嵐并沒有搭茬,而是靜靜的看著桌上的東西,從一進屋來楊嵐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一直形容不上來這感覺。
而此時,餐廳旁的臥室里傳來“咣當(dāng)”的一聲,隱約的還夾雜著女人被堵住嘴時的支吾聲。
楊嵐靠在椅子上,抬了下眼皮,盯著把酒推過來的丁巳。又瞥向剛才發(fā)出聲音的臥室。
楊嵐突然想起這種感覺是什么了,希望自己猜錯了吧。
臥室的門又被撞了一下。
楊嵐用手把杯子握在手中,把玩著手中這盛滿白酒的杯子,又抬眼看了看正在盯著自己的丁巳。
左手的貓眼石手鏈很晃眼,楊嵐這時終于想起在警局忽略的點了,這手鏈?zhǔn)嵌∷饶赣H的。
“你,殺人了吧?!睏顛狗畔率种械木票?,身子后仰,雙腿微微前蹬,一副準(zhǔn)備隨時后撤的姿勢。
盡管楊嵐一萬個不愿相信,但還是試探性的問道。
“沒想到你還是做傻事兒了,可能,我現(xiàn)在勸你收手什么的,不現(xiàn)實,不過,我只能告訴你,身上背著人命的滋味兒不好受?!?p> 楊嵐拿起了兩只筷子分別攥在手中:“你弄死個人,哪怕你躲的再好再天衣無縫,哪怕躲過無數(shù)個警察的抓捕,你相信我,最后打垮你的只有你的良知。
人,就像這兩根筷子,一面善,一面惡,做事兒的時候,有的人喜歡把‘善’這根放在上面,有的人則喜歡把‘惡’這根放在上面。
但這兩樣必須要在一塊兒,人在做好事的時候肯定要想著壞的結(jié)果,同樣,做壞事的時候也需要....”楊嵐弓著身,朝著丁巳比劃兩根筷子,同時,右腳向后撤,以便保持可動作的狀態(tài)。
他還是想把丁巳拉回來。
臥室內(nèi)的女人還在支吾著。
“啪!”丁巳雙手用力的拍了下桌子:“閉嘴,我他媽不想聽你說什么狗屁,我他媽就像殺了你!”說罷,丁巳露出咬緊的牙關(guān),死死的盯著楊嵐。
楊嵐下意識地向后退,準(zhǔn)備進行反擊,也不管原因如何,畢竟自打他進了這間屋子后就覺得肯定不是吃飯來的。
不過,令楊嵐驚訝的是,他在吼出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出現(xiàn)結(jié)巴的情況。
女人好像受到了驚嚇,便不再發(fā)出聲音。
“呵,反正關(guān)系都挑明了,我就跟你說吧,你老婆沒的時候,我他媽竟然害怕你。
操,真他媽日了,說有她消息就是為了騙你過來,后面這才是我要和你說的。
下午,我去你經(jīng)常呆著的花園等你,我以為你會到,我本來就想在那時候把你給殺了,結(jié)果來了個別人。
別人也好,我聽他跟他妹妹聊天的時候,我就要讓他們的親人也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兒,結(jié)果,這人還他媽跟你有關(guān)系。真是老天有眼??!”
他終于承認(rèn)了。
楊嵐死死的盯著丁巳那張居高臨下的笑臉,好像在向他挑釁著:“人是我殺的,有本事動手??!”
那爺爺我就動手給你看!
楊嵐一把掀起木質(zhì)桌子朝丁巳砸去,丁巳見狀掏刀但卻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推了個踉蹌,隨后,破開桌子的一腳把丁巳狠狠的踹在身后的墻上。
而此時楊嵐扒開破裂的桌子一個箭步?jīng)_到丁巳面前迎頭來了一記膝擊,可惜空了,楊嵐轉(zhuǎn)身,右腳一蹬,左手在前橫在丁巳胸前,右手在后豎肘直擊左側(cè)胸膛。
“嗬!”左側(cè)肺部,丁巳挨了下實的,丁巳深吸一口氣后覺得呼吸有些困難,雙眼發(fā)黑,而此時,楊嵐掐住丁巳的脖子企圖后退并向下摔去,丁巳用腳向前伸,盡量保持平衡的同時從右手袖子里甩出一把細(xì)長的水果刀開始胡亂的砍。
受痛,楊嵐不得不松手,左臂上多出了兩條不淺的刀痕,好在沒砍到靜脈和動脈。
而丁巳到底是被拖拽到了地上,楊嵐一個后退想要躲避丁巳亂砍的刀,但腳跟一滑也栽到了地上,丁巳下意識的向前一劃,楊嵐躲閃不及時,右腿小腿被劃了一個較深的口子。
雙手向后搗著,雙腿也在向后撤著,一伸手拉倒旁邊的落地花瓶,丁巳不傻,急忙后退,隨即楊嵐迅速爬起,一邊向后拉開距離一邊看看后面有沒有什么趁手的東西。
丁巳的刀上微微的保留著紅顏色,這是血染的,四個人,一下午,留下的都是足以沒入刀鋒的傷口。
楊嵐退到了餐廳,分離廚房和餐廳的柜子上有著不少的玻璃杯,楊嵐隨手抄了一個就向丁巳砸去,此時的丁巳已經(jīng)站起來并朝著自己這邊沖過來。
丁巳畢竟體型小,速度快,楊嵐僅扔了兩個,丁巳就沖到了楊嵐的身前,而楊嵐扔中的一個杯子讓丁巳略微偏移了路線,但還是被丁巳砍在了右前臂。
楊嵐借力推開丁巳并向柜子外側(cè)一閃,閃到了丁巳的背后,楊嵐右手拽住丁巳的右臂,左手肘頂住其后背向墻上撞去,撞實了,左手揪住其右臂并由右手協(xié)助砸向墻壁,直到丁巳的水果刀掉落在地上。
楊嵐一伸腿踢走了水果刀,并提膝頂在丁巳的后腰??删驮诖藭r,丁巳從左褲兜里掏出一把折疊小刀劃破了楊嵐的左腿,并在楊嵐受傷停頓的那一剎那轉(zhuǎn)身借力刺向楊嵐,刺中了楊嵐的右肩。
先后幾次劇烈的疼痛加上腎上腺素的分泌讓楊嵐咬緊牙關(guān),左手抓住丁巳持刀的手腕,穩(wěn)定住傷口后直接一腳踹開丁巳。
刀抽離身體一瞬間的疼痛讓楊嵐幾乎癱坐在地上,但為了報仇,楊嵐一起身便向后拉開距離。
可丁巳并未朝楊嵐這邊沖來,而是跑向了旁邊的臥室,拉開門,楊嵐看到臥室內(nèi)地板上好像有個人影,但天色太暗,加上屋內(nèi)并沒開燈,根本看不清。
看不清就看不清把,楊嵐便不再去看那是什么東西,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了陽臺上的晾衣桿。
而此時,丁巳用小刀割開了拴著這個物體的繩子,揪著該物體上的毛發(fā)就拽了出來。
楊嵐拿到晾衣架立刻回頭,愣了一下。只見丁巳的右手揪著一個女人的頭發(fā),而這個女人下身赤裸,嘴上還被膠帶封上,雙手被捆在后背,活生生的一副被監(jiān)禁的樣子。
楊嵐攥著晾衣桿的手僵了一下。
“你不是牛逼嗎!去把那個刀撿起來,我他媽要你自殺!不然我就捅死她!”丁巳一邊揮舞著左手的小刀,一邊沖楊嵐大喊,丁巳的連帶動作好像揪疼了這個女人的頭發(fā),發(fā)出又一陣的支吾聲。
楊嵐是老好人,但也僅限于武雨晴安好的時候,而這時的楊嵐,和八年前那個犯命案的楊嵐一樣,憤怒、殘忍且果斷。
楊嵐并沒有聽進去丁巳的話,一個箭步?jīng)_到丁巳跟前,丁巳被驚到了,連忙抓起右手上的女人立在身前做擋箭牌,而刀也在力的相互作用下被撤到了丁巳身后。
不過這一舉動并沒什么用,楊嵐沖過來的第一下就捅了一下女人的腹部,人質(zhì)在負(fù)傷的時候與累贅無異。
丁巳見女人沒有了用處,便將女人甩到一邊。沒有了負(fù)擔(dān)剛要舉刀一搏,卻被楊嵐橫掄過來的一桿打翻在地,丁巳左手的小刀沒握住直接飛了出去。
丁巳手中沒有任何武器了,下意識的害怕讓他一下一下的挪到了墻邊,楊嵐也跟著他到了墻邊。
兩人沒說話,丁巳只是盯著楊嵐,楊嵐也冷冷的盯著丁巳。
沒什么好說的。
楊嵐左手拿著晾衣桿死死的頂住丁巳的喉嚨,看了看剛才水果刀的位置,又看了看女人的位置,女人被丁巳甩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沒有其他動作。
楊嵐見周圍沒什么威脅了,眼神向下瞥著丁巳。
見晾衣桿把丁巳頂?shù)拇簧蠚鈦砹?,楊嵐便收回晾衣桿。
在丁巳正大喘氣的功夫。
抬起晾衣桿,雙手握住,兩小腿發(fā)力,掄圓了“啪!”
一下,兩下,三下,晾衣桿變形了,楊嵐扳了扳,四下,五下,六下。
此時丁巳的臉已經(jīng)被打的充血紅腫,晾衣桿也折了。
倘若晾衣桿不折,楊嵐可能會一直用這玩意兒。
扔掉這半截晾衣桿,回去拾起那把水果刀,楊嵐拿在手里,看了看,兇手也要死在自己的刀下了么。
楊嵐看著這個灘倒在墻邊的瘦小男孩兒,心里難免的涌上一股心酸,但隨即又被憤怒壓了下去,誰都可憐,誰都可恨,可,明哲他真的可恨嗎?
楊嵐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丁巳,自己無能,終歸還是沒拉回來。
給了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