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散漫屋頂,行者一個猴孤獨的坐在房頂上,望著遠處夜空怔怔出神。
猴子難得有這么清閑不躁動的時候。
其實他是在懷疑人生,思考這段日子以來發(fā)生的事情。
這個三藏轉(zhuǎn)變太大,吃肉喝酒吃大蒜不算,居然能自己降妖了。
在觀音禪院的那頭黑熊怪便是證明。今日又這般搶老孫飯碗。
行者心癢難忍,幾次要沖進屋中問個明白。
卻又生生止步,實在是怕惹惱了和尚,再念那緊箍咒兒,疼地死去活來的不劃算。
行者正嘆氣間,忽然天空攪起風(fēng)來。
那風(fēng)來的甚是怪異,果然是那妖怪來了。
只見一個黑影踏空而來,帶起周遭方圓數(shù)十米之地,飛沙走石,煙塵四起。
行者剛要揮棒,突然想起三藏的耳邊話。無奈只得忍下。
此刻正脫了帽子躺在床上的三藏,覺察到了外面的動靜。
忽聽得一個粗狂的聲音叫道:“娘子,我老豬又來了,哈哈哈……”
就見豬八戒從閣樓的窗戶進了房間。
行者在外急得直抓手。
房間內(nèi)尚未點燈,月光穿透窗戶紙照進屋中,勉強可見個人影。
但三藏那光溜溜的腦袋,卻格外惹眼。
豬八戒心下疑惑道:“娘子,你怎的剃了個光頭?”
見‘高小姐’不吱聲,又道:“不過娘子生的那么美,勝過那廣寒宮里的嫦娥,即便是個光頭,老豬也稀罕?!?p> 三藏氣得渾身發(fā)抖,恨不得立刻把鞋底印在他的豬臉上。
心中罵道:“這色豬死性不改,真是該死?!?p> 那豬八戒見三藏發(fā)抖,便問道:“娘子,你是在笑老豬?哈哈哈……你終于肯笑了,哈哈哈……”
這呆子以為‘高小姐’是笑的身體發(fā)抖,會錯了意,心下激動壞了。
這半年了都不曾見得半邊笑臉。今日這算是苦盡甘來了,高興的合不攏嘴。
于是他便朝床邊踱步走去,欲行那夫妻之事,口里道:“娘子,我可來了啊?!?p> 行者在房頂上急得抓耳撓腮,自那妖怪進屋之后,久不見動靜。
一時不知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妖怪是否已經(jīng)降住。
正急得跳腳時,忽聽得屋中傳來齁的一聲。
再聽時又沒了動靜。
行者再難忍耐,大喝一聲‘妖怪哪里走’,便提棍沖了過去。
豬八戒一腔怒火,手里提著長老,欲去找那高老丈算賬。
居然弄個禿頭和尚來作弄他,真是氣煞豬也。
又聽見外面動靜,一想便知是計。
他曾經(jīng)的天蓬元帥,統(tǒng)領(lǐng)天河八萬水兵,怕過誰?
又正受了欺騙之氣,欲開窗將那不知死的家伙一堆收拾了。
于是一手提著長老,一手推窗。
正開窗時,見迎面撞來一個矮小的毛臉怪,天蓬更不怕他。
一手提著長老,一手變幻出九齒釘耙,硬剛行者的鐵棒。
當(dāng)。
鐵棒碰釘耙,火星四濺。
天蓬連連后退,撞到墻才止了步,只覺虎口生疼,手臂酸麻,心驚道:“這個毛臉怪竟這般厲害,是哪一方神圣來管這閑事?”
他自知難敵,便將手里提著的昏死過去的三藏?fù)ピ诘厣?,掀起一股風(fēng)來,逃之夭夭。
行者跟后空揮一棒,唬的天蓬屁滾尿流。
卻隔空傳出話來道:“我那丈人,你好個手段。來日方長,老豬再來之時,就不會這等客氣了,哈哈哈……”
此時此刻躲在門邊觀看法師捉妖的高太公一家,一聽此話,都唬的魂飛魄散,跌坐在地上,口里哭嚎著‘天亡我也’。
這邊行者一棒揮空,便沒再追趕。
他剛闖進屋時,就見那妖怪提著甚事不知的三藏,正欲抓走,被他一棍留下。
因此先回來看那三藏是死是活,再捉妖怪不遲。
查驗了一番,知是暈倒,并未死去,心下松了口氣。
這時高太公一家晦氣著個臉跑上樓來,見那長老昏迷不醒,更覺大難臨頭,哭嚎不止。
行者喝道:“哭個錘子,還不快去取些水來?!?p> 眾人都唬的立刻止了聲,高太公慌忙叫人取水。
行者罵出‘哭個錘子’這樣的話,完全是從三藏那學(xué)來的。
前些日子,師徒二人路過一處集鎮(zhèn)時,三藏見那路邊蹲著一個小娃娃在吃烙餅,里面還包著菜,頓時勾起了饞蟲。
看那菜餅的樣子應(yīng)該是自家做的。
這讓三藏想起了小時候奶奶家的味道。就讓悟空去找找是哪家做的餅,化兩塊來吃。
這可把行者給難住了。天上飛的,地下跑得,水里游的,哪怕是條龍,他也能給弄來。
可偏偏這菜餅讓他一頓好找,找了好幾家也沒找到三藏要的菜餅。
結(jié)果三藏一個沒忍住,就把那小孩手里的菜餅搶來咬了一口。
那小孩沒反應(yīng)過來,先是一愣,再一看手里的餅時,卻少了大半,登時哇哇大哭。
那聲音能把人耳朵都震聾了。一下子吸引了集鎮(zhèn)上許多人側(cè)目。
三藏一時沒了轍,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尷尬一笑,對眾人道:“孩子不聽話,教訓(xùn)教訓(xùn)。”
眾人一臉疑惑,仿佛在說,什么時候和尚也能生孩子了?
那孩子哭得沒完沒了,好似停不下來,三藏心里發(fā)慌,兇著臉喝道:“哭個錘子?!?p> 那娃娃一愣,突然止聲不哭了。
三藏只松得了半口氣,便聽見那娃娃又加大了聲音嚎啕大哭起來。
正此時,一胖婦人,四十歲開外,似一頭母老虎一般,朝著三藏沖了過來。
三藏慌得頭皮發(fā)麻,撒腿就跑。
自那之后連著兩日,行者時時念叨‘哭個錘子’,覺著有趣,就把這話學(xué)了去。
他本性急,三藏昏迷,跑了妖怪,又被高太公一家哭得心煩。
他就更急了。
因此脫口而出‘哭個錘子’。
水取來,行者接過水喝一口在嘴里,對著三藏的臉噗的一下噴出。
三藏醒了過來,驚道:“悟空,快捉妖?!?p> 行者道:“師父莫急,跑不了那妖怪,老孫一定把它捉來。”
三藏掙扎起身道:“為師沒事,你現(xiàn)在就去,把那死豬給我抓來,要抓活得,看我不弄死他?!?p> 至于三藏為何昏倒,只有他自己和那呆子知道。
他當(dāng)然不會當(dāng)著高太公一家和行者的面,說自己是只看了那豬妖一眼,便給嚇的昏了過去。
實在他娘的太恐怖了長的。
這件事必須保密。
行者樂得捉妖,便問高太公可知那妖怪家住何處。
太公道:“只知是福陵山上人家,再細的便不知了?!?p> 行者道:“好你個老高,不知底細就敢把女兒給嫁了,活該你倒霉,哼?!?p> 高太公被懟的啞口無言,只是求一定幫忙除了妖怪,愿與三藏平分家產(chǎn)。
三藏道:“不必多禮,這妖怪貧僧除定了。有道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隨即又對行者說了那呆子的住處。
行者保證,不捉了那妖怪,絕不回頭。
又叫高太公好生照顧三藏,才駕起筋斗云,直奔那福陵山云棧洞。