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這幅小鳥依人的姿態(tài),竟如此不講道理的惹人憐愛。
沈鋒一愣,裝作沒看見似的低下頭,佯作嫌棄模樣,推開近乎要貼在他身上的白瓊,板著臉道:“去去去,再靠這么近我可就真放屁了。”
白瓊笑了笑,很是無所謂,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過分熱情讓沈鋒有些苦惱。
潛意識告訴她,現(xiàn)在這行情,能有一口吃的,那就已經(jīng)很不錯。
在白瓊的期待目光下,沈鋒將背包往下一倒,里面的東西十分稀少,零零散散的只有幾件。
“這有點少了?!?p> 指著地上那兩條薄片餅干和四罐牛奶,白瓊說道。
“不少了,這是我們今天一整天的伙食。要是上去后沒什么收獲,這將成為我們三天的食物。”
“蛤?就這,能吃三天?你這太小看我了吧?”白瓊雙手抱胸,天鵝般的把脖子伸得極長,臉上的表情很是驕傲。
沈鋒眼角一抽,沒忍住,上前就是用手指指節(jié)猛敲她腦門:“你吃得多你還挺有理?你要明白,現(xiàn)在我們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下,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的胃?!?p> 即使腦袋被敲得咚咚響,白瓊仍不以為然。
這年頭,可不就是為了混口飯吃。
跟沈鋒交朋友,那正是沖著他的紅豆面包來的。
“行了,我們把這些分了。這里的食物剛好分成兩人份,每人一條餅干、兩罐牛奶?!鄙蜾h鄭重說道,“先說好,分好之后,那食物就是屬于自己的。即使你提前把食物消耗完,也絕不能向對方討要,不然就會養(yǎng)成不加節(jié)制的習慣,并且對對方也很不公平?!?p> “好好好,我知道了。嘻嘻,趕緊過來吧小餅干?!?p> 分配好伙食后,兩人清空各自包里多余的東西,只放必要的食物,這樣上去收集到的物品包里就能有更多的空間存放。
片刻后,街道一個并不起眼的井蓋慢慢挪開,起初從下水道洞口鉆出來的先是一位背著背包的男孩,男孩一手攥著背帶,一手拎著把狼刀。
向前走了幾米后,男孩回過頭,只見到小伙伴在洞口露出半個頭,大半個身子仍在下面。
他有些無語,吐槽道:“我說你是真把下水道當家,舍不得出來?”
“別急,沒吃飯,餓了。”女孩慢慢吞吞地爬出來,嗔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沈鋒不理,干脆把白瓊拋在后頭,只顧自地向前走著,同時也滿懷戒備地注視著周圍。
后面,白瓊偷偷摸摸地打開書包,拆開餅干,從中拿出五片薄餅放在兜里。
偷偷地瞄了前頭的沈鋒一眼,耳畔間還回響著沈鋒對她說這餅干最好是要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食用這類的叮嚀。
順手從兜里抽出一片餅干含在嘴里,她享受著香味在舌尖彌漫到整個口腔的滋味,同時眼眸中閃爍著狡黠調皮的光:“嘁,管他嘞。只要我感到一點餓意,那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刻!”
于是,這條荒廢的街道就出現(xiàn)這樣的景象:
一位提著狼刀的少年慢步前行,當聽到周圍傳來什么聲響時,他就像是炸毛的貓一樣。先是馬上貼著墻壁,腳步放得更慢,并且迅速舉起手,示意后面的人警惕有危險發(fā)生。
這時離他五米遠的少女也停下腳步,口中融化餅干的小動作停止,屏住呼吸,含著餅干,背貼墻而走。
再經(jīng)過這樣好幾次,都只是虛驚一場后,少女漸漸膽大,并將沈鋒每次舉手示意停下的動作,當成是她重新往嘴里放塊餅干的信號。
前面的沈鋒舉手,并停止前進。
后面的白瓊卻大大方方地繼續(xù)往前走著,從口袋里拿出片餅干放到嘴里含著,小表情十分享受。過了一會兒,兜里的五片餅干就陸續(xù)被她放入嘴中,像是含巧克力一樣融沒了。
“嘭!”
冷不防的,沒能放緩腳步的白瓊,與沈鋒后背撞了個正著。
“朋友,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舉手讓你停下來嗎?為什么你還是用腦袋撞我?”
“額,對不起。我剛才走著走著……就走神了?!?p> 白瓊低著頭摸著腦門,尷尬一笑,表達一番她的歉意后,頭就擠到沈鋒腦袋邊,眨巴眨巴眼,問道:“現(xiàn)在什么情況?”
食指伸到嘴邊,做出噤聲的動作,沈鋒壓低聲音說道:“聽到了嗎?這附近的動靜越來越多,看來現(xiàn)在這周圍附近的莽獸藏著不少?!?p> 他們的位置正是一處十字路口,白瓊聽了一陣。
確實如沈鋒所說,左手邊那條商業(yè)街的街尾深處隱約傳來莽獸嘶鳴的聲音,前面則是路旁幾家玻璃門碎了一半的店鋪里有東西碰撞的稀疏聲響。
這些聲音令兩人不寒而栗,響動時大時小,更讓他們在腦海中預想到周遭的莽獸下一秒就會朝他們撲過來的場景。
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將他們兩個拋棄,就這么冷冰冰地任由二人在這孤獨的鋼鐵叢林里徘徊。叢林黑暗且透露著一股子野蠻粗暴的氣味,其間隱藏的蠻橫巨獸隨時可能沖來將他們撕成碎塊,這讓人不安。
白瓊尤為觀察到,沈鋒更多地將注意力放在放在東邊。
現(xiàn)下兩人處于一家坐落于路口的商店的墻邊,他們不敢從墻邊伸出頭,去看東邊被這家商店遮擋住的街道。
只是蹲在墻角,就能從顫動的地面上感受到東邊仿佛有什么巨大生物正在邁步昂首前進!
它走路竟詭異得毫無聲響,卻能給地面帶來巨大的震動,讓人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有人按了靜音鍵,只讓人在視覺與觸覺的感官上感受對方的強大之處!
隨著它每一步的落下,白瓊看到幾顆砂石在無聲間震離地面,而后又落下,不久又被震飛起來,極為有規(guī)律。一切都表示著該生物不急不躁,正以很穩(wěn)定的步伐行進,有點像來自家菜園散步,很悠哉也不認為附近有什么生物能威脅到它的存在。
一次次無聲的震動,都如同一記記巨錘猛烈捶打在心間,沈鋒和白瓊兩人連靈魂都顫栗起來。
“小鋒,瞧著動靜,這可能是一只四星莽獸,也就是屬于兇悍級的!”白瓊側著臉說出她的看法,她雖極力遏制住自己肩膀的顫抖,但腦中想要丟下伙伴轉身離開的想法,仍是體現(xiàn)在她微微離地的腳跟上。
若不是白瓊硬撐著控制她的雙腳,否則早在說出這句話前,她的腳早就不聽使喚的快速奔跑起來。
“快離開!”
聽到白瓊的看法,沈鋒臉色一變,不顧一切,拽著白瓊的手就馬上往回跑!
白瓊微微有些驚訝,幾乎是她話音未落,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等反應過來就看到沈鋒拉著她飛速奔跑。
這時候,白瓊的意識與腿之間的聯(lián)系變得十分薄弱,幾乎感受不到腿。沒有去刻意控制它,腿就自己突破極限,用玩命的狀態(tài)快速運行奔跑程序。
她感覺自己下半身輕飄飄的,仿若坐在一團云中。而沈鋒拉著她的手,身下的那團云也被牽動,在沈鋒的指引下載著她靈活飛行。
之前一路上走來,兩人就遇上不少躲在某處陰暗位置小憩的莽獸,根據(jù)它們所發(fā)出來的細微動靜,沈鋒已經(jīng)努力帶白瓊避開它們。
然則整座城市已成莽獸的樂園,如果以用紅色圓圈標識出每一只莽獸的活動范圍,那么從城市上空往下看,整座城市儼然被分布著一個個紅圈,密密麻麻的。
沈鋒與白瓊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在紅圈與紅圈的狹縫間前行,盡可能地低調地路過,不能發(fā)出響聲。
剛才沈鋒做出快速離開的判斷是很大膽的,現(xiàn)在附近一小部分感官敏銳的莽獸們,已經(jīng)注意到兩人的存在。特別是當兩人跑著經(jīng)過它們的地盤,無疑是在經(jīng)過每一個“洞穴”時大搖大擺地走過,蟄伏在“洞穴”里的莽獸們自然不會放過經(jīng)過洞口的獵物。
當下,許多躁動的聲音都從四面八方傳來,這座充斥著大量獵手的叢林,總算是要對弱小的二人展示出它的殘酷。
這些情況自然都是可預料到的,不過兩人別無選擇。剛才那頭四星莽獸離他們越來越近,他們只能在它還未來臨時逃跑,不然真碰個正著,它肯定不介意向弱小的二人展現(xiàn)一下它身為四星兇悍級莽獸的野蠻力量和驚人速度。屆時,可真的是在劫難逃。
“不好!”
前頭磚塊飛濺,一只體型堪比汽車的鳥獸破墻而出。
由于勢頭過猛,它撞破墻體后,四足還向前滑行一段。
借助足上彎鉤一樣的爪,總算在三四米的煙塵中強行剎住繼續(xù)朝前滑行的勢頭,這時地面已經(jīng)被哧哧哧犁出多道長長的爪痕,爪痕上的火花堪堪消失。
這只沒有翅膀的鳥頭異獸剛才已經(jīng)追擊多時,沈鋒依借兩人體型小的優(yōu)勢,故意朝窄小的巷子穿行,不斷變更路線來阻礙它追趕上來。
身具蠻力卻被兩只小獵物耍得團團轉,這頭莽獸自然大怒,直接抄近路一路撞過去。轟轟轟,一片片墻體爆竹般的接連響起倒塌的巨響,最終在掀起的一片塵煙中,它終于趕在兩人前頭,當場截斷他們的去路。
沈鋒暗道不好,立刻停下腳步,調頭的同時不忘將白瓊的手腕往回一拉。
周圍的事物仿佛圍著她旋轉,白瓊腦袋暈乎乎的,只感到被沈鋒一扯,整個人被人家掄了個大圈而后停止。再跑時,沈鋒已經(jīng)帶著她轉入另一條比先前更狹窄更陰暗的小巷。
身后那頭鳥頭莽獸黑影猛地一竄,四足離地,直接飛撲了十幾米,龐大的身軀卻懸在空中,卡在巷子兩片墻體的空間中難以動彈。腳不沾地,連掙脫束縛的力氣都無法使開,只能張牙舞爪沖兩人好一陣刺耳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